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絕食
“為了你,凌兒願意做小豬兒了啊!”
“凌兒!”
“傲天哥哥!”
這些對話是丁夙夙被抬去柴房時最後聽到的話,不過是一個男子和自己的女人挑逗的親密話,可就是這些話,徹底擊碎了丁夙夙心中的幻想,他現在還笑得出來?
就在自己一心尋死的當口,他竟與另外一個女子談笑風生,情意款款?
心,如被撕裂了般的痛!
可是卻沒有了淚水。
她的心都乾枯了,好似六月裡失水的荷花,越是挺直在陽光下,越是形容憔悴,奄奄一息!
郎中被請到了後院子裡。
因為失血過多,丁夙夙已然是陷入了昏迷中。
她的雙頰都是燒紅的,一雙眸子也是緊閉著的,臉色蒼白,眉心緊蹙,不時地在昏迷中驚叫,恍惚沉浸去了一個噩夢裡,怎麽也醒轉不過來一樣!
柴房裡沒有床,不過是牆角的一堆亂草,此刻成了丁夙夙棲身的所在。
她因為失血而處在了高燒中。
躺在了那稻草上,她身子在蜷縮著,微微顫抖,狀若暴風雨中,那無力抗拒驟風暴雨的蝴蝶兒一般,只是哀哀地在堅持,就是她自己都不能保證,也許,在下一分鍾裡,有強風吹來,自己會蕭然而去,不給這個世界留下任何一點來過的痕跡!
誰也不要來救我!
她大聲疾呼。
但是騰莞城裡有名的蘇郎中還是救了她的性命了。
在昏迷中,她被服用下了蘇郎中開出來的藥,然後又沉沉昏睡。
等她完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早晨了。
還未及睜開眼睛,就聽到了身邊有人在說話。
其中一個人說,真的不明白那麽秦王爺怎麽個意思,他好像是想要了這個丁小姐的性命,可卻又在她出危險的時候,驚恐的不成樣子,命蘇郎中,就是舍命也要救了她!
“這些你怎麽知道啊?”
另一個人問。
“我怎麽就不知道,那個蘇郎中是我舅舅,我昨天去舅舅家,舅舅還問過,這位丁小姐傷勢怎樣呢?”
“哦,是這樣啊!這還真是有點讓人捉摸不透,不過主子們的事情,我們亂想什麽?他們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好了,反正我們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這是第二個人的話。
“恩,說的也是,這位姑娘也該醒來了,她服用下藥,那可我舅舅藥堂裡最好的藥呢!”
說著,兩人就同時把目光看去了丁夙夙那裡。
丁夙夙在聽了這兩個人對話後,眼睛再次閉上。
心說,這兩個小丫頭怎麽會明白,秦傲天不想讓自己死那麽痛快,卻是為了折磨自己,讓他和梅寒凌的心裡暢快啊!
至於,他說的,要以自己為誘餌去引墜兒那些人來,丁夙夙慘然地覺得,那他可是要失望了,因為墜兒那些人,這是明擺著在離間自己和秦傲天的關系,他們巴不得自己被秦傲天殺了,那樣他們的目的也就更容易達到了。
也許,他們的目的遠遠不止想要殺死自己,和害死秦傲天!
他們究竟想做什麽?
給丁夙夙喂完了藥湯,那兩個丫鬟就退了出去。
他們走在門口,和門口的侍衛,還調侃了幾句,說的都是些淑女與君子之間的嬉笑話兒,惹得那幾個侍衛朗聲大笑。
等院子裡的聲音都消失了,丁夙夙睜開了眼睛。
望望四周,真的就是處在了柴房裡。
秦傲天,你果然夠狠!
就是在泰蘭歌裡的王府裡,他曾那麽厭棄自己,也沒有讓自己身處如此惡劣的境況。
可不曾想,他在騰莞,竟變了心腸!
看來世間最容易被遺棄的就是承諾和誓言了。
與鼓掌中玩味的時候,自然是情真意切,不容人不信!
可一旦在殘酷的事實面前,那些嘴巴裡說出來的東西,卻那麽的不堪一擊!
幾日來,丁夙夙什麽飯食也沒吃。
就是湯藥,清醒過來的她也拒絕服用了。
這下可把那兩個小丫鬟急壞了。
她們連聲哀求丁夙夙,說是有人吩咐她們定然要伺候好丁夙夙,按時吃藥,準時進食,不然,就會有有殺身之禍!
丁夙夙無力而慘然地說,“你們……你們不要怕,若……若是有人責罰你們,你們就說,是我不服用,不關你……你們的事情的!”
不過幾日,她整個人就憔悴了許多。
就是喝下的水,還是被兩個小丫鬟強硬著給灌下去的。
丁夙夙無法拒絕她們。
她們也是人,是一些被主子們呼來喝去的人。
主子交代的事情,她們若是辦不好,那受懲罰是一定的。
對他們的處境,真的有些同情。
所以,在他們給自己喝水的時候,她沒有盡全力抗拒。
其實,在她內心裡,她很是渴望見到一個人。
那就是秦世遠,也就是這會兒的小山。
小山跟著芸姑回去了兮瑪山了,他們是回去找尋一種草藥的,最近秦家軍中流行起了一種疾病,只要得了這種病的軍士,就會全身瘙癢難耐,越是癢,軍士就越是想抓撓,可是真的抓撓起來,就很狠辣,恨不得將自己的肌膚給挖出一個洞洞來,那樣似乎才能解除那種錐心的瘙癢。
這種疾病傳播的速度非常之快。
不過半個月,軍中就有一萬多人感染了。
如此速度下,那可是非常可怕的。
秦傲天和眾將官都是焦灼不堪的,尋遍了城中所有的郎中,都沒得出一種適宜解除此病的良方。
如果,秦家軍軍中的這種疾病不早早地得到救治,那不要說是有外敵入侵了,就是在那瘙癢症面前,也是會讓秦家軍潰不成軍的!
不過,芸姑在查看了那些軍士的病況後,說出了這種疾病的名字,它就叫做焦心癢!
說是這種疾病的傳染源是一種叫做焦心的小蟲子,那小蟲子極其的小,用句現代人的話說,只有在顯微鏡下才能看到那種小蟲子。
小蟲的繁殖能力極強,所以只要有人的肌膚中侵入了一隻焦心蟲,那很快,它就能以梯形的遞進方式繁殖衍生,短短時間內,它繁殖出來的小蟲子能在人的身體各處存活。
它們維持生命力的主要食物,就是人的血。
當然,它們的胃口很小,一隻焦心蟲就算是用上一萬年,那也無法吸乾淨一個人體內的鮮血的!
可是若是一萬隻,一千萬隻蟲呢?
它們的吸食能力卻是成千倍,萬倍的遞增的!
如此時日下來,那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那些被感染的軍士們,即將面對的就是血盡而亡了!
在了解到了焦心蟲的這種凶猛的來勢後,芸姑和小山不敢耽擱,急忙就告別了丁夙夙,返回了兮瑪山。
因為據芸姑說,方圓千裡之內,也就兮瑪山上有一種叫做憂草的野生草藥能治療這種焦心癢!
秦傲天和他麾下的所有將士們也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芸姑和小山的身上了。
可秦家軍中每個人的心都是懸著的,就算是芸姑知道那焦心癢的解藥是憂草,也知道兮瑪山上有此種草藥,可是那就一定能在短時期內找到那野草麽?
想想,騰莞城正對面,那是太陽國人的邊境城市,他們對於騰莞一直就是虎視眈眈的,誰都知道,若想侵入大燕國的內地,那就只有先打開騰莞的大門,只要攻進了騰莞城,佔領了它,那麽大燕國的一半疆土也就展現在了敵人的眼前了。
所以,騰莞的地理位置之重要性,那是誰都能認識到的。
一個有晚霞的傍晚,丁夙夙就躺在了那些茅草上。
茅草盡管被鋪設的很厚實,可畢竟只是草,怎麽也不能給人以溫暖的囊括的。
天色有些涼了。
丁夙夙已經消瘦地不成樣子了。
她的膚色失去了瑩潔的光澤,就是嘴唇也沒有原來那潤澤的櫻紅,無力地慘白著。
她似乎感知到了死亡的腳步了。
可是她不想這樣快就死去,她太想見世遠了,只要能在臨死前看到世遠一眼,能聽他叫自己一聲姐姐,自己能把父皇囑托的事情親口告訴他,那麽自己也就該解脫了。
這幾天,幾乎是一閉眼,她就能看到父皇母后那慈愛的面容,還有那溫情暖暖的微笑。
想是他們在天上很是想念自己吧?
父皇,母后,夙夙想要去陪著你們啊!
天又黑了,對於丁夙夙來說,白天與夜晚的交替,只有一個不同,那就是每到夜晚,她總是難以忍受那瑟瑟的寒氣,而身子不住地在風中顫抖。
秦傲天,真的做得很絕情,從她到了這裡,他就沒再來看過自己!
想來可笑,就他那樣弱智的腦袋竟也能率領一支十幾萬的秦家軍?
他信了別人的信口雌黃,卻讀不懂自己眼神裡那真摯的情感?
算來,這是自己人生中最可笑的事情吧。
昏昏沉沉的,她又似乎要睡著了。
睡著的時候,真好,可以見到父皇母后是弟弟世遠!
月兒的光芒淡淡的,就那麽柔和地照在了她的臉上,她的小臉竟和月光一樣的水白。
若是摸上去,那肌膚該是冰瑩的吧?
默默地蹲在了她的身前,她的身子小小地蜷縮成了一團,她怎麽會瘦成了這樣?自己這些日子一直在忙著軍中的事務,也是有交待給手下的人的,要他們好生地對待她,把她安置在這裡,也是無奈的事兒,對於那暗中潛伏的第三股勢力,他太好奇了,好奇之余,他很渴望能了解到那時屬於誰的管轄下的一支力量?
那天當那個女人出現在城主府的後花園裡,他就知道,自己必須要采取一定的措施了。
她之所以能人不知神不覺地出現,那就說明了這個城主府裡有他們的人,他們的人把準確的消息遞給了她,然後她才選擇了一個很好的時機而來,他們的目難道就只是為了陷害夙夙?
他是今日傍晚才回的城主府。
軍中因疾病躺倒了不少的軍士,他心急如焚,恨不能飛去了兮瑪山,找到芸姑,求她快點帶藥過來。
可,他沒有翅膀,他和他軍中的將士們,除了等待,什麽也做不了。
今天回到城主府,他才被告知說是丁夙夙拒絕進食,每日裡只是喝點水,整個人都已經頹敗得不成樣子了。
他急急地趕過來,看到了她於自己面前的樣子,心如刀絞。
我到底要把你怎辦才好啊?
原本以為離開了泰蘭歌,將她帶在了身邊,那就能給她足夠的保護了,可是沒想到一系列的怪異事件就在她的身上發生,自己越是想要她脫離戰爭與江湖的恩怨情仇是非,她就越是被一隻無情的手,死死地拽住了,不容她脫離。
那隻黑手,究竟是誰的?
“夙夙,對不起,是本王不好,本王不該如此啊!想製造一個假象,卻不能想讓你如此的憔悴,真的都是我的錯,你醒來吧,我要帶你走,回臨風居,去他娘的亂七八糟的是非吧!”
恨聲地說著,他就俯下身,欲要抱起丁夙夙。
“不,你不要碰她,你不配!”
突兀地,一個聲音在這個幽夜裡響亮地響起。
誰?
秦傲天轉身看到了一個少年就傲然站立在他面前。
“小山?你和你師父回來了麽?那藥呢?那藥找到了麽?太好了!”
說著,秦傲天就面呈喜色。
“哼,我真的很後悔,後悔和師父一起去為你找藥,難道我們的離開就是為了給你時機,迫害夙夙姐姐麽?”
小山看過丁夙夙的臉色,那裡的蒼白與羸弱,讓他的心,是忍不住的痛楚。
“我……”
秦傲天心有愧疚了。
“哼,你為什麽要那麽對她,她是那麽好的一個女子!你不喜歡她,幹嘛要讓她守在你身邊,難道你就是想折磨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那能顯示你做男人的威嚴麽?”
小山憤怒地質問秦傲天。
秦傲天無語。
自己要怎麽說?
難道要把自己內心裡的那些謀劃都一一接觸給小山聽麽?
那些自己怎麽說出口?
如果謀劃的最終結局是要利用自己身邊最親的人,那這樣的謀劃,就算是勝利了,又有什麽可值得炫耀的?
小山在他思忖的工夫,走到了丁夙夙的床邊,然後他伸手欲要扶起丁夙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