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李君苒不曉得她是霉運當頭照咧,還是早上出門時忘了瞧黃歷了,才在院子裡跪了不到一刻鍾,這兩條腿就不是自己個兒的了。到底不似挨板子有相關經驗,罰跪這項技能忒不熟練了。不過現在也好,總算是將這項技能給激活了。
哎,希望以後熟能生巧吧。
啥,自虐?拜托她李君苒又不是M,沒那傾向啦。別忘了,她現在什麽身份,不過是賣身給程府的奴婢一枚。賣身期間,要伺候主子不說,而且還沒有任何的人身自由可言。尤其這段時間裡,若是不幸被程府諸位主子活活打殘,甚至打死了,也就是破草席一張隨意一裹然後往那亂葬崗裡一丟,就沒後文了。至於屍身最後是被野狗什麽的當食物給哢擦哢擦地吃掉了,還是日曬雨淋最終化成一堆枯骨,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作為親生爹娘的李正明跟李徐氏,甚至整個李家屯的人,都是沒有資格要求程府返還屍身的。
而那些個擁有戶籍(自由身)的平民百姓,小日子未必好過,可若是無辜被權貴活活打殘,甚至打死了,打人者依舊是要吃官司的。即便最終未必能殺人者償命,在李君苒看來,還是有點兒區別的。
給人當奴婢,若能遇到個仁慈的主子這日子還好些,若是到了八輩子血霉遇到個尖酸刻薄的,被打被罰就跟一日三餐吃飯似的。可即便主子寬厚,也不能保證身邊伺候的奴婢不會無辜中槍,慘遭連累。
而這五花八門的懲罰法子裡頭,像罰跪這樣的,真的算罰得比較輕的了。要不然那隻嘴角有顆媒婆痣的老燕子也不會搗騰出什麽“跪的容易”了。失策啊失策,她怎麽把這麽重要的道具給忘了咧。不行,回頭抽空一定得弄一副出來,而且還得來個系列產品,什麽“打的容易”保護小屁屁不開花很重要的。
話說,為什麽不是罰不讓吃飯咧。
李君苒眨巴了幾下嘴,在心裡默默地長歎了口氣,隨後稍稍挪動了一下已經沒什麽知覺的兩條腿。正想著是不是換個姿勢,偷工減料一會,就聽到身後傳來了甘松行禮請安的聲音:“奴婢,見過老爺。”
老爺?程慶業來了?李君苒立馬來了精神,稍稍調整了一下明顯歪倒的身子。
“小姐呢?”李君苒雖然不曾回轉過頭,可還是聽出程慶業說話的語氣裡帶著很明顯的怒意。
Kao,今兒姐出門果然是忘記翻黃歷了,如坐針氈芒刺在背啊,有木有?!
“回老爺的話,小姐正在房裡抄寫經書。”
又是抄寫經書?程慶業皺了皺眉頭,換做任何一個人,在很短的時間裡從旁人嘴裡聽到兩次“自家女兒在房裡抄寫經書”,只怕這心裡都不會高興。若是同一個女兒,或許還能用女兒喜歡參禪禮佛來自我催眠過去了,偏偏是兩個女兒,而且又非一母所生。
佩蓉,在你心裡到底有多怨恨我?要將兩個女兒教養成像你這樣整日窩在佛堂裡吃齋念佛不成?這一刻,程慶業的心裡對自己的發妻程張氏,帶著無比的怨念。不知為何,程慶業並沒有當場發作。
偏偏正對著大門跪在院子裡李君苒鬼使神差一般發出了求饒聲,:“大小姐,七柳知錯了。”
雖說是在求饒,可李君苒依舊沒忘記“藏拙”,一字一頓地往外蹦字兒。聽得原本還沒太注意跪在院中之人是誰的程慶業,太陽穴一突一突的,頭都大了。李君苒的聲音無疑刺激到了程慶業。本就有口怒氣憋在心裡的程慶業也沒客氣,抬腳便朝著李君苒的腰際處踹去。
李君苒沒想到程慶業竟然如此暴躁,一上來就想踹她,偏偏她不能躲閃。當姐是足球呐,想踢就踢?
“爹爹!”
剛走出房門的程語嫣看到這一幕心一下子給提了起來,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聲。話音還未落下,程語嫣便意識到自己太過緊張李君苒了,這可不是什麽好跡象。於是程語嫣趕忙便朝著程慶業盈盈一拜,說話的語氣明顯平緩了不少。
“嫣兒見過爹爹,爹爹萬安。”
程慶業半眯著眼,看向朝他行禮的程語嫣,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回作惡的腳,語氣甚是不悅地開口道:“嫣兒,這丫頭不能留了!”
不能留?你個花心菜蘿卜才不能留了呢。
“不能留?”程語嫣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因為低著頭,程慶業未必察覺道。等程語嫣再次抬起頭時,臉上又多了幾分不解與疑惑,“爹爹,女兒覺著七丫頭挺好的。雖說這丫頭反應確實比尋常人要慢一些,說話也不甚利索。可規矩什麽的,學得甚是不錯,最最主要的一點頭腦簡單,沒有那麽多花花心思。”
哇,原來姐在二師姐心目裡這麽好啊……等等,什麽叫頭腦簡單?你才頭腦簡單呢,你全家都頭腦簡單!(怒)
“要說啊,到底是房嬤嬤調教過的小丫頭……”
“恩?”程慶業自然是記得自己個兒的奶嬤嬤房嬤嬤。聽到程語嫣提到房嬤嬤,臉上的神情明顯輕松了不少。
“方才,這七丫頭跟隨著丁嬤嬤回來後,便來找嫣兒,將之前在書院之事一五一十地跟嫣兒敘述了一遍。這不還因為自責沒能阻止二妹,自罰跪在院子裡,這都跪了有半個多時辰了。嫣兒正想著,一會兒抄完了獻給祖母的佛經,便帶上這丫頭去娘親那兒請罪……”
“你在給母親炒寫佛經?”程慶業打斷了程語嫣的話茬。
“是,祖母年歲大了,那些個佛經嫣兒瞧著字體太小了,怕祖母瞧著傷眼睛,這些日子有空便抄錄一些。只是抄錄佛經時不可隨意被打斷,這才想著抄寫完畢後再去娘親那裡請罪的。”程語嫣輕聲地回答道。
程語嫣見程慶業臉色緩和了一些,便主動請罪道:“爹爹,嫣兒有罪。今日嫣兒本該陪同二妹一起去白鹿書院的。卻不想前幾日徐知府家的卉怡姐姐跟靜怡妹妹送來帖子,約嫣兒今日一道去賞菊,這才派了七丫頭幫著嫣兒前往書院……嫣兒若能早點兒知道今日靜怡妹妹身體不適,沒辦法一起去賞菊,說什麽早晨時也會親自去書院……”
“你是程府嫡出的大小姐,又不是你去參加書院的入學試,你去作甚?!”程慶業幾乎是脫口而出。
“可是……”
“好了,不必可是了。”程慶業長呼了口氣,將原本壓抑在胸口的那口怨氣總算是排解出來不少。有些事,程慶業也並非耳聾目瞎的真的不知道。
方才,就在半個多時辰前,程慶業從親信嘴裡得知他那捧在手心的二女兒跟個陌生的外男“好哥哥好妹妹”地一番互動,這怒火是噌噌噌地往上冒。這還是他堂堂程府家的小姐該有的做派嗎?當即,程慶業便去了主院上房。卻不想,剛到門口就整好聽到屋子裡丁嬤嬤在跟程張氏敘述她的所見所聞。
程慶業那叫一個氣喲,惱怒自家二女兒不知廉恥不懂規矩的同時,其實更氣的是當時在場的那些個奴婢嬤嬤們,竟然一個個的像個死人一般,純粹站在那裡看好戲,卻沒有一個站出來提醒,甚至阻止的。當然,程慶業死也不會承認他這是在遷怒。
怒上心頭的程慶業也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直接衝進主屋,便跟程張氏吵了一架。卻不想程張氏也一改往日那做派,幾句話便將程慶業給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沒辦法,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程慶業自作孽不可活。
誰讓當年程慶業得知心愛的三姨娘為他添了一位千金後,生怕這個寓意著他跟心愛之人的愛情結晶讓他那嫡妻程張氏給養死了,便做主讓三姨娘負責照顧。而且還跟程張氏言明了,讓程張氏少管這個女兒的事,只需要好好照顧好自家閨女(也就是程語嫣)就行。
所以,程語瑤這位程府庶出的二小姐,程張氏是一天都不曾管教過,也就是最近幾個月,恢復晨昏定省這個規矩後,每天過來主院上房這邊請個安而已。就這樣,還不能保證每天都能按時點卯,不是今天人不舒服,就是頭疼腦熱生病了。程張氏自然不可能不在意,可在自家親閨女程語嫣的勸說下,並沒太放在心上。畢竟當家主母想要拿捏個庶女,真的太容易了。
程慶業本想懲治丁嬤嬤,也被程張氏給擋了回來。程張氏只是直截了當地說了一句:程語瑤雖說是庶出,可好歹也是程慶業捧在手心的寶貝疙瘩,程府的小姐。丁嬤嬤也好,小七柳也罷,甚至其他在場的丫鬟婆子家丁,都不過是伺候主子的奴婢,自然不可能忤逆主子。所以,你這個自己將寶貝女兒寵溺得失了分寸的始作俑者,就不要遷怒這些個奴婢婆子了。
要說程張氏的這席話,程慶業原本是不信的。因為在程慶業長年累月所形成的印象裡,他那心愛之人三姨娘也好,愛情結晶寶貝女兒程語瑤也罷,都是柔柔弱弱,需要他捧在手心呵護,倘若離開了他便會活不下去受人欺負的弱女子。而程張氏這個明媒正娶的嫡妻,還有程語嫣這個嫡出的女兒,才是那個自恃身份容易仗勢欺人之人……
好在,程語嫣重生回來後,這幾個月孜孜不倦的努力挖著三姨娘以及她那位好二妹的牆角。努力了這麽久,總算讓程慶業腦海裡頭那個完美烙印出現了裂痕。
於是,程慶業有點兒心虛,甚至是從程張氏那裡落荒而逃。
之後,程慶業又帶著幾分怒意,幾分懷疑,心情複雜地來到了靜雅軒。
於是,便有了之前突然抬腳想怒踹李君苒的一幕。
結果……
鬱悶了,又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