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別怕
原來,那日,七祺被素素的一番話驚醒了。
素素說的對,自己說是為了落籬在聽雨軒裡和自己的母后對抗,可是那樣一來,母后只會更恨怨籬兒,也更想盡辦法來折磨她!
宮裡是非多,陷阱也多,說不定,籬兒就會一個不小心就墜入了別人設置的陷阱了,那個時候,如果自己執意絕食死了,那誰來幫助她?
皇兄其實也算是真心喜歡籬兒的。
只是,他的身份地位,他的傲慢霸氣,不允許他對著一個女子低聲下氣吧?
所以,他們兩個人一個固執,一個倔強,也就造成了現在的這樣的局面。
籬兒為了凝香公主騙了皇兄,竟把公主偷情的孩子強加給了皇兄,皇兄當然是會震怒的。
可他就是在那麽盛怒下,依然不放開籬兒!
那說明了什麽?
似乎說明,他比自己更愛籬兒?更不舍離開她?
想了一晚上,七祺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容臻太后的東宮。
看到自己的兒子幾天之間,就瘦成了那樣,容臻太后當即就流下了眼淚,抱著七祺,說,你個糊塗的孩子啊,你知道母后的心麽?母后也是想你能快樂的,可你不能自私,不能去妄想一些不該屬於你的東西啊!
言下之意,他是不該和自己的皇兄去爭一個女人的!
七祺看著自己的母后,她真的是老了。
雙鬢都染霜了。
眼角處的皺紋,也是細細密密的。
如一種緩步盛開的菊花,花瓣碎小,卻是層層疊疊的。
“母后……”
他剛張開了嘴,想說的話還沒說出口。
容臻太后就攔住了他的話。
“好了,母后都明白的,明白你想說什麽,只要你和你哥哥好好的,你自己多保重自己,那母后就是閉眼了,也能放心地去找你們的父皇了,你……唉……”
做娘的,怎麽舍得讓自己的兒子沒面子呢?
當著那些奴才的面前,容臻太后截住了七祺即將說出來的歉意的話。
給自己的兒子留足了一個做男人的尊嚴!
於是,似乎一切都平靜了下來。
龍瀛宮那邊,皇上什麽聲響也沒有。
既沒勃然大怒,也沒縱情****。
秦皇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治理國事上。
而七祺呢?
又開始恢復之前的生活了。
容臻太后說了幾次了。
說是要給他尋一個賢惠的女子,做王妃。
他都是不言不語的、
看著他那樣的落寞,容臻太后隻得是一聲歎息了。
落籬將日暮宮的宮門緊閉的事情,七祺早就知道了。
他已經有數次晚上來到日暮宮外面。
靜靜地站在那裡,聆聽著院子裡的聲音。
是怎麽樣的一種磨難,讓一個女子將自己死死地囚禁起來?
不見任何人,不想任何事兒的?
他默默的想著籬兒的音容笑貌。
然後良久,再默默地轉身離開。
素素說了,籬兒不再想見他了。
或者說,籬兒不再想見他們秦家的任何一個男人了!
自己和皇兄已經將她逼迫進了一個死胡同了。
在這個死胡同裡,她拚命掙扎。
想要尋找一個出口。
從這裡逃離出去,結束在這裡的一切!
可是,深宮就像是一個莫大的深淵。
深不可測。
她怎麽能逃出去呢?
接連著幾天,七祺都會去東宮那邊。
去的目的也很單純,那就是陪著自己的母后下下棋,聊聊天。
哄老太太開心得天天笑得嘴巴都合不攏。
“七祺啊,你也不用老來陪哀家的,你不是很喜歡出宮去玩麽?泰蘭歌城裡一定很多好玩的,你也朋友很多,找他們玩去吧,呆在我這個老人的身邊可不是悶著你了?”
容臻太后笑著說。
她的面容中都是滿足的笑。
“母后,這段時間七祺不想出宮了,就想留在這裡陪著母后說說話兒,如此心境大概能安然些!”
七祺說著,表情是淡淡的。
容臻太后幽幽地在心中歎息了一聲。
她非是老糊塗,怎麽會不明白自己的小兒子?
如此煞費苦心地來哄自己,都是為了那個女人!
那個叫籬兒的女人,真的那麽好?
讓自己的皇帝兒子為她禁欲?
讓自己的小兒子改了瀟灑倜儻的作風?
一心關自己在宮裡,隻為能能****守著她?
籬兒她雖然是被囚禁在日暮宮的。
可是她整個人卻讓日暮宮外的人,總是在猜測與憤恨。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致命誘惑吧!
不過,容臻太后的心中那是把握了一條的,對於籬兒,她可以做到不打不殺,可是若想放她出來,重新站立在自己的兩個兒子中間,看看這邊,望望那端,惹得兩個男人為她爭風吃醋,紛爭時起,那可是太后萬萬容不得的。
所以,容臻太后一直在勸著七祺出宮去散散心。
這在之前,太后是斷然不會鼓勵他出宮去胡鬧的!
畢竟他是北越國的七王爺,身份顯耀,在那裡都是會引人注意的。
百姓們自然是推崇他們的=七王爺的。
可若是有歹人呢?
據說,泰蘭歌城中都進來了太陽國的奸細了,那些人現在都沒被抓住,若是他們起了凶心,暗中認出了七祺,知道他是王爺,那對他不利怎麽辦?
做母親的,總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去涉險的!、
可現在,容臻太后真的很想七祺能出去走走。
她寄予希望的是,沒準兒在泰蘭歌城裡的大街上,七祺會和對面走來的一個窈窕淑女相遇,而後,那淑女對著他三笑示好,那種回眸笑瑩,銀波流轉的樣子,真可以被驚為天人的!
七祺就是娶一個平民百姓家的女兒,那也好過那個妖媚的女子籬兒!
這是容臻太后心裡所想的。
這天的晚膳,七祺是在東宮裡用過的。
剛吃過了飯,宰相劉不已大人,就帶了一個女子前來求見太后了。
那女子個子婷婷,裝束文雅大方,一張鵝蛋臉上,唇紅齒白,眉清目秀,如此的佳人,在那身粉色的衣裙的襯托下,更顯得是嫵媚有度,風情無限了。
容臻太后一看見那女子就喜歡得不得了。
“劉卿家,這位姑娘是誰啊?”
“回太后話,這是小女文雅,小的時候微臣曾帶她來面見過太后的,太后當時還獎賞了她一枚精致的玉墜的,那玉墜呢,一直就佩戴在小女的身上的,保佑了她一直的是無病無災的到現在。她也算是出落成人了,所以呢,今天微臣就把她帶來了,算是感激當初太后對她的關愛,文雅,還不趕緊給太后施大禮!”
劉不已的話剛說完。
那個文雅姑娘,就跪在那裡,很是恭敬地施了大禮。
“哎呀,真的是一個美人胚子啊!都說是女大十八變,果然是不假啊!文雅?聽聽,這個名字起的就好,有詩意,有韻致,劉卿家,你果然不愧是北越國的文壇高手啊!”
容臻太后的話裡,沒有什麽嘲諷。
從她臉上的表情能看出來,她是真的喜好那個叫文雅的姑娘。
“來,文雅,快點過來,讓哀家好好瞧瞧!”
是。
那文雅輕移蓮步。
緩緩地走到了太后的跟前。
一雙眸子裡都是嬌羞。
就是那臉上也飛起了一片不經意的紅暈。
“嘖嘖,多好啊,這個膚色,年輕就是好啊,彈指可破,哀家可是羨慕得緊呢!”
說著話兒,容臻太后的眼神就朝著七祺的方向瞟。
七祺怎麽會看不出母后的意思?
他表情淡然。
起身,對容臻太后說,“母后,七祺回去了,您早點歇著!”
呃?“七祺,人家文雅姑娘剛剛來,你就走,是不是……”
容臻太后的話沒完,但七祺已然是抬腳朝外走了。
只是在走到了劉不已大人的身前,略微一笑。
“劉大人,您在這裡陪陪母后吧,七祺告辭了!”
“哦,那好,七王爺,您慢走!”
想是劉不已也是一怔。
但好在,他為官多年,經事兒也多。
自然在某些尷尬的場面上,神情轉變的也快。
於是,在幾個人的注視下,七祺走出了東宮。
禦花園裡的涼風習習吹來,他的心上陡然起了寒意。
天涼好個秋啊!
他抬頭看著天上,今夜正值月中,怎麽會沒有月亮呢?
就是星兒,也是稀疏的一顆兩顆的。
散落在了幽藍色的夜幕上。
越發顯得這個秋的夜晚很是冷清!
母后將那個文雅找來,意思很明顯。
她怎麽就不想想自己的心情呢?
籬兒還被母后關在日暮宮裡,自己怎麽有心情去識得什麽宰相家的大小姐?
文雅?
名字倒是不錯。
只可惜,被父母操縱得過於順從了。
大家閨秀自己見的多了,可有誰能如籬兒般的朝氣而純美?
他搖頭,緩步朝著聽雨軒走去。
從東宮到聽雨軒之間的腳程並不遠。
但他卻整整走了近乎一個時辰。
他正當年,腿腳也沒毛病,卻走得很是緩慢。
被風吹著了衣角了。
那揚起的衣角似乎誰的手兒,正在召喚著什麽?
天冷了,不知道冷宮的環境是不是更加的艱難?
他的眉心蹙到一起了。
他不能否認自己忘不了她,也不想否認!
心下牽念一起,他的腳下就轉變了方向。
衝著日暮宮而去。
在快到日暮宮的時候,他忽然就從空氣中聞到了一種燃燒木樁的味道?
怎麽回事?
是夜裡誰的寢宮裡在取暖麽?
他心一愣。
馬上意識到,日暮宮所在的位置,是遠離東宮和龍瀛宮的。
就在深宮的最西端。
這裡因為地處偏僻。
所以,平日裡沒有什麽人來到這裡,更不要說是誰在這裡生火取暖了?
那怎麽回事?
這種味道分明就是柴火燃燒的味道!
不由地,他的心一緊,腳下的步子也邁得快了幾分。
果然,就在他趕到了日暮宮外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了日暮宮那裡濃煙滾滾。
時有紅光閃耀出來。
起火了?
籬兒!
這個念頭讓七祺幾乎都要驚訝的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但是,那種驚慌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兒。
然後一個純粹是本能的動作。
他運用了功力,一個飛起騰躍。
整個人就躍上了日暮宮的牆頭了。
站在牆頭上,他看到日暮宮裡某一間房子著火了,此時正燃燒得正旺!
隱隱的,他似乎聽到了一個女子的驚恐萬狀的哭喊聲。
他的心立時就疼得難以忍受!
籬兒!別怕,我來了!
他一個快速的縱身,然後就跳進了院子裡。
如此,他踹開了那被鎖著的門。
救出了已然昏迷過去的籬兒和哭成淚人的素素。
聽完素素如此這般的訴說,落籬的眼裡都是淚。
“七祺,真的謝謝你!”
她望著他的眼睛。
其實想說,七祺,你要我怎麽辦?今生欠你如此多的情債,你要我怎麽償還?
如果有來生……
可是,那現實麽?
來生的相見?
奈何橋上,你我真的就能拒喝那碗孟婆湯麽?
“傻丫頭,你看看你,和我還說這些?你怎麽樣?身子哪裡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問這句話的時候,七祺下意識地,將目光的一瞥看去了她的小腹。
他已然聽素素說了,籬兒姐姐懷了身孕了,孩子是皇上的。
她也說了,籬兒姐姐不想讓皇上知道孩子的事兒,她想要讓孩子過另一種不同於皇宮裡的生活!
“籬兒!”
在聽到了素素的話後,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滿懷著愛的暖意,喊了一聲。
落籬也正是因為他的這一聲喊,然後醒了過來。
被他目光裡那專注的關切給惹得堪堪了,落籬轉頭看去了那邊起火的那個房子。
在講落籬她們救出後,天公作美,下了一場雨。
那秋雨,淅淅瀝瀝的,下了大概一個時辰,然後那場無名之火,也就在秋風秋雨中,漸漸地熄滅了。
一切都停滯了下來。
然而此時,落籬眼中的房子,已被燒成了黑呼呼的樣子,到處都是房頂上木梁的殘骸,風中在彌散著一種濃烈的焦味!
在那廢墟的慘敗景致裡,落籬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現狀。
說來,自己不正是被暴君的****焚燒後的一個狼狽的女子麽?
房屋廢了也就廢了,可是自己呢?
卻一再的被秦世堯強著,先前是被他****的身子,現在是一個孩子,一個無辜,卻與他有著血脈聯系的孩子!
究竟自己要怎麽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