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下重藥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麗娘就急匆匆往娘家的祖宅方向趕去，除去貼身的丫鬟香粟外另將堇娘那個穩重的丫鬟香谷也一並帶在身邊，主仆三人趕到山下時這邊華遠易家的文娘已是在此等候著了。

  “二姐，路上可是趕得很累吧？要不要先在山下稍稍歇息片刻再往祖宅去？”

  “不必了，就是略有些顛簸而已，比起往日那些驢車來已是好的多了，再說你二姐我哪有這般嬌慣的，還是大嫂的事最為要緊，咱們還是早早問明此間之事也好解決妥當才是正經。”

  站在這久已無人居住的宅院門前麗娘心中也不由的一酸，這般的境遇要大嫂如何過的下去，往日裡雖不說都是錦衣玉食的供著，從來都是好吃好住的用著絕對差不了，可再看眼下這等破落不堪的院落怎不叫人心酸。

  看門的老婆子已是從門邊的小杌子上起身，忙不迭的給兩位姑奶奶和二少奶奶行禮後，就要轉身去告訴一聲，文娘忙攔道：“莫要驚動大少奶奶靜養，我們自己進去便好。”

  老婆子雖是不敢吱聲可心中卻是明鏡似的，要不是自己這心直口快的性子無意中得罪了那位正得寵的湘姨奶奶，也不至於落到這般地步，不過好在這般給養病的大少奶奶看院子好歹不叫人作踐不是，錢是減一大半吃食也是差了些，可自己這孤老婆子至少還能挨得下去。

  本是覺得裡面那位已是回家再難了，可如今這架勢看來卻是不同咯！自己可是打那會兒兩位姑奶奶都還在家時，就已在這家乾活的老人了，平時倒是都在後面專司灑掃之事哪裡能有機會這般就近伺候東家們的，可多少還是知道些這裡頭的彎彎道道的，來了之後倒是仔細回想了好幾日方才猛然記起，這問題到底是出在哪裡了！

  要不是自己剛巧起夜路過後院另一邊時瞧見那姨奶奶鬼鬼祟祟的，正將什麽物件丟棄在那後面牆角根下的花圃裡面，也不至於跟著裡面這位本該當家主事的大少奶奶一同被發配到此的。

  今日見這位一向最有主意的二姑奶奶來訪定能有所轉機的，至於自己運背不小心撞見的那件事，卻是有些拿捏不定是要主動報與這位二姑奶奶說道，還是看看再定才是，畢竟自己在心直上吃的虧可是不敢再犯了，就在那老婆子一陣猶豫間，這邊的姑媳二人已是穿過二門往內院而去了。

  步進院門內更是一片淒涼之色頓顯，偌大的庭院中竟然竟然瞧不出一絲有人居住的樣子來，地上也只是略略散掃過而已，要不是院內一側的水缸裡還盛有大半的清水，定是不能叫人相信這院子裡確實尚有人在，麗娘輕輕放下手中的水瓢用隨身的帕子試了試微濕的手掌，步進了大嫂此時居住的東廂中來。

  在內室的門口處頓了頓後，朝身邊的丫鬟示意兩人在外間等著就好，輕輕打了打門聽得內間傳來‘嗯’的應答聲後，麗娘才同身側的弟媳互相交換了一眼，方才緩步輕挪的往內室中來。

  “大嫂，你這些日子受苦了，我大哥他這般行事真是不應當啊！”麗娘說著已是輕輕扶上此刻正微微閉著雙眼，斜靠在床頭的大嫂華林氏那裸露在外的左手來，不過就幾月未見麗娘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那原本還略顯得有些圓潤的臉龐此時哪裡還有半點當日的影子呀！一臉的了無生趣更是讓見者也頓時跟著絕望了起來。

  一旁的文娘也隻得默默對著依床而坐的二姐無奈的搖搖頭，麗娘也是會意到，這般下去可是不成，莫說是問出那關鍵的事由來就是想要多勸慰幾句恐怕也是毫無用處的。

  有了這般地認知後麗娘頓時也不得不低頭沉思了起來，如何才能激起大嫂求生之念來才是重中之重，旁的都等她能將心中的苦悶發泄出來才好加以開解不是，與其一味的苦勸到不如給她一計重擊才好讓她清醒過來的。

  對了，就只有這般行事了，拿定主意後麗娘便向那頭的弟媳眨了眨眼睛示意她配合自己一下，對面那位倒也不慢已是一臉殷切的猛點頭應到，心中更是欣喜異常道：到底還是請了二姐來才是正理，這才不出半晌就已是有了主意了。

  只見麗娘重咳一聲後便開始言道：“可憐我那三個侄子侄女了，如今照這般下去指不定哪日這長房嫡子女的身份都要保不住也是有的，就是能保住這身份有怎麽樣到頭來還不是拱手將家都直接騰空了出來，文娘你說可是這理嘛？”

  那頭的文娘先是頓了頓後便會意到，忙頷首附和道：“可不就是這般說道的，也不知那個什麽湘姨娘的哪裡金貴了也就這好要好幾個月的時辰哪，可家裡已是忙著給請好產婆子，這會子又開始備廂房了，我還從未聽說過有哪戶人家像我們家這般緊張一個小妾的，二姐你說這事怪是不怪？”

  “怪倒是還真是怪，但若不是一般的小妾，而是貴妾，亦或是平妻的話倒還說得過去不是。”剛提及這兩句後，明顯能見對面斜靠著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那隻被自己輕輕拉著的手也是沒來由的緊了緊，看來自己的剛才那一番話確實已觸動起大嫂的意志來了，此時再加一成便能將其拉回來。

  又輕輕撫了撫大嫂的手背，緩緩道：“大嫂、文娘你們可是還記得我們家四房的那位弟妹嘛？就是她娘家在鎮上可是有好幾間鋪面的那戶。”

  那頭的文娘已是接口說道：“可是在你們那一片還開著好幾個油坊的那家？”

  “就是他們家。”說著便輕輕歎了一口氣後，才接著言道：“我們家這四弟妹家的娘家大姐本還憑著娘家的財勢在家中是那說一不二的主，可不曾想年前的那場大比卻將這原先的一切都顛倒了過來，她才欣喜自家的相公中舉，不想這頭自己才等到已是出門赴考近一年的相公歸家，後面卻莫名其妙的多了個貴妾來，這怎麽能叫她不寒心，自己辛苦守著的小家轉眼就已被丈夫無情給硬生生撕裂了個大口子。”

  “哎，還真是樂極生悲哦！才欣喜能做成舉人娘子了，轉眼又得要讓出丈夫與人分一半，這怎能叫人不心寒喲！”文娘也是跟著一聲歎息道。

  這邊的麗娘頓時覺得自己的法子是用對了，因為就在此刻對面本還緊閉雙眼的華林氏已是慢慢睜開了雙眼，深鎖眉頭的朝麗娘的方向望向過來，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

  若是放在平日裡大家姑嫂普通敘話麗娘興許不能察覺出半分來，可今日不同自己可是旁的心思全無，隻想要能勸動大嫂回心轉意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道出來才好，就算是再輕微的變化也不會放過。

  有了這層肯定後，麗娘也是再接再厲道：“後頭還有更讓她絕望的事情發生，前幾日我們家四房的侄子們往他們外祖家去了一次，等回來後便說道起原來他們家姨母家的那個並不是貴妾而是平妻。”

  “什麽？怎麽就又成了平妻了！”被那頭的弟媳這般一發問，就是自己對面本還斜靠著的大嫂已是稍稍抬起身子來，坐直了幾分。

  麗娘搖了搖頭，訕笑道：“他們家的婆婆一直不喜自家的兒媳，早就存下了這份心思，可巧他家兒子又爭氣得了舉人的功名，那還不借機立馬將那位中意的平妻給抬進了門嘛！”

  輕歎一聲後又接著言道：“先前還瞞著就是怕她鬧騰，可如今卻是不同那位新人有喜了，那可也是名正言順的嫡子嫡女，那家的婆婆自然不能看自己的孫子沒嫡子之名，這才將此間內情給引了出來的。”

  對面的大嫂已是出聲接口道：“這便如何是好噢！往後這嫡子女們的日子想必定是不好過的。”

  “可不就是這理嘛，啊！大嫂你……！”後面正接話的文娘這才意識到，剛才那句是從自家大嫂口中發出的，忙一臉驚訝的轉到這邊來挨著麗娘坐下後，又看了看身邊的麗娘，再望了一眼對面的大嫂來。

  麗娘已是轉頭給了她個安心的眼神後，複而望向大嫂直言道：“大嫂，不怕妹妹我說句不中聽的話，您本就不同與我們家那位親家大姨姐那般的厲害得太甚了，可到底還是要為孩子們想想才好，她那麽個潑辣的性子都隻得讓步，若是我大哥一時犯渾可怎麽好喲？”

  對面這位卻是哂笑著搖搖頭，低聲言道：“那倒不能夠的，她能做成姨娘就已是頂好的了，哪裡還能妄想其他的。”

  麗娘也同樣搖頭以答道：“可是大嫂你且莫要忘了，即使她不成可也保不準還有旁人能夠哪？”

  “此話……此話何意？他二姑母，你們且說來我聽聽才是！”對面的這位華林氏已是有些激動了起來，難不成自己還真是傻的可以，以為相公不過是納個小妾而已，那時便點頭應允了事，現下得寵又有了身孕自己哪裡能高興的起來。自己這身病又能如何倒是眼不見為淨的好，可聽小姑子的意思好像還真是自己想錯了不成，莫不是真想讓自己再也回不去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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