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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小妻爺要入贅》第102章 噩耗傳來
  第102章 噩耗傳來

  下雪了。

  天地一片銀裝素裹,美的不成樣子。

  已經臘月十七了,還有十三天就過年了。毛小魚暖著炕,趴在窗邊看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想著等這場雪化了,她就去鎮子上置辦些年貨,準備熱熱鬧鬧地過年了。

  “阿姐,你說我給小蛇挖的冬眠的洞行不行啊?”毛小毛也趴在窗邊,看著外面厚厚的積雪,他有些擔心。

  前段時間,他的小蛇冬眠了,他給挖了個洞放了進去,好讓小蛇過冬,但是現在他看著厚厚的雪,卻是有些擔心了。

  毛小魚收回視線,漫不經心道,“行,肯定行的。”

  “哦。”毛小毛也轉回頭來,他阿姐說行就行,她從來不騙他的。

  毛小魚拉了拉蓋在腿上的被子,“娘,我昨晚夢見下了好大的雪,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都分不清了。今早起來還真下雪了。”

  坐在毛小魚對面的劉氏正在做衣服,給毛小魚她阿奶的衣服再滾個袖邊就好了,她聽毛小魚這麽一說,心頭一驚,手一動,針就戳在了手指上,劉氏將手指含在嘴裡片刻。

  毛小魚見擅長繡工的她娘竟戳了手,便有些不安起來,“娘,這夢難道是不好的征兆?”

  劉氏沒有說話,她昨晚也夢見雪了,沒想到小魚也夢見了,夢見雪本就是不好的征兆,劉氏抬眼,卻說道,“夢而已,沒什麽好不好的。”

  “娘說的是。”毛小魚訕訕一笑,她什麽時候也這麽迷信了……不過她心慌了這麽久,這幾日竟然好了,也沒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害她擔心了這麽久。

  劉氏低頭縫著衣服,心裡卻亂成了一團,老人家都說,夢見雪,是要戴孝了。她怎麽和小魚同時夢了這種夢……小魚她阿奶身體硬朗,應該不會有什麽事。難道是她爹娘?她自從嫁給毛富貴就和家裡決裂了,也不知如今家裡怎麽樣了。

  這麽想著,劉氏的心更亂了。

  “娘,給阿奶做的這件衣服怎麽這麽慢?都快十天了,才快將衣服給做完。”毛小魚看著她娘手裡的衣服。

  劉氏邊縫袖子邊說道,“你買的這些布料都是好布料,我要是做的太粗糙了,真就是給浪費了。所以我便做得慢了些,但是卻也做的精致了些。不過也就衣服做起來慢了一些,褲子就會快很多了。”

  “嗯。”毛小魚點點頭,“還有十三天就過年了,我怕到時候,給小毛和小鶴的新衣服做不起來,到時,別人家的小孩都有新衣服穿,他們卻沒得穿。” 
  “怎麽會呢?給你阿奶把這套衣服做完了,我就算是熬夜也要給這兩個小崽子把衣服做起來。”劉氏說話間,就將衣服的袖口給用針線滾好了,“看,這衣服不是做好了嗎?”

  劉氏提起衣服讓毛小魚看。

  “真好看。”毛小魚誇讚道。

  劉氏笑著說,“不僅好看,還很暖和呢,我這才握著裹了一個袖邊,手心就冒汗了,你阿奶穿著一定暖和。你阿奶一直說這群孫兒裡,她也就能沾個你的光,沒想到今年就將你的光給沾了。”

  在一旁和小狐狸豆包玩的小鶴,突然冒出一句,“阿奶也讚小鶴光光。”

  “對對對,你阿奶要長命百歲呢,定也能沾小鶴的光。”劉氏寵溺地看著小鶴。

  “小鈺和小涵來了。”毛小毛看著窗外說道,轉身就搖下炕去。

  毛小魚往窗外一看,果然是小鈺和小涵,“這麽冷的天,他們也不怕凍。小毛,你也不要下去了,叫他倆上來暖著。”

  “阿姐,他們跑來可不是為了暖炕的。”毛小毛說著就下了炕,正穿鞋呢,賈鈺和賈涵已經進來了。

  “嬸嬸,做衣服呢?”賈鈺走到炕邊問道。

  劉氏笑,“是啊,你猜是給誰的?”

  “這還用猜,顏色這麽深,一看就是給阿奶的。”賈涵胸有成竹地說。

  “是啊,就是給你阿奶的。”

  毛小魚看著他們兩凍的通紅的小手,“快上來暖著,別亂跑了。瞧把手給凍的。”

  “阿姐,我們來就是為了玩兒呢,可不是為了暖炕。好不容易下雪了,阿姐下來和我們一起打雪仗,堆雪人吧!”賈鈺興高采烈地邀請毛小魚和他們一起。

  毛小魚趕緊連連擺手,“算了算了,我太怕冷了,還是在炕上暖著最好,你們這些不怕冷的就出去玩兒吧,也難得下雪。”

  “那阿姐,和嬸嬸,小鶴在炕上暖著,我們三個出去到院子裡打雪仗了。”賈涵說完,他們三個就跑出去道院子裡打起雪仗了。

  毛小鶴也是個怕冷的主兒,今天因為冷,也難得地沒有哭鬧著要跟出去,而是爬在窗邊看著他們三個在院子裡跑來跑去,你來我往地砸著雪球。

  “你二叔二嬸去了一個月了,怎麽還沒見回來?”劉氏縫著褲子,不經意地問。

  毛小魚也不以為然,“可能是路上有耽擱吧,他們一路走的都是南方那邊,南方又不會下雪,路是比較好走的,他們至今還沒回來,頂多就是路上有耽擱,晚幾天回來罷了,他們年前定是要回來的嘛。”

  劉氏點點頭,繼續飛針走線起來。

  毛小魚趴在窗邊,看著他們三個在外面歡呼雀躍,不由嘴角也跟著上揚,笑了起來,“院子裡真是很久沒這麽熱鬧過了。”

  過了許久,他們三個跑進屋來,拽著毛小魚下了炕,要拖她去看他們堆的雪人。

  毛小魚拗不過他們,便跟著出去到了院子裡,院子裡到處是他們踩的腳印,在院子中央堆著一個和毛小毛他們差不多高的雪人,他們不知從哪裡找了兩塊兒,黑色的薄石片,插在雪人臉上做眼睛,拿了根胡蘿卜插在眼睛下面做鼻子,微笑著的嘴巴是個紅辣椒,在身體胳膊處插了兩個樹枝,就算是胳膊了。

  “阿姐,我們堆的好不好?臉可是照著你的樣子做的,你看像嗎?”毛小毛眨巴著眼睛看著他阿姐。

  毛小魚‘噗’的一聲就笑了,“你們是按照我的樣子堆的呀,我就是長這個樣子啊!鼻子那麽長?胳膊那麽細?”

  賈鈺摸著鼻子乾笑,“阿姐何必那麽認真呢?大體上像就是了。”

  “是啊,我們都覺得挺像的。”賈涵看看雪人,又看了看毛小魚。

  毛小魚笑笑,“好吧,你們說像就像,說是我就是我。這雪仗也打完了,雪人也堆了,你們快跟我進去到炕上暖暖手,瞧你們這一個個的手凍的,跟胡蘿卜一樣,又粗又紅的。”

  三人抬起手看了看,果然又紅又腫的和胡蘿卜一樣,便笑哈哈的跟著毛小魚進了屋子,上了炕暖了起來。

  劉氏下了炕,“你們暖著,嬸嬸給你們包餃子好不好?你們吃了回去時給你阿奶帶上。”

  一聽餃子,一個個點頭稱好。

  因為白麵粉和肉都是比較貴的東西,村子裡就算有人養豬,養大後也是殺了賣肉,自己吃的也就那一兩頓而已。所以,餃子在白頭村來說,也不是經常能吃的到的東西,算得上稀罕吃食了。

  毛小魚前幾天從鎮子上回來時,買了幾十斤麵粉和好幾斤肉,還有一朵大白菜,還被劉氏說了一頓。

  劉氏一直沒舍得吃,留了一點瘦肉準備哪天包餃子,剩下的肉切片在鍋裡煉了豬油,然後裝在了壇子裡,等過年時炒菜的時候吃。

  今天這些孩子都在這裡,便想著將餃子給包了。

  毛小魚也下了炕,給劉氏幫忙做飯。

  劉氏取了白麵粉和面,毛小魚則在一旁洗白菜和蔥,毛小魚洗好白菜後,就在菜墩上剁起肉來,等肉塊剁好的時候加入白菜,蔥,薑,一起剁碎成泥,便放到盆裡,加入調料,攪拌均勻。

  等毛小魚將肉餡弄好時,劉氏也已經將面擀好,切好了。

  不一會兒,兩人就包出了一案板的餃子。

  由於下著雪,劉氏便讓毛小魚將炕桌放到了炕上,在炕上吃飯。

  餃子煮熟後,毛小魚端餃子進屋時,炕上的四個孩子就像燕兒等著喂食一般,眼巴巴地看著,讓毛小魚不由好笑。

  “來,這兩碗你們自己決定誰先吃,我再去給你們端。”毛小魚放下餃子就往外走去。

  “阿姐,我幫你端飯。”賈鈺說著就要下炕了。

  毛小魚趕緊說,“不用了,你等著就好了,我給你們端,這地上積著雪,你要是不小心滑倒了就不好了。”

  “好吧。”賈鈺見狀也隻好作罷。

  說話間劉氏就端著兩碗進了屋,毛小魚從廚房端來她自己的和小鶴的時,卻發現賈鈺賈涵他們還沒吃。

  “怎麽不吃呢?乾坐著幹啥?”

  劉氏接過毛小魚手裡的碗,“他們等你呢,說人沒到齊不能吃飯。”

  “倒是挺有禮貌。”毛小魚心想,張氏人品不怎麽樣,孩子倒是挺好的。

  賈鈺和賈涵笑呵呵道,“都是阿奶自小交我們的,阿奶說長幼有序,長輩沒動筷,我們做晚輩的是堅決不能先動筷的。”

  “好了,現在人都齊了,你們快吃吧,吃了給你阿奶帶回去。”劉氏催促他們快吃,若是沒下雪,就直接將賈氏請來了,只是下了雪,便讓他們給帶回去,一煮就可以吃了。

  “知道了嬸嬸。”

  賈鈺和賈涵異口同聲答應。

  兩人很快的就吃完了餃子,劉氏將案板上剩下給賈氏的餃子裝好讓他們給帶了回去。

  午飯過後,雪突然又下大了些,鵝毛一般的雪花往下墜,看得人有些心急心慌的。

  傍晚時分,天就已經快黑了。

  吃過晚飯的毛小魚端著碗往廚房走去,隔著雪幕看見一個紅影遠遠地朝她家大門跑來,那紅影腳下一滑還摔了一跤。

  毛小魚將碗放在案板上後,就看見那紅影進了院門,原來是張娉婷,她一身紅衣,裙角卻被雪水弄得髒兮兮的,她腳步匆忙,面色也很不好。

  “娉婷,你跑這麽快幹嘛?剛才還看見你摔……”毛小魚還沒說完,就被張娉婷急匆匆地打斷了。

  “小魚,你二叔二嬸……回來了。”

  “回來了就回來了,你這般急匆匆的做什麽……”

  “他們被……抬回來了。”

  毛小魚皺眉,有些緊張,“怎麽就被抬回來了?受傷了?”雖說她二嬸人事情很多,但是她二叔卻是個本分人,對她不壞。

  “……他們……他們……”張娉婷眼眶通紅,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來。

  毛小魚急的抓住張娉婷的胳膊,“他們到底怎麽了?你倒是快說呀!”

  張娉婷眼淚都留下來了,嘴一張一合的,卻是說不出話來。

  毛小魚丟開張娉婷的胳膊,“算了,我自己去看。”

  “他們遇難了……我爹讓我來告訴你們……”

  張娉婷聲音不大,卻讓毛小魚腳下一軟。

  ‘嘩啦’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

  站在門口的劉氏手裡的碗跌到了地上,摔成兩半,“娉婷……這話可……不能亂說。”

  “劉姨,我沒亂說,送回來的人說他們坐的船在海上遇到了大風,翻船了……好不容易才將屍身打撈上來……”

  張娉婷話還沒說完呢,劉氏和毛小魚已經跑了出去。

  “小毛,你不要來了,看好小鶴,知道嗎?”張娉婷給毛小毛交代到。

  毛小毛點點頭,沒有說話。

  張娉婷這才跑了出去。

  等毛小魚和劉氏跑到賈家門口時,還沒進去就聽見了賈鈺和賈涵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讓人心裡一陣難過。

  毛小魚和劉氏進去,院子裡站著好多人,村長見她們來,趕緊走過來,低聲道,“老太太已經暈過去了,這會兒黎大夫正在施針……你們也請節哀,這兩孩子哭的臉都青了,我們說什麽也不聽,也不要我們靠近他們爹娘的遺體。”

  劉氏早已眼眶通紅,看著兩孩子哭成那樣,眼淚早就忍不住流了出來。

  毛小魚上前去抱住跪在雪地上的賈鈺和賈涵,“哭吧,哭出來就好了……”說著毛小魚已淚流滿面。

  “阿姐……”賈鈺抱住毛小魚哭的更厲害了。

  賈涵抬起頭,滿臉的淚,“阿姐,你告訴我,這泡脹的兩人不是我爹我娘,我爹我娘沒有死,是他們弄錯了對不對!一定是他們弄錯了!阿姐,你告訴我呀!是他們弄錯了!弄錯了……”

  “小涵……”毛小魚早已泣不成聲……看著那泡脹的兩人,雖有些脹了,但那面目還是能看得出是她二叔二嬸……兩人的遺體都發臭了……

  劉氏顫顫巍巍地上前來,看著那兩具屍體,捂唇痛哭……

  院子裡的人看著兩孩子,無不淚眼汪汪的,都道孩子可憐。

  劉氏想將兩孩子從雪地上拉起來,可是怎麽拉,兩孩子都跪在那裡一動不動,嗓子都哭啞了。

  毛小魚就跪在那裡,陪著賈鈺和賈涵,喪父喪母,該是何等的難過……

  劉氏去屋子裡看正在被醫治的賈氏,賈氏雖暈了過去,但是眼角的淚痕卻是沒有乾過,眼角一直有眼淚流出……

  看的劉氏心裡又是一陣難過,她娘一生坎坷,現在好不容易好過了,如今卻連失兩個兒子,一個兒媳,這樣的打擊,她如何受的住……

  沒多久,賈鈺和賈涵先後哭的背過了氣去,還好黎大夫在,給賈鈺和賈涵施針後,又服了一些安神的藥,兩個孩子沉沉的睡了過去。

  村長進了屋子,先是長歎了一口氣,看著炕上睡著的賈鈺和賈涵,“可憐的孩子,哭的我心都爛了。”

  劉氏也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村長對劉氏說,“家裡也就你能操上心了,送遺體回來的人我已經請去我家吃了飯了,這事情已經發生了,光哭是沒有用的,這後面還有一大串事情等著你處理呢!這人已經回來了,得有個棺材給安葬才行。現在做肯定是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去鎮子上賣了。”

  “謝謝你,張大哥……,我就去鎮子上買。”

  村長張有才道,“你自己去倒是不用了,我找幾個年輕小夥子,你把錢給他們,我讓他們去買就行了。你在家裡還得招待一下幫忙的人。”

  “張大哥說的對,那就有勞你費心了。”

  “哎,我作為一村之長,做這些都是應該的。你切莫過於傷痛,如今你是這個家的頂梁柱啊。你要是倒下了,可怎麽辦。”張有才看著劉氏慘白的面孔,苦口婆心寬慰道。

  劉氏點點頭,沒有說話。

  村子裡各家送來了燈油和柴,點上油燈,才亮堂的一些。

  晚上,毛小魚和劉氏要照顧賈鈺賈涵,還有賈氏,自是回不去,便托付蘇勇將毛小毛和毛小鶴接到了蘇勇家去睡。

  毛小魚坐在炕邊看著賈鈺和賈涵,長歎一口氣,人的生命就是如此脆弱,說沒就沒了,她寧願她二嬸還和以前一樣一天給她家挑事,也不願看到賈鈺和賈涵這兩個孩子哭成這樣……

  一夜無眠,天亮時不知怎麽就眯著了,等毛小魚突然驚醒時,卻看見賈鈺和賈涵一聲不吭,面無表情地坐在炕上。

  倒是不哭了,卻是一點生氣都沒有,就像兩個木偶娃娃一樣,看著讓人更擔心。

  “小鈺,小涵?你們難過就哭出來,不要這樣嚇阿姐好不好?”毛小魚急的都又快哭出來了。

  賈氏依舊昏迷不醒,黎大夫說是傷心過度,不願醒來。

  一直到下午棺材買回來後,要將毛小魚她二叔二嬸給入殮時,賈鈺和賈涵這才動了起來,他們撲在棺材跟前死活不要別人碰他爹他娘。

  最後找了兩個力氣大的小夥子,將他兩給抱開,這才順利入殮。

  按照白頭村的規矩,人去世後要在家裡停屍三天,才會下葬。而賈鈺和賈涵他們爹娘情況比較特殊,屬於枉死,按理說在運回來的當天就要下葬的,但是當時迫於沒有棺材,於是就只能在今天棺材買回來後下葬了。

  早在今天早上,村長張有才帶著村子裡的年輕人和風水師,看好了埋葬之地,中午時便將墓穴給打好了,就等買回來棺材,等到時辰入葬了。

  因此,兩人一入殮,便封了棺,找了年輕男子抬著兩口棺材往墓穴走去。

  賈鈺和賈涵哭的聲音都直了,他們也知道,自此,他們除了夢中,便再也不會看見雙親的臉了。

  至此,賈鈺和賈涵也接受的現實,他們兩個身著孝衣走在最前面撒著引路紙,八個年輕男子走在後面抬著晃晃蕩蕩的兩口棺材。

  中午就停了的雪,驟然又下了起來,本就積了雪的路如今是更難走了,賈鈺和賈涵不知摔了多少跤。

  毛小魚跟在賈鈺和賈涵一旁,劉氏則和眾人走在棺材的後面,一路人浩浩蕩蕩地走到了墓穴處。

  下葬時,賈鈺又哭的背過了氣去,掐了好久人中才喘過氣來。

  毛小魚將賈鈺抱在懷裡,“小鈺,你要好好的,你還有我,還有阿奶,還有我娘,我們都是你的親人,我們都會在你身邊。你不要再嚇阿姐了好不好!”毛小魚說著就哭了起來。

  “阿姐……”賈鈺一聲阿姐叫出口就又哭了起來,“我……我沒有爹娘了……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再也見不到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毛小魚知道,此時她說什麽都是蒼白的,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唯有給他一個懷抱,讓他好好的哭出來。

  賈涵跪在地上,不哭也不鬧,就那麽靜靜地看著他爹他娘下了葬,一聲不吭。

  劉氏走到賈涵跟前,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然後站在他身側,為他擋住刮來的風雪。

  看著掩埋好以後,要走了,賈鈺和賈涵重重地對著他們爹娘的墳堆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被劉氏和毛小魚牽著離開了,他們一路上也是一句話都沒有說,毛小魚和劉氏也是沉默不語。

  晚上,毛小魚和劉氏在賈家沒有回去,照顧還在昏迷的賈氏。

  第二日,賈氏忽然醒過來了,她臉色及其難看,青白青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如同一具屍體躺在那裡。

  “我睡了幾日了?”她聲音輕的如同漂浮著的羽毛。

  毛小魚心疼地望著她阿奶,柔聲回答,“這是第三日了。”

  “入葬了……”賈氏嘴唇顫抖著說出了這三個字,眼淚就已劃過了眼角,她在極力隱忍,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阿奶……”毛小魚看著阿奶這樣,一下子也是難過的落下淚來。

  賈氏長籲了口氣,忍住淚,“小鈺和小涵呢?”她昏迷中似是一直聽到這兩孩子的哭聲……

  “他們剛喝了安神湯,我娘看著他們才睡著。因為睡的不是很安穩,便在跟前看著。”

  賈氏沒在說什麽,緩緩閉上眼去。

  毛小魚知道她阿奶難過,便也沒再說什麽,只是一聲不吭地陪在她阿奶身邊。

  翌日,清晨。

  賈家門外就來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說什麽還錢。

  劉氏打開門,這群人便衝了進來。

  劉氏看著這群人,“諸位有何貴乾?”

  “我們是來討帳的!”帶頭的褐色錦衣男子語氣不善,“聽說他們夫婦都命喪大海?”

  “……是。”

  褐色錦衣男子絲毫沒有半點傷心難過以及憐憫,而是依舊趾高氣昂的,“人雖然死了,但是這帳,你們別想賴!”

  毛小魚衝了出來,站在劉氏跟前,“你既說我二叔欠了你們的帳,可有證據,若是無憑無據的,我可要報官了。”

  “小丫頭牙尖嘴利的,大爺我還會騙你不成?”褐色錦衣男子從袖中拿出一張字據,“這是你二叔借錢與我寫的字據,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

  毛小魚拿過一看,果不其然,就是她二叔的字跡……字據上寫的清楚,她二叔為了周轉資金,借了這褐色錦衣男子的一百兩銀子。說的是明年三月份還。想來是這人聽聞她二叔已經去世了,便跑來要帳了。

  “小丫頭,不光我有字據,來這的人可都有字據,都是你二叔欠的帳。”錦衣男子有些好笑地看著毛小魚。

  劉氏一看那字據也是真的,便冷臉問道,“這人都不在了,就留了兩個孩子,你想怎麽還?哪還有錢還你?”劉氏說的是實話,賈家夫婦去進貨時,就將所有的銀子給帶走了,如今翻船喪命,銀子自是也沉入大海,哪還有什麽錢。

  “哦?”褐色錦衣男子故作驚訝地長大了嘴,“不過,這種事情本大爺見得多了,人既然沒了,那家裡東西我就拿去抵債了。你覺得呢?不然,夫人是覺得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了?那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可就賠大發了。”

  劉氏一時不知該如何說,畢竟這是賈家,她怎麽能做的了主……

  “搬,你能看上的東西都搬去抵債!”

  後面傳來賈氏的聲音。

  “阿奶,你怎麽起來了!”毛小魚趕緊跑過去扶賈氏。

  褐色男子皮笑肉不笑的,“喲,老夫人一看就是個明事理的,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賈氏看著她兒子平日裡稱兄道弟的這群人,如今他屍骨未寒,這些人就跑來迫不及待的來拆橋了。

  眾人一看來了個能做主的人,便一下子都鬧起來了!
  “我說老夫人,你不能光讓他搬啊,我們呢?我們的錢可怎麽辦?”

  “就是!要搬大家一起搬!”

  “沒錯,大家一起搬。”

  “這兩口子不是還有兩兒子嗎?買了他們咱們分銀子不就好了!”

  “對呀,我怎麽沒想到!”

  賈氏一聽,跺了兩下拐杖,“都給我別吵!我賈家向來欠帳必還,誰也別想用我孫兒去抵債!說,欠誰的最多?”

  褐色錦衣男子道,“我的。一百兩!”

  “那這屋子裡的東西你先搬吧,該是夠了。”賈氏冷冷道。

  剩下的人就不依了。

  “老夫人,你這一屋子東西頂多也就一百兩,他全搬走了,我們呢?”

  賈氏不慌不忙道,“你著什麽急,鎮子上不是還有個布莊嗎?”

  眾人一聽,這才放下心來。

  毛小魚低聲對她阿奶說,“阿奶,布莊的布若是抵了不夠的話,我這還有錢。”

  賈氏拍拍毛小魚的手,“我的小魚兒有這心就好了,你二叔在鎮子上的店鋪是買的,抵了出去,還帳是夠了。”

  扶著賈氏的毛小魚明顯能感覺到賈氏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她明顯是在強撐。

  “阿奶,讓他們搬,我扶您進去吧。”毛小魚低聲道。

  賈氏搖搖頭,“我當年是看著你二叔春風得意時,將這些東西搬進來的,如今,我也要看著這些東西搬出去!這麽些年,你二叔越來越好過,人卻越來越自私小氣。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還不是要你們來收拾這爛攤子?找我說來,什麽財富也比不上親人這財富啊。可惜你二叔不明白。”

  “阿奶……”

  “小魚兒啊,阿奶沒事,沒事。”

  賈氏就那麽站著,一直等到他們搬完東西。

  村長張有才後面也過來了,了解了情況後,見劉氏一個女人,若是跟著這些男人去鎮子上的鋪子裡取貨的話,定是不太好的,而毛小魚一個小丫頭去定也是不合適的,於是他便說,“賈姨,您若是信的過我的話,就讓我去吧。”

  “有才,你肯幫這忙,老身感激你都來不及呢,那就有勞你了。煩你奔波一番。”

  張有才點頭,“賈姨您放心,這事我一定給您辦妥當。”

  “有才,你過來,我有話給你說。”

  賈氏將張有才叫道跟前耳語了一番,張有才這才隨著那些討帳的人走了出去。

  看著被搬空的屋子,甚至連床被子都沒留下。還好賈鈺和賈涵一早就被送到蘇勇家找小毛了,本想著孩子在一起,心情會好一些,哪知竟陰差陽錯地錯過了這一幕,倒也是件好事,免得看見了又被打擊。

  “阿奶,你等下和小鈺小涵搬去我家住吧。這裡也什麽都沒有了。再說住在這裡也只會睹物思人,徒增悲傷而已。”毛小魚扶著賈氏道。

  “是啊,娘,您就搬來和我們一起住吧。”劉氏也說道。

  賈氏卻是笑笑,“算了,這裡住了半輩子,住習慣了。我哪也不去。”

  “阿奶……”

  “好了,你們誰也別說了。回去吧。”賈氏說完進了屋子。

  毛小魚長歎一口氣,哎,她阿奶怎麽就這麽倔強,這空蕩蕩的屋子有什麽好守的……她現在一看著那院子就會想起那兩具屍體停在那裡的樣子…,說不害怕,是假的。

  回去的路上,毛小魚嘟著嘴,抱怨道,“阿奶也真是的,她就跟我們一起住嘛,我們也好照顧她不是?如今不來,我們還不是天天要往二叔家走?”

  劉氏不說話,她想賈氏的起色,心裡隱隱覺得賈氏要不久於人世了,“小魚兒,就由著你阿奶吧。回去了給你阿奶將夏敉炕上的被子抱過去吧。”

  毛小魚聽劉氏這麽說,便也不說話了,她娘說的也對,阿奶最近心情不好,想在哪兒,就在哪兒吧,由著她就好。

  晚飯是將賈鈺和賈涵叫到家裡吃的。毛小魚快快吃完,給賈氏端了去。

  進屋看見賈氏睡在炕上,氣息微弱的讓毛小魚幾乎以為她沒有在呼吸。

  “阿奶?”毛小魚試探性地輕叫了一聲。

  賈氏緩緩睜開眼,嘴張了幾張,才發出聲音,“小魚兒,我似是起不來了,你來扶我一把。”

  “好。”毛小魚趕緊上前去扶她阿奶,心裡卻是慌的,她阿奶怎麽一下午就成這個樣子了,起都起不來了。

  賈氏在毛小魚的攙扶下坐了起來,卻連端碗的力氣都沒有,就這坐起來就讓她滿口喘粗氣。

  毛小魚隻好將飯喂著給她阿奶吃了。

  吃完飯後,賈氏滿口喘著氣,“小魚兒,你是不是怪阿奶不去你家?”

  “阿奶,我怎會怪你,你就不要亂想了。”

  “小魚兒啊,阿奶的身體阿奶明白,阿奶沒幾天日子了,我之所以不願去你家,就是不願死在你家,給你們平添晦氣。”

  “阿奶!”毛小魚打斷她阿奶的話,“阿奶你只是見了氣,一時間脾胃不和,渾身乏力而已,過段日子就好了。快呸呸呸,就當這些話沒說過。”

  “小魚兒,你是一個有心的孩子,阿奶知道。以後就苦了你和你娘了,賈鈺和賈涵,阿奶就交給你們了。”賈氏呼吸越來越來越急促。

  毛小魚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說實話,她二叔二嬸離世,她更多的是心疼賈鈺和賈涵這兩個孩子,還有就是可惜二叔二嬸英年早逝,有些難過。可是她現在看著上氣不接下氣的賈氏,她卻是害怕,她害怕她突然就失去了她阿奶,她害怕她阿奶去世。

  “小魚兒,趕明兒,讓小毛和小鶴過來,我想趁早看看他們。要死的人臉色都很難看,我怕再過上一兩天他們來會嚇到他們。”

  “阿奶,不會的,你不要亂說,你哪裡不舒服,我去找黎大夫,黎大夫看不好,我就去鎮子上給你找,到縣城給你找,你一定會沒事的。你平時身體都那麽好。”毛小魚一個勁兒地搖這頭,臉上早已滿是淚痕。

  “小魚兒,你回去把小鈺和小涵給我叫來,我有話對他們說。”賈氏閉著眼睛,眉頭緊皺,看起來很不舒服,“小魚兒,你怕嗎?不怕的話晚上就在這陪陪我。”

  “阿奶,我不怕,我叫了小鈺和小涵就來陪您。”

  賈氏點點頭,揮了揮手。

  毛小魚哭著跑了出去,哭了一路,直到家門口,才抹乾眼淚進了院子。

  劉氏正在廚房洗碗,毛小魚放下碗,猶豫了好久,才張口,“娘,我……我覺得阿奶……”話還沒說完,眼淚就流了下來。

  “我知道……”劉氏洗碗的手微微一頓,“我昨晚也夢見雪了,很大的雪。”

  毛小魚睜大眼睛看著劉氏,不明白她這突然這麽一句是什麽意思,同時也驚訝劉氏竟然也和她做了一樣的夢。

  劉氏幽幽道,“老人家們說,夢見雪會戴孝……你阿奶今年五十九歲,都說逢九時,人運氣最差,老人更是怕九,很多人都熬不過這九,熬不過寒冬臘月……”

  毛小魚心裡咯噔一下,眼淚更是不受控制了,“娘,我今晚想陪阿奶,就不回來了。”

  “嗯。你阿奶最疼你了。你陪陪她吧。”劉氏說著一滴淚滴入鍋裡。

  毛小魚叫了賈鈺和賈涵便一起往賈家走去。

  燒好炕後,張有才就來了,他拿著二百兩銀票交給賈氏,“賈姨,這是還過帳剩下的,按照你的意思,把那鋪子都抵了。這錢,你收好。我這一路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真是有勞你了,有才。”

  “賈姨真是太見外了,我也只能幫您這些。小魚今晚是要在這睡?”張有才問。

  毛小魚點頭。

  “那我叫娉婷給你再抱一床被子來,你這一床被子不夠用。”

  張有才走了沒多久,張娉婷就抱來了一床被子,安慰了毛小魚幾句後,就回去了。

  賈氏坐在炕上,背靠在牆上,“小鈺,小涵,你們可還記得阿奶給你說的親情?”

  “記得。阿奶說過,我和小涵在世上除了爹娘和您,最親的就是大伯,嬸嬸一家了。我們以後要對阿姐和嬸嬸好。”賈鈺認真道。

  由於賈鈺賈涵的娘老是說賈家和毛家不是一家,同母卻異父,不親之類的話,賈氏為了賈鈺和賈涵不像他娘,便時常教導他們大伯和他們很親的話。給他們講親疏。

  這也是為什麽賈鈺和賈涵和小魚小毛這麽親近的原因。

  “記得就好。等阿奶不在了,他們就是你們最親的人了。你們要聽你阿姐和嬸嬸的話,知不知道?”賈氏此時精神比下午的時候好多了,氣色也好了一些。

  “知道。”賈鈺和賈涵異口同聲道。

  “小魚兒,這兩張銀票我就交給你了。”賈氏將銀票遞給毛小魚。

  毛小魚連連揮手,“阿奶,這我不能拿,您放著就好。”

  “你就當幫我存著。”

  毛小魚猶豫了許久,才接下銀票,“那就存我這,等您需要了就跟我說。”

  這晚,賈氏和毛小魚說了好多,從以前毛小魚的爺爺怎樣打她,村子裡的人怎麽欺負毛家,說到她怎麽嫁到了賈家,怎麽過了這麽多年的苦日子,說了好多好多。

  毛小魚聽的津津有味,心裡也歡快,覺得阿奶精神這麽好,定是沒什麽大礙了。

  可是她不知道有一種情形叫回光返照。

  當她第二天一早起床時,見她阿奶平靜地睡在炕上,叫了幾聲不見反應,這才心裡一驚,手緩緩地伸向鼻下去探氣息。

  沒有氣息!

  毛小魚猛地縮回手,淚潸然而下,“阿奶!阿奶!你醒醒,你別嚇我!昨晚都好好的,今天怎麽就……阿奶!”

  賈鈺和賈涵醒了過來,一看他阿姐的樣子,就明白了,兩人一下跪在床上,痛哭起來,“阿奶!爹娘走了,你怎麽也丟下我們走了!”

  “阿奶!阿奶!你快醒過來!不要丟下小涵。”

  三人泣不成聲,兩日內,連失三為親人,叫人如何承受的來……

  最終,給她阿奶做的新衣以壽衣的形式穿在了她阿奶身上。

  三日後,安葬了她阿奶後,毛小魚一個人在她阿奶的墓堆前坐了好久。

  她起身準備離開時,一轉身就看見那一抹藍色。

  “小魚兒……”夏敉聲音輕柔的不像話。

  毛小魚看了他許久,才幽幽道,“你怎麽來了?阿奶走了……”

  “聽華朋說了你二叔二嬸的事,不放心你,便來了。”夏敉走上前來,低聲道,“可是我不知阿奶竟……”

  夏敉走到賈氏墓堆前,磕了三個頭,“阿奶,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魚兒和家裡的。你安心去吧。”

  夏敉起身走到毛小魚跟前,“回家吧。”

  毛小魚卻是淚眼汪汪地看著夏敉,“你之前說的話作數嗎?就是那句說只要我想哭,你的懷抱就永遠給我的那句。”

  夏敉將毛小魚一把攬在懷裡,“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就舒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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