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七尺神明之一尺神思（五）
  屋子裡昏暗的燈光，八重姐弟兩人對面而坐，不是沒開燈，而是兩人一直這麽對坐到了日近西斜八重櫻才打了個哈欠起身，徑直的走到英二面前，劈頭蓋臉給了弟弟一頭槌。或許是八重家的傳統，八重櫻繼承了媽媽的秘技。

  “哎呦！你幹嘛！”

  八重櫻叉著腰，目光灼灼的盯著英二，怒了努鼻子。

  “你能不能不要那麽嚴肅啊！”

  自從當了軍人，面部表情一天比一天難看，就連自己照鏡子的時候都感到厭惡。時常有人覺得當兵的人帥氣強壯，實際上那如同死人一般的面部表情無論是誰都承受不了吧。雖然夜深人靜的時候，燈下獨自一人在信中還能給姐姐說一些俏皮的話，但是見面之後無論如何也開心不起來。其實我在心裡還是很開心的，只不過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表達出來。

  戰爭已經抹殺了我的溫柔，留下的只有鐵一般的面孔。或許直到生命終結，我也再不會露出會心的一笑了吧，曾經那個笑著對母親說我要打棒球的孩子，已經在戰爭中死去了。

  時常在夢裡我經常夢到，那個孩子面朝著黃土，頭深深的埋進坦克經過的車轍中。走近仔細一看，男孩的後腦開著一朵鮮紅的玫瑰花，那麽刺眼。無數曾經死於我刀下的亡魂在街道上徘徊，這是死去的世界。

  回過神來，姐姐還是怒目而視，看來她是真的生氣了。小時候最怕姐姐生氣，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姐姐生氣對我來說是滅頂之災，可是姐姐既不打我，我不會罵我。無奈只能強擠出微笑，攤了攤手。

  “對不起啦，原諒我吧。”雙手合十做了一個十分抱歉的動作。

  “去把衣服脫了。”

  “哎？”

  “是叫你換一身便裝來啊！”

  八重櫻舉起拳頭又要砸，見勢不妙連忙跑出門去，一出門才發現天色已經這麽晚了，已經隱約看得見星空銀河。回頭看看劍道館二層的窗戶，姐姐沒開燈，不過窗邊隱約可以看得見姐姐挺拔身體的輪廓。

  “還是不要回去好啦。”

  嘴裡嘟囔著回想起自己再長大一些的時候，那時候的我喜歡刀劍喜歡的不得了，經常偷偷跑去劍道師父的道場，那老頭兒起初經常趕我出來。不過時間久了，可能是他也累了吧，我就在那裡坐著看他也不管，只是不和我說話偶爾還會怒狠狠的看我一眼。

  “你想學習劍道嗎？”

  終於白色山羊胡的老頭對我說話了，我真是興奮的不得了。

  “不！我要學劍！”

  老頭兒皺了皺眉問我，“你為什麽要學劍呢？”

  “我要保護我的家人！”

  最終那個老頭也沒有教給我什麽本領，只是在那之後依然鐵青著臉。

  那個時候的姐姐已經在劍道有很深的造詣，我完全可以向姐姐請教，或許是逆反期吧。那個時候幾乎我完全不把姐姐放在眼裡。直接借此，想起了那白胡子的老頭，或許他和姐姐一樣，想要守護最純真的劍道吧。

  走在大街上，天氣由白日的燥熱，現在已經涼爽許多。望著漫天的星鬥，摸著腰間的M1911。這要一顆子彈，即使是手槍也可以擊殺幾十米以外的人。只要中了一槍，內髒都會被打爛，其嚴重程度絲毫不亞於切腹的痛苦。

  在白刃戰漸漸地退出戰爭舞台的時候，或許就是日本武士道徹底沒落的時候吧。沒有了刀的武士，根本不能稱之為武士，武士刀並不是武士的象征，而是武士的靈魂所在。

  日本武士只要看到手中的刀，就好像看到了鐵一樣的法則，刀在手，武士便不得不行武士道。可是現如今日本天皇形同虛設，雖然很長一段時間都處於形同虛設，不過現如今的將軍所作所為讓我十分反感。武士並不是為了戰爭而存在的，或許家臣們的初衷就是為了戰鬥，可是在幾百年的沉澱之後，武士已經不僅僅是拿著刀的士兵那麽簡單了。

  而現如今的天皇卻要用神聖的武士道精神，去領導戰爭，究竟是如何殘忍的人，讓肮髒的戰爭玷汙了武士道精神。

  雖然心中萬千的傷感，可是八重英二還是昂首挺胸，面色似鐵的走在大街之上，誰也想不到看似冷酷的少佐，內心中柔情似水。

  昂首挺胸的回到司令部，關上房門似乎卸下了一身的疲憊，癱軟的的坐在書桌前，桌子上放著寫給小櫻的信。

  “咚咚咚！”

  “進來！”

  湯川石神走了進來，行了個禮，看他面色不錯應該是和姐姐相處得不錯，拿起了手邊的信裝進信封中，用火漆封了交給湯川。

  “把這個送去給小櫻，快去快回。”

  湯川支支吾吾了一陣，對英二說小姐想要湯川去劍道館做翻譯，畢竟小櫻的中文不是太好。

  “好吧，和小櫻說，有什麽事情就讓他寫信回來，我也會寫信過去的。”

  湯川覺得很奇怪，明明兩個人隻隔了兩條街卻還要寫信，或許是貴族的癖好吧，湯川也沒有多問退出了房間。

  “笛聲半山腰，而你在哪座橋”

  湯川橫著小曲，心情不錯，不用整天看著少佐那鐵板一樣的臉真是萬幸，雖然石神不討厭他，不過總覺得有一股難以名狀的感覺讓他渾身難受。

  街道兩旁亮起了五光十色的燈光，夜總會的小姐也出門迎客，湯川偶爾也會去那裡快活一下，不過現在他更想去見小櫻。

  過了一條街，十字路口處右轉不遠就是櫻刃齋了。

  小櫻穿著一身旗袍在門前喝著咖啡，小櫻不算豐滿，是中規中矩的身材，黑色的長發中染著一縷白色。小櫻說是在中國的武俠小說中俠女都是這樣打扮，不過在湯川看來這樣的形象更像是梅超風那種大魔頭。

  湯川一身背帶褲，頭戴著一頂貝雷帽，像極了夜總會裡面的服務生，不過卻是個地地道道的日本人。

  湯川剛要上前打招呼，從屋子裡走出一個人，定睛一看，是白雲白公子，依舊是一襲白衣，梳著發髻，手裡拿的卻是一把寒光四射寶劍。

  　我最崇拜的文豪，便是太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