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伺機
  那個人扭曲著身子翻倒在地上，他的面部都在痙攣著，一雙眼睛裡透出絕望的表情，“不好，製住他，別讓他……”

  秦世堯的話音還沒落，那惡人早就將手裡的一枚藥丸塞進了嘴裡，隨著他喉嚨的一個吞咽動作，他的身子就像是一條被點中了穴道的蛇，歪曲著，朝一邊倒去，那嘴角隨即有黑色的血跡湧出。

  一眾人都是一驚，心知，這個惡賊已然是死了。

  他是自己服毒自殺的！
  好陰險的小人，他是在來之前就被人設計了，不成功，便成仁！
  扯下了他的面具，卻更讓所有的人驚悚了。

  這個人的面部竟是疤痕遍布的，每一條疤痕似乎都是一種遮掩，將他本來的面目遮掩的面目全非，也就只是那雙眸子，還是本來的模樣，此時卻已然是雙目緊閉，一命嗚呼了！

  “皇上，沒找到禦龍扳指！”

  在他的周身搜查了一遍後，侍衛朗聲稟告。

  嗯。

  秦世堯淡淡地應了一聲，恨恨地看了那人的屍身一眼，這個結果早在預知當中了。

  自己本來是想讓貴德子和他身邊的小太監和澤演一出雙簧戲的，那個暴露說是看到了惡賊的人，順理成章的該是和澤，而他也會在和澤的住處布下天羅地網，就等那個惡賊去鑽。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落籬竟站出來說，她自己看到了誰是那個賊？
  這下，他驚懼了。

  他很清楚，落籬這一出口，就將危險引到了自己的身上，那些暗中的黑手是不會給她機會，讓她告訴自己誰是小偷的。

  盡管那些人也猜測，落籬究竟會不會是真的知道？
  但是他們保著一條，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暴露形跡。

  所以，他們肯定會來的。

  來的，自然也絕對不會是背後的那個人！
  他的手下殺手萬千，還用他親自出手麽？

  只是，秦世堯有些疑惑，他進宮來，只是帶了自己貼身的一個隨從，那個隨從自己是認識的，並非眼前死去的殺手，那麽這個殺手是從哪裡鑽進皇宮的？

  如此一聯想，他忽然就驚悚了。

  那黑手能運進一個殺手，那自然就會有第二個，只要自己不放松抓賊的行為，那他們就會將落籬的死看作是至關重要的事情。

  那樣一來，落籬的安全，就將是岌岌可危的！

  “你這個笨丫頭啊！誰讓你站出來承認看到那個惡賊的？”

  侍衛將素素抬去了隔壁屋子，她只是被一支帶了熏香的小箭給射中了，想來昏睡幾個時辰，就能醒轉了。

  屋子裡只剩下了秦世堯和落籬了，他攬過了她的腰身，不無嗔怪地說。

  “我……”

  落籬有點堪堪，本來想要幫助他破解了這個案子的，卻沒想到，什麽也沒做成，反而連累了素素了，“皇上，素素，她真的沒事吧？”

  “嗯，沒事，她幾個時辰後，就會醒來的！只是你啊！怎麽行事前就不和朕商量下呢？”

  “商量？我怎麽商量，那麽多人眼前，我說，皇上就讓我謊稱是那個看到惡賊的人，然後惡賊必然會來殺我，在他殺我的同時，素素就能出手擒住他了！我能那麽商量麽？那不是很搞笑的一件事情麽？”

  落籬小嘴嘟著，很是不滿地反駁。

  “素素能擒住他？你啊，這會兒知道了吧？素素她啊用毒擅長，打架啊，她不擅長！若是朕沒有來，那你們……”

  “你會不來麽？”

  落籬轉頭，目光晶亮地注視著他。

  秦世堯一瞬間，被一種沉重的信任感襲擊了全身，在她的心目中，自己就是她的保護神？這是一種什麽樣的親近感？

  “嗯，朕絕不會不來！朕就是拚了性命，也是會救到你的！”

  說到這裡，秦世堯朗聲對著外面說：“傳朕旨意，宮裡停留著的那些大臣們可以出宮回家了，就說，小偷抓到了，已然是自裁而亡，危急解除了！”

  啊？
  “皇上，小偷怎麽抓住了？這個人並不是啊，他不過是個替死鬼，你也很清楚的，你怎麽能放了那些人出宮去呢？他們一旦出去，那有可能禦龍扳指就會被帶了出去啊！”

  落籬一下子想起了林小勇將軍的話了，他說的，那扳指一旦流傳出去，危及的將是整個北越國的四方邊疆啊！

  “可是，他們不出去，那你的危險就永遠存在，朕不想讓你再受驚了，你為朕承受的驚懼已經太多太多了，朕就想看到你笑，你不知道你笑起來有多美！”

  他說著，一手就那麽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額頭，她的眼睛，她的俏皮的小鼻梁，柔柔的神情裡都是寵愛，都是欣然：“籬兒，你知道麽？朕真的不想你涉險，永遠也不想，可朕愧對你們母子啊！”

  他的這番話一出口，淚水登時就從落籬的眼眸中湧了出來。

  他知道！
  他什麽都知道的！
  只是他出於某種原因，出於對整個北越國百姓的保護，他有時只能看著自己受苦，誰也不知道，也許，就在自己受苦的背後，他的心裡承受得是更沉重的傷痛！

  皇上！

  她低低一聲喊，整個人就飲泣著依偎進他的懷裡。

  唉！
  朕不想當這個皇上了！
  他幽幽一聲歎息後，說出了這句無奈而又淒楚的話。

  “皇上？”

  落籬驚訝地抬起頭看著他。

  “呵呵，不當也得當啊，朕不想負天下人！”

  他的苦笑在唇邊盈滿。

  驀然，心底裡湧過一絲的失望。

  落籬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情緒？

  難道他為了自己放棄天下，放棄那些依賴著他的百姓，自己就能笑出聲了？
  那樣自私的人，還是自己麽？

  可如果有人問，皇上，你會為了你的江山，你的百姓，放棄籬兒麽？
  兩選一的答案會是什麽？
  從他剛剛的苦笑那裡，似乎落籬已然得到了答案了。

  苦澀，深刻的苦澀，就那麽在她身體裡四處奔突。

  一出禦書房的盜竊事件，在所有的人被放開了禁錮後，算是告一個段落了。

  但是留在落籬的心裡的卻是隱隱的擔心。

  因為她是很清楚的，那個真正的竊賊並沒有被抓到，相反，他大概此時正躲避在某個地方得意地獰笑呢！
  他也許很不明白為什麽秦皇如此就放過了他，不再追查了。

  但是落籬卻是明白的。

  他是為了自己！

  如果那日站出來的是和澤，是他將危險攬在了他的身上，那也許結果就不會是這樣的，對惡賊的追查也許是會持續很久的一段時間，不查出禦龍扳指的下落，想必秦世堯是不會罷手的。

  但是現在，結果突變了。

  他為了自己，放棄追查，卻將整個北越國的危險給加劇了一層。

  如果，真的因此北越的邊防出現了突變，那麽自己將會是北越國的罪人！
  接連幾天，落籬都是憂心忡忡的。

  倒是素素，一直都在羨慕中，她說：“哎呀，姐姐，真的看不出來，其實皇上是一個膽大心細的人呢？他是看出了你的用意，所以在暗中早就安排好了，來救你，不然啊，姐姐和素素那晚啊，可都就壞事了呢！”

  說到這裡，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啊，原來我還以外素素女俠能應付一切呢？”

  落籬逗她。

  “那……那人家的動作只是慢了一點點，就一點點哦……”

  素素的臉紅了，“討厭啦，姐姐，就只會揭人家的短啊！”

  她撒嬌地搖晃著落籬的胳膊，落籬卻在她的搖晃裡，腦子裡突現了一個念頭，那個禦龍扳指就好像是皇上的聖旨，那麽若是有人拿著假傳聖旨，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那就是最糟糕了的唄！”

  素素也是一臉的愁容。

  啊？
  “不行，我得去趟龍瀛宮！”

  說著，落籬就步出了日暮宮，朝著後面的龍瀛宮趕去。

  這一路，她的心裡真的是什麽滋味都有，她在想，秦世堯一向很是精明的，他的腹黑自己不是不知道，可是他竟真的為了自己，放棄了追查那惡賊，如此，他難道不知道，會讓他的邊防出現漏洞麽？

  他……真的好糊塗啊！
  可轉而，她又想，如果，他執意置自己的生死於度外，而是一直追查那個惡賊，那個惡賊若是一而再地來刺殺自己，那麽自己的心情又會怎麽樣？
  大概最直接的就是暴怒，惡罵，暴君，你沒人性！你這是明擺著，想要那些惡人殺死我啊！
  想到此，她再次苦笑，人啊！唉！

  等她到了龍瀛宮，就發現了事情不對了。

  因為就在龍瀛宮的外面院子裡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他們都是低垂著頭，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怎麽了？
  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落籬的心登時被提到了嗓子眼處了。

  這時只聽得屋子裡秦世堯在咆哮，“你們這些笨蛋，朕不是讓你們連夜派出人去通知邊疆四城，讓他們明白禦龍扳指已然失竊，那個扳指失去了聖旨的效用了麽？你們都是怎麽做事的？怎麽還是比那惡賊晚了一步呢？混蛋！混蛋！難道你們不知道歳和城門一旦被打開的，那北越的東南方，就袒露在了那些太陽人的手底下了麽？混蛋！混蛋！朕的江山要毀在了朕的手裡了啊！朕愧對列祖列宗啊！”

  砰然的一聲，是杯盞落地的聲音。

  然後是桌子被掀倒在地的聲音，然後是……

  從院子裡偷眼看進去，整個禦書房裡已是一片狼藉了。

  盛怒下的秦世堯是背對著外面的眾人的，他就那麽站立在了那裡，目光看去的是對面牆壁上的一副老翁獨釣的畫面。

  院子裡的人都被嚇得噓聲若蟬，誰也不敢說話，誰的心裡也都是很清楚的，皇上的話並非危言聳聽，歳和城地處險要，三面環山，一旦被人用禦龍扳指假傳聖旨而佔領了，那再想要奪回來非是易事啊！
  落籬悄悄退了出來。

  等站在了龍瀛宮門外的時候，一種莫大的懊悔就迅疾地佔據了她的全身。

  她明白自己對這一切的後果，是有責任的！

  若不是他為了自己的安危，怎麽會放棄追查？
  若是不放棄追查，那歳和怎麽會被惡人掠去呢？
  這可怎辦？

  是因為自己，秦世堯才拱手將一座城池送給了那些太陽國人麽？

  不知道怎麽走回的日暮宮，她的腿上沉重得如綁了什麽大石塊一般，心情就更是陰霾得幾乎要翻轉過來一般。

  “姐姐，你怎麽了？”

  素素看她臉色不對，趕緊迎過來問。

  落籬搖頭。

  “姐姐，你說話啊，到底怎麽了？”

  素素有點急了。

  “是太陽人，太陽人……他們用那禦龍扳指假傳聖旨，開進了歳和城了！”

  她艱難地將這話說出口後，自己的腳下就是一軟，一個站立不穩，就癱軟在了地上了。

  啊？
  “真的發生了啊？就知道那些惡人來偷竊那禦龍扳指是不懷好意的！可是皇上不是派人去四方送信兒了麽？說是那扳指被人偷了，不能再做聖旨用了！怎麽那些送信兒的都哪裡去了？”

  素素鬱憤起來。

  落籬搖頭。

  是啊，那些送信的人都哪裡去了呢？

  “他們都死了，是被人偷偷殺死在半途的！”

  忽然地，秦世堯走了進來，他的身量本來是高大的，站在那裡，給人一種巍峨的感覺，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麽，落籬竟覺得那巍峨裡還有了顫抖，是他的心焦灼地在顫抖麽？
  她的淚瞬時就湧出了眼眶，“對不起，皇上，真的對不起！”

  “傻丫頭，不是你的錯，是他們早早就謀劃好的……”

  秦世堯的面色緩和了下來。

  她委屈的樣子，她懊惱的樣子，讓他心疼了。

  “可是如果不是奴婢，您就能繼續追查，只要查出了那扳指，也就什麽都不會發生了！”

  落籬的淚，就像是雨點，一滴滴的落下。

  “傻丫頭啊，其實，那扳指早在那惡賊得手的時候，就被送出宮了，怎麽還會留在宮裡等著朕追查呢？那些人，他們自以為是神通廣大了，才會那麽的肆無忌憚，當朕是廢的！”

  他冷笑，“自古，貪心者，必死！”

  “可是皇上他們怎麽能殺死了那些送信的人啊？”

  素素驚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