第224章 出洞
  張嬸仍舊擋著唯一的出路，臉上的表情可以很明顯地歸結出兩個字：不讓。若是非要歸結出四個字，那就是：堅決不讓。

  “張嬸，你讓開。”細娘往前一步，走到韓笑和張嬸之間。

  張嬸的視線下移到被韓笑拉在手裡的細娘的手上，臉上的表情更加陰鬱。但它沒有對細娘說什麽過分的話，只是擺出一個十分糾結的表情，對細娘簡潔地說了一句：“少奶奶，您三思啊。”

  “三思？”第五洄忽然忍不住“噗哧”一聲笑起來。沒有想到一個多年前身居高牆大院連屋門都很少出幾回的老媽子也知道說這樣的話。

  而且，還用得很是地方。

  張嬸在第五洄的笑聲中終於沉不住氣了，回頭語氣很不好地問第五洄道：“這有什麽好笑的？！”

  “當然好笑了，沒看出來啊，你們張家的下人也挺有學問的。”

  “那是當然。”張嬸忽然一改剛才的鬱悶，滿臉自豪的神情，說道：“這是我從我們家少爺那裡聽來的。”

  看它對它家少爺這股子忠誠勁兒和崇拜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它是張天屹的通房丫頭呢！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年齡落差這麽大的通房丫頭。

  第五洄忽然了然地點點頭，說道：“難怪呢，你們少爺都這麽有學問，你自然也不在話下了。”

  “三思而後行……”看到張嬸自得滿滿的神情，第五洄又繼續笑道：“那你們少爺隻跟你說過這句話嗎？還有沒有別的？”

  “別的？”

  “比如說‘再，斯可矣’之類的？”

  張嬸的表情一滯，剛才的那句話也本是它在無意間聽來的，張天屹哪裡會有那個閑情逸致去給下人講這些。

  “看樣子是沒有了。”

  韓笑看看他一臉嬉笑的神情，又看看張嬸，說道：“季文子三思而後行。子聞之，曰：再，斯可矣。這句話出自《論語?公冶長》。”

  “沒錯啊。”第五洄看看韓笑，笑道：“三思而後行，但孔子卻說：別磨嘰了，凡是想兩遍就差不多了！你們家少爺凡是都要想很多次，看來它和季文子差不多，也是個磨嘰到連孔子他老人家都覺得神煩的人啊！”

  張嬸原本還以為第五洄是在誇獎它家少爺，沒想到聽來聽去卻越聽越不對勁兒，鬧了半天，原來還是在挖苦打擊加諷刺！

  張嬸的鼻梁都要氣歪了，正要開口反駁，卻聽第五洄說道：“我說那個……細娘啊，剛才這老媽子攔你的時候你不是就已經想過一次了？現在又想了一次了，差不多合了孔老夫子的意了，你現在可以決定了，要不要走？”

  “走。當然走。”細娘點點頭，邁步向前走去，韓笑跟在它的身後，原本是韓笑拉著它走的，此時細娘走在前面，倒反像是它在拉著韓笑往前走了。

  張嬸還想伸手去攔。

  “喂，那個老媽子，你知道我是誰嗎？”第五洄問道。

  張嬸恨恨地瞪他一眼，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來：“我管你是誰！”

  “那你知道它是誰嗎？”第五洄懶懶地伸出一根指頭，向著韓笑的方向一指。

  “它？不就是一個只會拐騙良家婦女的小白臉兒？”

  第五洄呵呵一笑，對韓笑說道：“能當上小白臉兒也是一種本事，這老媽子在誇你呢！”

  說完他臉上的嬉笑之色忽然一收，速度之快，簡直比翻書還快。

  他看看瑟縮在後面幾乎不見蹤影的豐兒，又看看雙手叉腰一副攔路搶劫惡霸模樣的張嬸，說道：“我們是誰的確不重要，不過，我們所站的位置卻很重要。你……確定你一個人，有本事攔得住我們三個？”

  “誰說我一個？你眼瞎了？我們明明是兩……”忽然，它的話語一滯，回頭左看右看，終於看到了縮成一團幾乎隱形的豐兒。

  “你個沒出息的賤婢！我……”張嬸的巴掌高高地抬起，就要一巴掌落在豐兒瘦削的脊背上，手上忽地一滯，細娘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它的面前，並且一把抓住了它高揚的手腕。

  細娘的眼中有慍怒的神色，波濤洶湧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會爆發出來一樣。

  張嬸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細娘的手輕輕一松，一下子甩開張嬸的手，說道：“你們少爺那麽博學多才，沒有教過你‘打狗還要看主人’這句話嗎？雖說這些年來豐兒都在你們張家的臉色下過日子，但不代表你可以隨便打隨便罵。”

  它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豐兒，又回頭看向張嬸：“你覺得我們韓家的人，活該被你們張家打罵是不是？”

  “少奶奶，我……”張嬸訕訕地收回手去，眼睛時不時地瞟向細娘。

  “我的名字，不叫少奶奶。”細娘丟下這句話，轉頭對豐兒說道：“我救得你一時救不了你一世，既然你要留下，那麽，以後榮辱禍福，你都得自己擔著。”

  說完轉身，走到韓笑面前：“我們走。”

  “少奶奶……”張嬸的樣子，似乎是還想要垂死掙扎一下的意思。

  第五洄幽幽地開口說道：“如果我是你，就不會自討這個沒趣。與其做這樣無謂的掙扎，倒不如趕快去通知你們家那無所不能的少爺。”

  他也看了豐兒一眼，說道：“沒準兒，比指望那個只會發抖的小丫頭管用。”

  他又轉過頭，看向韓笑和細娘，問道：“你們說，是不是這麽個理兒？”

  韓笑和細娘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徑自跟著第五洄一起出了山洞。留下仍舊縮在角落裡發抖的豐兒和一臉不甘又無可奈何的張嬸。

  一出山洞，韓笑就忍不住埋怨第五洄道：“你剛才怎麽提醒它去通知張天屹啊？這不是自找麻煩麽？！”

  細娘在一邊頻頻點頭，很顯然，它也讚成韓笑的看法。

  第五洄的視線從他們的臉上依次掃過，忽然搖搖頭，歎了一口氣。

  “你歎什麽氣？”韓笑莫名其妙地問。

  “是啊。難道是你也覺得自己剛才失言了？現在後悔了不成？”細娘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