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三曲肝腸斷(五)
“三年前,有人托夢給我,說寡人大限將至,三年後,就會駕鶴西去。”
董賢不以為意,“皇上何必相信一個夢境?”
“哎,說來話長,這三年之間,我與此人嘗嘗夢中相見,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奇淫巧術不一而足。”
“那也只是一個夢啊!那只不過是您幻想出來的罷了!”
董賢急了,一向不相信鬼怪神仙的皇上,如今竟然為了一個夢如此憂愁。
可是劉欣深知,這不僅僅是一個夢那麽簡單。一個夢可以夢三年?一個夢可以領略不曾見過的事物?一個夢可以幻想出一個完整的人與寡人對話,長達三年?
只是沒有親身經歷的董賢並不理解這其中的利害。
“只是……有我不得不相信的理由。”
“什麽理由?”
“那人說,寡人死後,聖卿也會自縊而死。”
董賢見皇上如此這般認真,方才仔細思索,也不是毫無道理,“確實,皇上如果駕鶴西去,朝廷文武百官定會對我百般刁難,如此這般,聖卿自然不敢獨活。”
“你知如此就好,我為你設了一個局,一個讓你得活的局。”
“不!如果皇上死了我也不想活……”
劉欣搖了搖頭,“你先聽我說完。”
“我是說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能離開皇城,帶著你的妻兒過上幸福的生活,不要再貪戀官場。”
董賢搖頭,劉欣繼續說下去,“寡人沒有征得你的同意,計劃已經開始了,每日子時一過,就會有一個人為了你而死。”
劉欣想要繼續說下去,可是董賢已經暈倒在桌前,劉欣也就閉口不言,仔細的凝視著董賢的臉龐如此的讓人喜歡。
隻可以今晚一過,天人兩相隔,再難相見,扶起了聖卿抱在懷裡,喝了些酒臉頰有些泛紅。
望著望著,不由得吻了下去。撫摸著聖卿的身體,感歎造化弄人,“出來吧……”
從夜幕之中竄出幾個人影,身穿夜行衣,遮了口鼻,為首的說到,“皇上……不急……還有時間。”
劉欣揮了揮衣袖,“走吧,走吧……走吧。”
一個看起來強壯一些的人影背起了董賢,“皇上,那……我們走了。”
刷刷刷,飛簷走壁,腳踩在瓦片上都沒有聲音,這是皇上親手栽培的至親至信的高手。沒想到如今用在了這件事上,真是有些對不起他們。
平日裡,他們是小攤販,他們是賢妻良母,他們是客棧打雜的,可是到了現在,皇上一聲令下。他們便成為了來無影去無蹤的武林高手,他們便成為了沒有感情的工具。
朝廷的走狗,很多人這麽稱呼他們。不過這並不準確,實際上他們比狗要忠誠得多,或許是迫不得已,或許是忠心耿耿,他們都為了一個與自己毫不相乾的事情送掉了性命。
“將董賢送到黃沙嶺,再轉燕雲,再……”
“就這些?”
“就這些,一字不差,怎麽樣記住了嗎?”
“記住了,一字不差,再見了兄弟。”
眼前的黑衣人有些熱淚盈眶,“再見了兄弟!”
說著拿出匕首,一抹脖子,就倒在了血泊之中,眼前的人也沒時間收拾屍體,急匆匆的趕路。
董賢服下了龜息丸,十天之內如同烏龜冬眠一般,這些皇上的親信就一站接著一站的,把董賢送走。每送到一個地方,就要殺死上一個交接人,如此循環十天,就再也沒有人知道董賢身在何處。
“再見了兄弟!”
“再見了兄弟……”
“再見了……”
有些人連臨別的遺言都沒時間說,就不得不奉命自盡。
轉眼間,劉欣又一次見到了伊伊古。
兩人相視無言,過了許久,伊伊古方才開口。
“是我輸了。”
“你只能左右我的思想,又無實體,當然會輸,哈哈哈哈!”
話音剛落,劉欣已經醒來,門外有人叫門,“皇上?臣妾為您熬了您最愛喝的湯。”
“免了,你走吧。”
“臣妾……”
“走!”
劉欣一聲吼,嚇得門外人一驚,連忙帶著東西離開了。
屋內劉欣撫摸著那日斷袖的寶劍,流光溢彩,鋒利無比。
長歎一聲造化弄人,鋒利的的刀刃插進了心臟。
“寡人……去了。”
撲通一聲,劉欣倒在了地上,門外的侍衛發現不對勁的時候,為時已晚,屍體已經開始僵硬。
大臣連夜秘密商討,對外宣稱皇上暴斃而亡。
人們都在為了皇上的死感到疑惑,沒有人注意到董賢已經不在了,那些對董賢恨的咬牙切齒的官員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等他們反應過來時,董賢早已經遠在天邊。
最後一天了,到了仙台鎮,買下來房屋,安頓好董賢,幾個人給董賢和他的妻兒熏了香,不久便會醒來。所剩不多的五個黑衣人,趁著夜色,離開了給董賢置辦的家院,來到了秦淮河畔。
幾個人面面相覷,每個人都手裡握著匕首,寒光乍現。
“兄弟們,你們或許會轉世輪回,不過我恐怕就要下地獄了。咱們來世再做兄弟吧!”
“阮大哥,別說喪氣話,家裡的銀子都送到了嗎……哦,那就好,皇上果然沒虧待咱們。”
“三弟,你先來……那四弟你來?”
“別謙讓了……我來給你們收屍,我不信那個,還是替你們入土為安吧。”
眾人也不再推辭,一個接著一個,有的抹脖子,有的捅心窩子,血流成河。為首的那人收斂了屍體,也一橫刀,屍體順著河水衝遠了。
整整十幾號人,自此,無一生還。這件事也就成了千古之謎,那些大臣們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也就對外宣稱,董賢抑鬱而終。
實則董賢在仙台鎮,醒來之後發現一家人已經遠在他鄉,身旁留了一封信。
是皇上寫給董賢親愛信,一字一句,看的董賢淚流滿面。沒多久,皇帝駕崩的事情就流到了董賢耳朵裡,董賢更是心痛萬分,奈何人事已去,無可奈何。只能立了個衣冠塚,每年祭拜,也不敢刻上姓名。
壓著信的,是一個玉牌,原以為是皇上的腰牌,便收了起來,沒有仔細觀。這一天喝的醉了,便拿出玉牌,發現上面刻著幾行字,不知所雲,落款伊伊古。
“三曲肝腸斷,落花為雨儂為愁,秋千架上看笑靨,而今都隨海棠瘦,唯自弄笛別院憶蘭舟。”
胳膊好多了,今後應該都不會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