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陽關雪 鏡花水月
  不相信天堂，所以才在地獄掙扎

  我只是在死去的人的夢裡做著活人的夢
  在無盡的痛苦中體會絕望

  直到變成一堆白骨

  卻仍舊停不下倔強的掙扎

  ——引
  ****
  白滴子的眼前，一片黑暗。

  白滴子想來，他本就是屬於黑暗的人，自然要出現在黑暗之中。

  只是，她並不喜歡黑暗。

  正這麽嘟囔著，身旁卻出現了星星點點的光芒，好似黑夜裡的一盞盞漁燈，微弱，卻令人心安。

  她向楚傾城道了聲謝，看向前方。

  然後——

  白滴子看到遠遠的那個男人的身影。

  指尖，微微扣緊了刀柄。

  ……

  他站在星芒之中，背脊伶仃瘦弱，垂在耳際的發銀輝閃耀，他轉頭，眸中的那般緋紅，卷過桃花的豔緋紛飛，點點光芒直直映在他瞳中，散漫，狂狷而狠戾。

  “虹——我們又見面了。”

  白滴子按劍，銳利似初秋的麥芒，帶了些警惕之色。

  楚傾城抿唇，瑩潤若春逝的落花，沾染了淒然之意。

  “連斷玉……你現在回頭，還來的及。”

  話音剛落，白滴子驚詫的目光便落在了楚傾城身上，楚傾城未看她，期待的目光望著連斷玉，灼灼其華。

  夜流觴笑道，“連斷玉……倒是很久沒有聽人叫這個名字了。”

  他呢喃著，似乎陷入了一絲追憶，而隨後，他的笑容更盛，“回頭？我所選擇的路……是一條漫長而永遠不能回頭的路。”

  楚傾城搖搖頭，“沒關系……我可以幫你……你所做的一切，都可以沒有發生過……”

  白滴子忽然明白了什麽，沉默片刻，握緊的拳發出細微的咯吱聲。

  夜流觴挑眉，唇角的笑帶了幾分譏誚，“他們……對我所做的一切，也可以當做沒有發生嗎？”

  楚傾城刹那啞然，呆立在那裡不知怎麽反應。

  夜流觴伸出了手，在薄涼的空氣中，緩緩握緊。

  “這個世界負了我，我便，毀了這個世界！”

  他雙眸睜大，暴突的眼球讓他像鬼魅一般可怖，他望著楚傾城，瞳孔中散發出肆意的恨。

  “虹，你忘了嗎？毀滅這個罪惡的世界，建立完美的新世界！這個是我們共同的理想啊！”

  他的雙手微微顫抖者，興奮的光芒在那貪婪的紅眸中閃爍著，有一種毀滅的美感，就像是惡之花一般綻放於黑夜。

  白滴子確認，他就是一個瘋子。

  不想聽他廢話，於是，提劍，悄然無聲，向著高台上的夜流觴衝去。

  楚傾城默不作聲，只是低著頭，澎湃的光芒刹那照亮了黑暗。

  夜流觴被那光芒一刺，下意識地閉上了眼，同時，白滴子的凜然劍意已到，帶著森然的毀滅之意。

  一劍足以劈毀山崖，一式足以橫絕江流。

  光明之劍耀眼得令人睜不開眼。

  可夜流觴是誰，即使刹那之間的視野模糊，他也應對的輕松。

  七殺、天魁、鈴星。

  僅僅三步便避開了白滴子的蓄力一擊。

  ……

  他停下了腳步，銀色的勁裝因剛才的動作微微飄搖，此時，他與白滴子距離十丈，不多不少，剛好一刀斬下的威力所能到達之處。

  如此輕松，也並非白滴子太弱，只是白滴子向來耿直單純，不會隱藏自己的情感，當她握拳蓄勢之時，夜流觴便有所注意，並想好了應對之策。

  唯一有些出乎意料的就是楚傾城釋放出的光芒，明知他對光芒很敏感，卻偏偏動用這招，足以見得楚傾城之無情。

  不管是前世還是這一世，她都那麽狠。

  ……

  他略有空洞的緋色瞳孔望著白滴子，猩紅的唇角笑意綿綿，然而下一瞬，他卻覺得臉頰微微一涼，有些驚疑地抬起那潔白修長的指，一抹血色刺痛了他的眼。

  愣怔片刻，殺意漸漸噴薄而出，耀眼的好似夕陽染紅的晚楓林。

  “我曾經發過一個誓……任何人，都休想再傷我分毫。”他的指尖劃過薄涼的空氣，魅惑的聲音好似來自千年寒冰之中，“白滴子，你該死。”

  白滴子微微勾了勾唇，眸中的流光淡淡，“我若死了，你出喪時誰給你做孝子呢。”

  這句話，算是白滴子第一次嘲諷。

  夜流觴不怒反笑，笑的詭異至極，“那麽，我的乖女兒，叫聲爹爹來聽如何？”

  白滴子嘴拙，說不過他，眯眼，巨刃在面前畫出一個圓，緊接著將西瓜一橫，修長的指一弓，一團雪白的火焰便在掌心妖嬈起舞。

  她翻手一拍，刀背那凶狠的掌力之下發出一道嗡鳴，緊接著便見那巨大的圈閃爍出一道宛若流星的光彩，轟的一聲，那光圈爆發了，半徑將近兩米的火焰巨柱向著夜流觴撞去，好似一條天空中馳騁的雪色巨龍，咆哮著撲向了夜流觴。

  狂怒的威壓澎湃四起，大地都為之震顫，火焰擦過空氣之時，就連空氣都扭曲得發出刺耳得吱吱聲。

  這一招，是她的火焰與楚傾城的光所結合的一招，她的火焰會在楚傾城光線通過的地方，暢通無阻。

  華而不實。

  夜流觴望著這盛大的場面，張開了自己的雙臂，笑意闌珊，淡定從容。

  “陽關雪。”

  他輕輕地念了一句，這是一個很美的名字，也是一個頗為凶狠霸道的一招。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白滴子頓時有種如墜冰窖般地感覺，全身每一根寒毛都豎立起來。

  冰冷、邪惡、恐怖。強大到令人顫抖的殺氣就像獰惡的巨獸一般迎面撲來。白滴子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這無比龐大的殺氣中變得遲鈍了。

  甚至於那條巨龍都逐漸放緩了腳步，最終緩緩消失在了白滴子逐漸薄弱的意志之中了。

  白滴子望著夜流觴，櫻色的唇角笑容有些迷離。

  夜流觴不明白她笑容的意味，然而卻見被他一招陽關雪定在原地磨耗精神的白滴子微微扭曲了一下。

  夜流觴大驚，便見那白滴子的身影飄渺了些，就好似畫在星空上的一抹流星的印記，被悄然擦去，又應是古樸畫卷上的一道潑墨山水，緩緩了暈染了消失了。

  ——鏡花水月

  *
  =W=終於要打BOSS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