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恩怨深積

  李承乾痛得額際汗珠滾滾而下，可他卻對杜建威的勸言視而不聞，雙目陰鷙的死死盯著林輕塵，林輕塵與他對視了一會兒，微深了口氣，將心頭冒出來的怒意壓下，伸手接過杜建威手中的藥膳，坐到床邊，舀了一杓，送到李承乾的嘴邊，開口道：“既然是殿下的命令，臣女不敢違抗，殿下請用膳。”

  李承乾唇邊浮出一抹古怪的笑意，慢慢張開嘴，將口中的粥吞了進去，他吃得很慢，目光始終凝在林輕塵的臉上，幾乎是一眨都沒有眨，若是換成一般人，在他這種頗具侵略和探究的目光之下，只怕很難堅持再坐在他的床邊喂膳。

  但林輕塵顯然不是一般人，她微垂著眼瞼，仿然覺察不到太子的目光，手掌極為穩健的一杓杓舀著粥往他的口中送去，一碗粥足足吃了一柱香的時間，才吃完，吃完之後，李承乾打了個哈欠，帶著幾分困意和疲憊開口道：“這不伺候得挺好的麽，為何說自己粗手粗腳？我決定了，本殿下在將軍府養傷的這段時日，就由你來照顧了。”

  “太子殿下，崔氏六娘並非你身邊的丫環。”林輕塵聞聲面色微微一沉，之前喂他那一碗粥就算了，可太子適才脫口而出之語顯然極為不尊重她，崔氏一門乃當世幾大門閥之一，他們家族中出來的姑娘，豈能沒名沒份的隨便當別人的侍女？哪怕這個人是太子也一樣。

  “你？”太子見林輕塵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公然違抗他的命令，不由大怒，免強被他壓在心底的戾氣再也按不住，但見他雙眉一豎，怒目瞪向林輕塵便要厲喝，哪知情緒激動之下，身體卻是堅持不住，隻覺眼前一黑，人頓時又昏睡過去。

  杜建威和李伯瑤見狀同時朝林輕塵望了過去，杜建威的眼神很複雜，李伯瑤目中則帶上了幾分憂意，不過這時候他們都不便說什麽，李伯瑤動手將太子頭上的枕頭拿下來了個，將他的身體放平，又幫他蓋上了被子，這才轉首對蜀王道：“殿下，你好好休息，我們先出去了。”

  “杜將軍，李五朗，芸大夫，你們出去吧，讓崔小六留下來，我有幾句話想和她說。”自太子針對上林輕塵後就一直保持沉默的蜀王李恪突然開口道了一句。

  “好，蜀王殿下，我們先出去了。”杜建威聞聲又看了林輕塵一眼，不過卻沒有說什麽，點了點頭，轉身就離開了廂房，李伯瑤和芸娘同時抬目悄悄望了林輕塵一眼，也跟著走了出去，房間內很快就只剩林輕塵和幾二名像影子一般的暗衛，李恪朝著暗衛的方向望了一眼，又道：“你們也出去。”

  待那那二名暗衛也消失不見，林輕塵才走到李恪的床邊，看著他開口道：“蜀王殿下，不知你留我下來有何事分咐？”

  “你和我大哥之間是不是有什麽過節？”李恪開門見山的問。

  “上次在京城的時候，我在朱雀大街和他的馬車撞到了一起，當時我並不知他的身份，太子殿下又主動挑事，我一怒之下抽了他二鞭子。”林輕塵稍稍猶豫了一下，終說起了二月前發生在長安的那件事。

  “原來如此，我說呢，為何他自從見到你之後就表現很不正不常。”李恪目光微微一閃，一臉若有所思的道。

  “呵呵，太子殿下身份尊貴，再次遇到我這個敢對他動手罪魁禍首，會生氣也在情理之中，此事若追究起來，崔氏六娘確有冒犯之過。”林輕塵笑了一笑，道。

  “崔小六，我發現自己真的看不明白你。”李恪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忽然道了一句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話。

  “殿下說笑了，崔氏六娘不過是一個比較率性和隨心的普通人罷了，哪裡就讓殿下看不透了。”林輕塵淡淡的接口。

  “是麽？如果我觀察得不錯的話，我和我大哥皇子的身份，在普通人眼中可能貴不可言，但對你而言，卻什麽都不是，你能告訴我，你是用一種什麽心態在看我們這些人麽？”李恪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問。

  “殿下，你這話可是折煞六娘了，你和太子的身份對六娘而言也一樣貴不可言，在長安時，殿下禮賢下士，折節下交，六娘心中可一直是誠惶誠恐來著。”林輕塵心頭一跳，臉上卻是適時的出現了一抹誠惶誠恐之意，垂下眼瞼，略帶不安的道。

  “呵呵算了，是我交淺言深了，我必竟不是張兄，問你這些是愈越了，你出去吧，至於我那太子哥哥，你小心些，以我對他的了解，先是你在長安和他結下了梁子，現又在你父親管轄的地面上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只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你。”李恪略帶自嘲的笑了笑，沒有再糾纏這個話頭，意示林輕塵退下去。

  林輕塵抬目光望了李恪一眼，發現他已經合上了雙目，心頭雖然有些詫異他為何如此關注自己的一舉一動，不過卻沒多有問什麽，悄然轉身離開了廂房。

  時光過得很快，轉眼又滑過了十余日，蜀王受得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除了騎馬射箭打拳這樣劇烈運動不能做之外，散步走動對他來說已經不成問題，太子每日也有太半的時間是醒著的，尤其是近二日，由他的貼身侍衛攙扶著，還能下床活動一二圈，長安得知此事後，特意為太子和蜀王派了數名侍衛和侍女過來。

  在這十余日中，林輕塵一直留在將軍府中，雖然日日接受太子的刁難卻仍然沒有離開將軍府半步，無它，怕再有人來暗算太子和蜀王，為了崔氏一門老小的性命著想，哪怕太子不斷的找她的麻煩，她也只能受著。

  好在這裡是不是京城，將軍府也不是太子府，李承乾雖然不時刁難林輕塵，卻也不能實際將她如何，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李承乾的脾氣愈來愈焦躁，心頭的不安也在逐漸擴大，因為他發身體正在逐漸恢復著，可自己的右腿卻始終找不到什麽感覺。

  十月初五這天，李承乾醒過來之後，由侍女伺候著洗涮吃過早飯後，貼身侍衛正準備扶著他出去散步，他卻開推開了侍衛的手，目中閃過一抹陰鷙之色，分咐道：“去把崔氏六娘找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