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憐花公主
“今日公主宴請賓客,主街已封,你們走西邊的小街吧!”大周朝的使團和嚴華等人被攔在了城門口,好多圍觀的東梁國百姓都在瞧熱鬧,誰不知道這玢城的城主是憐花公主,她可是個誰都惹不起的主兒。
聽說,今日一大早就有官兵把主街給封了,除了城中貴人的馬車,其他人都不許在街上出現,這個其他人就包括乞丐、賤民還有大周朝的使團。
不止薛禮所有大周朝的人這一刻都怒了,憐花公主這是擺明了在羞辱他們,眼看就要到東梁國的國都,他們不但不以禮相待,還讓他們從小街過,真是欺人太甚。
“真當爺稀罕來你們東梁國,這次請我們去爺也不去了!”薛禮何時受過這等侮辱,一聲令下,讓所有人轉身出了玢城城門,然後氣哼哼地就要回大周朝。
嚴華一看就急了,馬上水仲麟交給他的任務就要完成了,可憐花公主非要這時候出來多生事端,讓他們安安靜靜過去玢城不就好了,封什麽主街呀!
他趕緊上前攔住了薛禮的車馬,低聲下氣地說道:“薛世子且慢,此事一定是有什麽誤會,我這就去城中公主府問問,麻煩你們在這裡稍等片刻。”
“等!笑話,爺憑什麽要等,別忘了,是你們求著我們來的,既然東梁國沒什麽誠意,那爺回去也就有話說了,給臉不要臉的玩意兒,爺怕什麽,我們大周朝的將士們更不怕!”薛禮冷漠地瞅了一眼嚴華,絲毫不給他任何顏面。
“世子爺,東梁國如此對待我等,根本就沒有把咱們大周朝放在眼裡,咱們還在這裡受什麽鳥氣,末將有這個時間不如回去多訓練幾個士兵,也好將來奮勇殺敵,以洗今日之辱!”使團中的武將們早就按奈不住憤怒的情緒了,受這種窩囊氣還不如上陣廝殺來得痛快。
嚴華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不知是被這些話氣的還是被憐花公主的“多事”惱得,他眼看著薛禮帶領使團轉身離開了玢城,隻好讓人先護送追隨他們在側,然後趕緊進城去見憐花公主。
楚寒希在使團裡有專門的馬車,自始至終她都坐在馬車裡沒動,薛禮氣的轉身就走,她也沒有出聲攔著,使團受辱那就是大周朝受辱,她現在是大周朝的人,自然要與大周朝榮辱與眾。
只是,楚寒希不太明白,憐花公主為什麽這時候非要封主街不讓他們過,一定要引起兩國的矛盾呢?
很快,楚寒希就從薛禮的嘴裡得到了答案,原來這位憐花公主是當今東梁國國君司徒厲的妹妹,從血緣上來說,她也是霍維的姑母,不過這位皇家公主自幼便驕縱任性,目中無人,而且很是荒淫無度,喜好男色。
早年間,她曾經跟隨東梁國的使團去過大周朝,那時候在大周朝她便看上了儀表不凡的溫秉川,不過溫秉川已經有了心上人齊沅,根本就看不上憐花公主,這讓一向自視過高的憐花公主惱羞成怒,當時在大周朝做了不少惹人嫌的事情。
有一次,她因為嫉妒齊沅而想毀她清白以便讓溫秉川厭棄齊沅,哪想到此事被溫秉川率先得知,於是溫秉川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憐花公主當眾受盡了羞辱,東梁國的人不得不連夜將她急送回去。
或許從那之後,這位憐花公主就把所有大周朝的人都給恨上了,就連當年霍維的親娘長公主也在東梁國受過她不少的氣,好在允王也是個護妻的,大多到最後都是這位憐花公主吃虧。
欺負過自己的娘還有霍維的親娘,楚寒希對這位東梁國的憐花公主全無好感。
“除非司徒厲和水仲麟他們不是真心想求和,否則憐花公主這樣做就是在和他們作對,或者說憐花公主不僅僅是為了討回當年的顏面,還可能是受了什麽人的暗示,他們的本意就是要借此羞辱使團。”楚寒希想了一下對薛禮和楚寒衣說道。
東梁國和大周朝這麽多年一直都有矛盾和問題存在,互相看不順眼很正常,但即便如此,憐花公主此舉也甚是過分,霍維和溫銳現在都不在使團內,但薛禮也是最重要的使者之一,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一會兒,嚴華就策馬趕來,他見薛禮和使團眾人都是義憤填膺的樣子,立即上前說道:“薛世子,一場誤會,是傳令的人傳錯了話,使團自然是要走主街的,現在玢城主街已經開了,而且公主還特意設宴款待各位以表歉意,世子,請隨在下進去吧。”
薛禮卻冷笑一聲看著嚴華道:“你們東梁國當我們大周朝的人是什麽,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真是笑話,爺說了,現在就是請爺過去,爺也不去,打道回府,爺累了!”
使團眾人也是怒視一眼嚴華,全都跟著薛禮的車馬往回走,嚴華這下是真急了,憐花公主已經讓步了,怎麽這位薛世子倒不依不饒起來了,可若是使團不入玢城,那就到不了國都,自己到時候肯定會被皇帝和水大將軍問責的。
此時,嚴華隻想薛禮改變主意快點兒前往國都,但薛禮帶著人頭也不回地要回去,東梁國使團的怒氣不消,自己的任務就完不成。
“薛世子,且聽在下一句勸,我知道今日讓您和諸位受委屈了,但我家大將軍是誠心要停止兩國之間的戰爭,不忍百姓繼續受戰亂之苦,想必世子爺心中也是如此想法,若是您現在走了,怕是戰爭還要繼續,不知又會有多少人沒了性命,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這就是您想再次看到的情景嗎!”嚴華怕是把他這輩子能想到的話全都說了出來,只要能勸住薛禮,就算低聲下氣他也認了。
“照你這話的意思,爺好像一下子成了千古罪人似的,嚴華,你給我聽清楚了,今日不是我大周朝不想天下太平,是你們東梁國欺人太甚,不想兩國交好,真當爺是個傻子不成,水仲麟讓你做副將真是可惜了,你應該去做宰相禦史,這麽伶牙俐齒!”薛禮出言譏諷道,但他心裡也跟明鏡似的,嚴華這番話的確是切中要害,啟宗派出使團就是想停止戰爭,這個時候他也不能意氣用事,但這口惡氣不出,他連自己這關都過不了。
“薛世子,今日一切都是誤會,您大人大量消消氣,城中已經備下美酒,請您還有各位使者一定賞臉。”嚴華語氣低軟道。
薛禮冷冷瞧了一眼焦急不已的嚴華,說道:“要想本世子消氣,那就要看你們東梁國有沒有道歉的誠意!”
嚴華一聽薛禮這話音,就知道有了轉圜的余地,立即接話問道:“世子想要怎樣?”
“本世子也不為難你,只要憐花公主當眾當街給我們道歉,然後玢城主街鋪滿紅毯迎客,今天這件事情我可以暫時不計較,不然怎麽請我們來的就怎麽再送我們回去,沒得商量!”薛禮說完也不再理嚴華。
嚴華心想薛禮這還不算為難人,那怎麽還算,就連他們的國君有時都拿憐花公主沒辦法,想讓她道歉還是當街道歉,這根本就是完成不了的事情。
薛禮的話很快就傳到公主府裡,風韻猶存的憐花公主身邊正親密地坐著兩個面如冠玉的少年郎,原本三人正旁若無人地喝著交杯酒,憐花公主臉上滿是醉態,她潔白的香肩毫無遮掩地露在外邊,紅色紗衣掛在手肘處,嫵媚之中處處透著放蕩。
然後聽到來人稟告薛禮的話,憐花公主惱羞成怒將手中酒杯狠狠一摔,嚇得那兩個少年郎趕緊趴在地上,唯恐受到遷怒,就聽憐花公主叱罵道:“好一個大周朝的世子爺,也不看看他現在站在什麽地方,竟然在玢城口出狂言,還想讓本公主給他當眾道歉,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此時,憐花公主身邊不止有兩個俊美的少年,下首酒席位置上還有男男女女很多人,這些人都是今日受邀來飲酒食宴的賓客,對於憐花公主的放浪形骸他們早已見怪不怪,自然也都知道憐花公主今日是故意要封主街的,目的就要報當年在大周朝被羞辱的仇。
他們都是這玢城內依附與憐花公主的人,平常對她就百般討好,此時見大周朝的使團惹怒了憐花公主,有人就跟著一起拱火,說大周朝的人不識抬舉,公主都已經讓他們過主街了,他們還得寸進尺,根本就沒把憐花公主給放在眼裡。
憐花公主心中對大周朝的人本就有一股邪氣,這時候就更忍不住了,原本看在皇帝和水仲麟的面子上,她也就趁此機會羞辱一下使團的人,以發泄心中怨氣,她才不會去道歉呢。
“哼,既然他們不願意過主街,那就讓使團的人繼續從小街過,再不然就不要從我玢城過!”憐花公主繼續命令賓客們飲酒作樂,這一次嚴華根本沒機會進她的公主府,到了公主府外就被人給攆出去了。
“嚴副將,現在怎麽辦?”跟隨嚴華一起到公主府的侍衛問道。
嚴華眸色一沉,低聲說道:“還能怎麽辦,立即通知大將軍,將玢城發生的事情告訴他,看他有什麽主意!”
侍衛點點頭,這個時候也只能去找他們的主帥,憐花公主他們惹不起,大周朝的使團他們也不能得罪,好在玢城距離國都很近,飛鴿傳書應該很快就能接到回信。
嚴華一邊讓人給水仲麟送信,一邊又極力安撫薛禮等人,不過嚴華被公主府的人給趕出來這件事情,薛禮和楚寒希也第一時間知道了。
“看來,今天這玢城還真不好進,咱們是走還是等?”薛禮這時候卻看向楚寒希問道,丟了的面子還沒找回來,結果又被人第二次羞辱,薛禮這一刻真打算回去了,他個人榮辱是小,大周朝的顏面可是丟不得。
“既然對方沒誠意,那咱們還等什麽,回,必須要回,而且要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趕,不僅如此,還要讓東梁國的群臣百姓都知道,是憐花公主為了私仇枉顧群臣意願和百姓性命,故意挑釁使團阻止他們前往國都議和,在她眼中,千千萬萬的東梁國士兵比不上她的私怨,既然她喜歡張揚,那咱們也趁此機會讓東梁國上下都別忘了這位憐花公主為國為民所做的‘好事’!”楚寒希言語果斷地對薛禮說道。
她之前從溫秉川和霍維那裡都聽說,這場東梁國與大周朝的交戰是東梁國最先挑起來的,而且是司徒鴻的一意孤行,事實上司徒厲和很多朝臣還有百姓都不願發生戰爭,因為這些年司徒厲的暴政已經讓朝臣和百姓都負荷太重,而且東梁國現在國庫空虛,根本維持不了太久的戰爭,所以停戰的事情一發生,東梁國的很多朝臣和百姓都是高興不已的,他們都不想再打仗了。
現在,好不容易大周朝的使團來簽訂盟約,憐花公主卻成了攔路石,這位劣跡斑斑的公主早就引得民怨沸騰,群臣不滿,楚寒希就是要趁此機會好好教訓她一下。
薛禮聽完立即喜上眉梢,他衝楚寒希豎起大拇指道:“還是楚家小妹聰明,這件事情咱們‘置身事外’,讓他們東梁國的人自己解決,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憐花公主都別想有什麽好果子吃。”
楚寒希笑著點了一下頭,完全置身事外不可能,只要推波助瀾一番,相信東梁國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將這位憐花公主給吞沒了。
薛禮故意埋怨嚴華拖延時間,然後下令使團立即加速返回大周朝,然後他給霍維和溫銳寫了密信,將楚寒希的想法告訴了他們,另外楚寒希和楚寒衣也利用鬼幽和魔教暗助了一把力,將玢城發生的事情一夜之間添油加醋傳遍了整個東梁國。
當夜,憐花公主正醉生夢死的時候,還不知道她一時的任性和囂張已經讓她轉瞬間成為了東梁國的眾矢之的。
同時,東梁國皇宮內,滿臉陰騭的司徒厲將手中的密信狠狠地摔在水仲麟的臉上,他一雙鷹眼死死盯著一動不動低著頭的水仲麟,罵道:“一點兒小事都辦不好,朕要你這個廢物做什麽!”
此刻,司徒厲身上隻穿著一件散亂的白色中衣,花白的頭髮長長地披在他已經不太直的後背上,渾濁的雙眼不再有當年的意氣風發,一身濃重的丹藥味令人難以靠近,他的臉上此刻潮紅不已,滿是老態。
罵完水仲麟,他就猛烈地咳嗽幾聲,扶著厚重的紫檀木椅子喘著粗氣,而水仲麟像根沒有感情的柱子似的站在那裡,什麽話都不說。
司徒厲轉過臉又充滿懷疑地看著他問道:“玢城這事是你在背後鼓動的?”
“不是臣!”水仲麟立即否認道,兩國求和是他一力促成的,他不會蠢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憐花公主的任性舉國皆知,羞辱大周朝的使團這樣的事情她能做得出來一點兒也不奇怪。
不過,司徒厲是一個疑心很重的君主,尤其是現在他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任何事情他都會懷疑每一個人,他貪戀自己的龍椅,也貪戀長生不老,這一次他肯親筆寫下求和文書,就是因為他要把銀子都花在求取丹藥上,而不是在軍餉和糧草上,仗可以以後再打,但他的身體可等不及了。
“憐花此事是過分了些,讓她按照使團的要求去做,就說這是朕的旨意!”憐花公主是司徒厲的同母親妹,他對這個妹妹也一向縱容寵愛了些,但兩國簽訂停戰盟約是目前的大事,由不得她任性胡鬧。
水仲麟這時才抬頭看了一眼司徒厲,恭順地說道:“啟稟陛下,公主——未必會聽!”
司徒厲當即臉上一嗔,又想發作叱罵水仲麟,但一聲咳嗽讓他把話又生生憋了回去,然後他回想起憐花公主往日行徑,便明白水仲麟話裡的意思,平時他可以慣著她,但這次不行,他深吸一口氣對水仲麟說道:“這次她不聽也得聽,傳朕旨意,讓憐花親自迎接使團入玢城,不得有任何怠慢,若是她辦不好,朕就將她的城主之位收回,罰她去祖廟吃齋念佛,以後也不要再來見朕!”
“臣遵旨!”水仲麟心裡明白,司徒厲這個國君雖然寵愛憐花公主,但事關他自己的利益時,憐花公主這個親妹妹同樣可以毫不憐惜地拋棄,憐花公主心裡想必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她總是會在司徒厲隱忍的范圍內胡作非為,絕不會真的惹惱司徒厲。
次日,水仲麟親自拿著聖旨快馬來到了玢城,然後陰沉著臉走進了公主府邸,而憐花公主還在床榻上顛鸞倒鳳,打算日落西山才起身。
“殿下,殿下,不好了,水大將軍來了!”負責稟告的侍女怯怯地在憐花公主房門外喊道,她見水仲麟殺氣騰騰的樣子,心中很是害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