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耽美之風
  我被小白抱起去唐家養傷，在病床一躺就是半個月，幸得溫柔的禦姐唐茹雪衣不解帶細心地照料。

  那隻已經認我為主人的二階靈獸綠麒麟，在病床前也守了我半個月，變得如同大狗一般溫順乖巧。

  靈獸們總是這樣，一旦認主，便忠心耿耿，絕不叛主！在忠心這點上，絕大多數人都比不上禽獸。

  坐在病床上養傷，側身撫拍在認主後，因我傷勢十分愧疚的二階靈獸綠麒麟的腦袋，覺得這其實很可愛的靈獸的兩隻耳朵好好玩，於是，我捉住它的雙耳搖啊搖，嘻嘻道：“可愛的小家夥，你還沒有名字！你長得這麽像饕餮，和饕餮一樣愛吃，以後就叫你‘小饕’怎麽樣？是不是很威風！”

  小饕嗚嗚咽咽，挺不樂意！靈獸在某些方面比人有悟性，天生能懂得人的意思。不像人族很難懂獸語。它嫌棄我取的名字太隨意，撒嬌打滾鬧騰好一番，又去向唐茹雪求助！唐唐從小愛極了小動物，經常與小獸小鳥說話，無師自通，慢慢懂了各種獸語，令自詡懂小動物，但絲毫不懂獸語的我敬佩不已。因此，整個青羊小鎮，只有她一個人，絲毫不怕綠麒麟。唐茹雪笑著說它要更好的名字，但無奈我想不出，一個勁鼓吹“小饕”好極了，小饕隻得嚶嚶地應了，委屈地生無可戀。

  見唐唐掩唇直笑，小饕幽怨地朝她嗚嗚叫。唐唐翻譯說是：“你這個翻譯不給力！都不幫我說話！”

  唐茹雪笑道：“好啦，好啦！名字只是個符號，何況，小饕聽起來又朝氣、又霸氣，很符合小家夥你的氣質！”雖然已經和獅子一樣大，可實際上還是幼崽的綠麒麟小饕聞言，這才高興、滿意。

  唐唐是個忙人，每天為我精心熬煮治療內傷、外傷的湯藥，都要勞碌四個時辰。還要花一個時辰，為我烹飪精致可口的菜肴作為傷號飯。小饕是個大胃王，自從小家夥認主，吃了唐唐做的菜，就愛上了熟食，每天夜裡悄悄上山捉野鹿、野羊，回來讓唐唐幫忙收拾了用瓦缸燉，也得耗費唐唐一個時辰。唐唐從無怨言，她實在是我這一生的好姐們！尤其是我收服小饕重傷回來後，因為受了很重的內傷，昏迷了好幾天，大夫說我的肺裡有淤血，排不出來，唐唐為此，差點就哭瞎了。

  十四歲的我，十分感動於唐茹雪溫柔、細致的照料，卻又哪裡能夠猜到，唐茹雪已經被我通殺了。

  在天虞仙山的相思林時，我閑來無事涉獵過不少耽美的話本子。除了斷袖之情，當然有百合之愛。

  這是因為，好日子過久了的凡人，認為才子佳人故事太爛俗，開始追捧耽美之風，以至於，平均十部話本子裡，有九部是寫耽美情，斷袖與百合，平分秋色，此外鮮有別的可看。風氣席卷仙界！
  在這半月之中，溫柔的唐茹雪，與在病榻上養傷，葉公好龍的我，深入探討了極多經典的耽美文。

  我這才知道，原來，手帕交指的就是百合之愛！也恍然大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這句哀婉深情的千古絕唱，出自《越人歌》，說的是斷袖情，和男歡女愛一點關系都沒有！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原來如此，妙啊！好一段斷袖情！”我那會不禁不吝讚美，甚是讚賞道：“這位漁夫對王子一見鍾情，王子感其深情，坦然地接受其愛意，與之攜手相惜，走上了斷袖的不歸路，實乃後人楷模！”

  百合之愛，無疑比細思極惡心的斷袖情，更加溫柔、細膩、繾綣，更加符合耽美之情唯美的本意。

  不僅凡間女子癡迷，天虞仙山一脈亦如此！我美若冰霜的掌門師姐，不知婉拒了多少門中姐妹。天虞仙山這四百多萬年裡，打破了所有的陳規陋習，講究的就是率真二字。只是，掌門師姐清心寡欲、也不愛百合。在天虞仙山上這種人，隻還有我，是以，我那親親師姐，素來與我更加親近。

  唐茹雪聞言，十分欣喜，執著地為我找來更多的耽美話本子，閑時同我探討，與我感情日益深厚。

  第十六日天剛放亮，經歷過死鬥，又因為重傷臥床，每日必須認真運氣療傷八個多時辰，我洛洛終於小小晉級！傷勢大好！總算可以離開病床！和日日守著我的唐唐和靈獸小饕，去外面散散步。

  因我身上還有些小外傷，穿再保守的衣服也遮不住，作為女孩子出門太不雅觀，而若做男孩子打扮，出門招搖，一副毫不在意，是男孩子就該總有新傷，十分瀟灑的風范，反倒很帥氣！唐茹雪這位細心的禦姐，為我找了翩然的公子服。粉妝玉琢的我，天生是衣服架子，穿什麽都好看，也極適合做翩然少年打扮，英俊裡透著精致。唐唐看了讚不絕口。對著鏡子一照，我立即也對自己的翩然公子形象歎為觀止！嘻嘻，女扮男裝的我，絲毫不輸小白，走到街上不知要迷死多少女子！
  大美女唐茹雪很快收拾妥當，卻翹了芊芊玉指提出了一個疑問：“洛洛，你就不覺得奇怪嗎？好多女子不惜傾家蕩產，往臉上塗抹各種昂貴的護膚品，結果，身上任何其它部位，肌膚都比臉好！”

  “……”我如遭雷擊，瞠目結舌，佩服地道：“茹雪姐姐，這真是千古絕問！鞭擊到了世間多少女子的靈魂！我也甚是同情那些飽經呵護，卻也是飽經折磨的臉！”絞盡腦汁想了想，我才道：“想來，這是因為，人們總愛自以為是吧！就如同凡人以為兔子愛吃胡蘿卜，實則，兔子只是偶爾嘗嘗而已！如果，天天吃胡蘿卜，對兔子而言，無疑是天大的折磨！好比人偶爾吃泡菜開胃還行，但如果，天天吃泡菜，連米飯都不給，將泡菜又當菜又當飯，這人定然會生不如死！苦不堪言！”

  唐茹雪被我的精辟言論折服，滿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攜住了我的左臂在懷中，溫柔著道：“洛洛，你真是太有見識了！就和你合得來！可喜我們只差幾歲，不必遺恨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聞言看向唐茹雪，滿臉皆是精致的困惑！聰明如我，睿智如我，何以，聽不太明白唐茹雪的話？
  唐茹雪在我錯愕間，用左手拎了盛放小檸檬胎靈的籃子，又用獸語交代了小饕要乖，不準嚇唬人。

  滑稽的小饕，被我與唐茹雪精心喬裝，穿著節日裡舞的錦繡獅子服，渾如一隻可愛又喜氣的舞獅。

  今天，天總算是放晴了！自小長在溫潤的南方，我實在不知“春雨貴如油”何解。因為，南方的春季，最不值錢最討厭的就是雨！春天，總要下得南方淚汪汪的，筷子、砧板、櫃子、木床、餅子，統統都要在陰雨連綿的春天裡發霉，衣服、襪子洗了幾天不帶乾的，被子、褥子都總潮潮的。

  是以，我小時候常常問師姐，我們天虞仙山所在的南方，是不是養了龍，一到春天就哭個不停，太陽嫌煩跑去北方度假了？直到現在，南方的春天，也只不過好了一點點。在此前的十五天裡，下了兩場春雨，一場七天，另一場也是七天！不像我小時候，陰雨連綿，每天都至少有一場春雨。

  看來，老天都很給我洛洛面子！知道我洛洛要出門，立馬把雲收了，把太陽召了回來！小饕出門狩獵，再也不用弄一身泥漿，勞累唐唐每天給它洗啊洗。別人在家也都憋了很多天，趁著天晴都出門上街透氣、曬太陽，都沾了我洛洛的光！果然，街上無數人都對我洛洛報以十分友好的目光！

  女扮男裝，瀟灑翩然、光彩照人的我，帶著唐唐以及被打扮成舞獅的小饕，非常吸引街上行人的眼球，走到哪都是焦點。少女們三五成群，都熱情地塞給我們東西，花癡地嗤嗤一笑，然後羞答答地跑掉。圍觀者越來越多，街道逐漸成了少女的河流！各種水果、香囊、絲帶，越來越密集地向我洛洛拋來！原來，是我洛洛女扮男裝太帥了！很快，整條大街水泄不通，花癡密集到一定程度，就會囂張無比，不複一個人時的羞澀、扭捏，整條街上少女們越來越瘋狂，開始大聲呼喊雀躍，使我懂了“看殺”二字！小白都未曾享受這等待遇，被更加精致、英俊的我遭遇到！滿天的糕點、水果，隨著大街上少女們的驚叫聲，如同冰雹般向我拋來，離得近的更是拚死要捏我一把。

  狼狽不堪的我，被唐茹雪拚死護持，逃回了她家裡喘息不已，心中後怕地要命，隻覺得渾身被無數少女揩油，捏摸地青一塊紫一塊，可謂是遍體鱗傷！青羊小鎮的少女們卻不依不饒，她們心中，有了一位騎著彩獅子的白馬王子，堵在唐家門前，摩肩接踵，揮汗成雨，揮袖成雲，齊聲呐喊“王子！王子”不已，聲震雲霄，好一個熱鬧的曠世場面，千年難遇。惹得唐父、唐母震驚不已。

  其實，那些少女絕大多數，並沒有看清甚至看見我的面容，看殺一開始，我為了減少麻煩，就低頭舉了小折扇遮了半張臉。正所謂“猶抱琵琶半遮面”，頂多隻讓她們看半面，越是看不全、看不清，越是神秘，她們越覺得完美極了，越是一萬個想看，很快蔚然成風，變成千年難遇的看殺。

  唐父、唐母因為沒有見我與唐唐出門又回來，更不知我女扮男裝，以為那些花癡叫的“王子”是小白，眼見自家的門與牆全都要被成千上萬花癡擠塌了，隻好去求小白出來，見一見他的粉絲們。

  一頭霧水的美男小白，玉樹臨風地出前門一露面，客氣地抱拳向花癡們問候，別的方向的所有少女，立時瘋狂地湧到了前面，把對面梅花書院的外牆擠塌了，霸佔了書院裡偌大的院子，作為粉絲朝覲地，一個個瘋狂地呼喊：“王子！王子！我們愛你！”一把鼻涕一把淚，歡喜地不成樣子。

  在二樓的閨房，我與唐唐小心開了窗戶縫，這才發現，耽美大軍也來了！只是這些家夥朝覲美男，從不呼喊，集體站在最遠處，騷包地輕搖折扇，隻擠眉弄眼做暗號！一副“你站在橋上看風景，我這個看風景的人在遠處看你！快快和我目光相對，寂靜歡喜……”的意味。耽美大軍的人數遠比花癡們多，畢竟，花癡基本是少女，而耽美大軍，下自翩翩少年，上至白發老翁，殺豬的、賣古董的、唱戲的，看不出職業，正在挖鼻孔的……什麽樣的人都有，笑得那麽猥瑣，老的老，醜的醜，邋遢的邋遢，粗魯的粗魯……看得我與唐唐立時都要吐了！小白一定會被重重地惡心到。

  我連忙趁機換下惹禍的男裝，和唐唐、小饕賊溜溜地開了後門一條縫，一個人都沒有！溜之大吉！

  這世間的耽美之風，實在是一股歪風邪氣，著實可怕！咦，不過，我洛洛今天男女通殺的原因呢？

  人說，要想俏，三分孝！真是誠不我欺！小白氣質逆天，無疑也有穿那好似孝服的白袍的大功勞！

  穿孝使人變俏，想來，是穿孝能讓人像雪山一樣肅穆聖潔，更能襯托出美人或美男出塵的憂鬱美。

  三分孝，那就是三分白啦！就是明明沒有死家人，偏偏要偽裝出哀傷來，起到穿孝才有的效果……

  小白的高冷，絕對是附庸風雅裝出來的！今天，被我洛洛無意間發現了穿纖塵不染的白袍的秘密，我看這家夥以後怎麽再高冷？除非他厚顏無恥！我暗自腹誹一陣，頓覺如吃了蜜，心胸極舒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