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雲則的本性（5）

  說是失手，其實更多的，是雲則看到了父母眼中對死的渴望。

  半大的孩子哪裡能理解這種情緒，他只知道，父母死在自己面前時。

  那兩雙眼睛落在他身上，帶著解脫。

  他們解脫了。

  可他們從未想過，他又該如何自處。

  那位長老雖然最後因為殘害宗族被判了死刑，而他也因此被扔去了最艱難的敵營。

  在遇到聞人千斤之前，他的世界是地獄，是深淵，是無盡的黑暗。

  而她，是他深海無息的一根救命稻草，是他涼薄往生的一絲暖意，是他踽踽獨行的靈魂支柱，亦是他對美好人世的全部奢望。

  這一生，便是用盡一切來報答她，都不為過。

  故事說完了，雲則眼中沒什麽波瀾，甚至連情緒也沒有一絲起伏。

  仿佛被迫親手殺死自己的生身父母是別人的故事。

  他只是看著聞人千斤，平靜地看著她。

  那雙深邃的眸子裡不知掩下了多少的驚濤駭浪。

  他在等她開口。

  等她說些什麽，或是有些什麽反應。

  雲則的呼吸放得極輕，甚至已經做好了會被聞人千斤害怕的準備。

  然後對面的小姑娘卻只是緩緩將茶杯放下，看著他的眼神沒有分毫動搖。

  聽故事前，她是這樣。

  聽故事的時候，她也是這樣。

  聞人千斤微微起身，上半身探出去一些。

  雲則的呼吸一窒。

  下一秒，他感覺肩頭一熱。

  小姑娘嬌軟的身子將她整個環住。

  抱得很輕，像是怕碰碎什麽。

  又抱得很重，像是怕失去什麽。

  “呦呦.”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聞人千斤打斷：“你難受嗎？”

  雲則沒接。

  聞人千斤又道：“母親說，難受的時候得發泄出來，否則鬱結在心，不好。”

  她像個小和尚似的數落他：“得虧你還是以醫術聞名天下的四方閣閣主呢，這種小事都不知道。”

  她的懷抱很溫暖，很柔軟，帶著一點小心翼翼，就連聲線都有些發顫。

  可即使聲音打著顫，她的語氣卻堅定得不像話。

  “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生活，好好愛我”

  自言自語似的講了許久，像是根本不需要他回應。

  就在雲則以為她說累了，終於要停下來的一個沉默的間隙裡。

  他聽到聞人千斤低低地歎了口氣，極輕。

  然後她聽到她發顫卻堅定的聲音帶了些哭腔。

  她說：“那些年，辛苦你了，我若再早一些，更早一些遇見你”

  “就好了。”

  周遭仿佛安靜下來了，輕飄飄的，又鏗鏘有力。

  像一隻沉重的手，高高抬起，卻輕柔地搭在他的心臟上。

  半晌，雲則輕聲笑出來。

  “你啊。”

  聞人千斤看著他的眼睛：“我？”

  有些摸不透雲則的反應。

  “敗給你了。”他抬手將聞人千斤一拽，一個顛顫間，已經將她拉入懷中。

  狹窄的椅子晃了晃，穩穩拖住了兩人的身形。

  聞人千斤笑眯眯地圈著他的脖頸：“來，姐姐抱抱。”

  “姐姐？”雲則眼尾一挑，似笑非笑地看著聞人千斤。

  聞人千斤縮了縮脖子，舔了一下嘴唇：“咳咳，媳婦兒抱抱。”

  似乎被這聲媳婦兒取悅到了，雲則周身的氣息都變得柔和起來。

  換了任何一個人都看不出他殺伐果決的本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