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行徑
秦五這時跑了進來,看到了滿地的狼籍。
和站在那些狼籍中間,看上去神情又是憤怒,又是無奈的秦王爺。
他趕緊勸著丁夙夙說,小姐,您就不要氣了,那個歡喜已經被放下來了,小的也命人找郎中給看傷了,您……
秦五的話沒完,那邊秦傲天就吼上了。
“秦五,你敢……”
秦五趕緊給王爺遞過去一個眼色。
用嘴努努丁夙夙。
那意思,王爺,您啊就先不要再強了,還是先哄好眼前的這位吧!
秦傲天怎麽會不明白他的意思呢?
丁夙夙哇的一聲,就撲到了床上,大聲地哭起來。
秦五悄悄退了出去。
秦傲天站在那裡,看著丁夙夙哭得是柔腸寸斷,他的心裡也對自己有了些怨氣了。
歡喜不過是一個奴婢。
在這個府裡,她因一個亡國奴的身份,一直就被那些下人們欺侮。
可今天……
今天自己在早朝下來的時候,在皇宮外竟意外地看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也是一身的官服,看那衣衫他應該是泰蘭歌附近城的一個知府。
本來在宮外看到個把官員,那也沒什麽值得他驚奇的。
可偏生那個人他是認識的。
他就是梅凝香和梅寒凌的父親,梅平燴!
“呃?泰山老大人,您怎麽在這裡?”
秦傲天很是驚訝。
“泰山?王爺您過獎了,老朽可不敢再稱呼是您的泰山了,唉,是凝香那丫頭薄命,沒有福氣消受王妃之尊啊!王爺,下官此時是覃州知府,日後還望王爺您多多提拔,感激不盡了!”
說著那宋平燴就給秦傲天恭敬施禮。
這……
秦傲天一時愣住,對於宋平燴那言辭中的嘲諷,他怎麽會聽不出來?
還是在宋凝香剛嫁給自己的時候,宋平燴就在自己面前表露過,想要做官的意味。
但是秦傲天沒表態。
而宋凝香呢,也是個賢惠的女子。
雖然她的父親屢次讓她在秦傲天面前提及做官的事兒,她都沒有那麽做。
她覺得那不是她一個女子該參與的事情。
若是因為自己的父親,毀了秦傲天的一世英名,那她是會內疚的。
也就是因為了她的善解人意,秦傲天很是珍愛她!
可宋平燴卻對凝香恨恨的。
說是養大了女兒就是個賠錢貨,一點利益也不幫著自己的父親爭取。
其實秦傲天不是沒想過,關於宋平燴做官的事情。
他左右權衡,宋平燴這個人行事一向的就是自私狹隘。
骨子裡銅臭氣太重,貪婪心泛濫。
若是自己真的向皇上進諫,說是要舉薦他做官的話,不要說是皇上和眾位大臣要說自己懷有私心,欲要拉幫結夥。
就是自己的心裡這關,那也過不去啊!
但凡一個做官的,那是要為百姓們謀福利的。
你出發點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江山社稷、在窮苦百姓的立腳點上的!
如此一琢磨,秦傲天覺得這個官,宋平燴是斷然做不得的。
他的拒絕讓宋平燴很是惱火。
曾幾次痛罵梅凝香,說她是吃裡爬外的惡女子!
為此呢,梅凝香也幾次是哭著從娘家回來。
秦傲天看著很是心痛。
於是,在對凝香的感情上,又更近了一步,感覺她就是自己今生最相知的知己。
這也是秦傲天在她死後,一直念念不忘的原因。
現在,秦傲天看見宋平燴一身的官服出現在自己面前,氣焰很是囂張。
他的心裡就咯噔一下。
正在這是,從朝堂裡走出了左丞相陳強。
宋平燴一見陳強,立刻就滿面笑容,急迎上去。
“恩師,學生都等了您一會兒了!”
“呵呵,平燴啊,勞你久等了哈!”
陳強呵呵一聲,打著官腔。
“喲,那不是秦王爺嗎?您也在這裡啊?看看,守衛邊疆您勞苦功高啊,皇上感念您的功勞,提拔了您的老泰山,位達知府,真是可喜可賀啊!”
陳強一臉很是詭異的笑。
哼!
隱隱的,宋平燴冷哼一聲。
秦傲天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宋平燴是巴結上了陳強了。
這個陳強在朝野上下,那可是跋扈得很。
仗著他的女兒是太子妃,他在泰蘭歌城裡,那權勢與地位可是風光之極。
秦傲天冷笑,“如此事情,怎麽在朝堂上皇上沒說?”
“皇上怎麽會沒宣布呢?只是宣布的時候,王爺您不在場罷了!哈哈!皇上也是怕王爺顧及到舉賢避親的堪堪啊!”
陳強說完,就大笑起來。
宋平燴的嘴角也是漾起了得意的笑意,一直在奉承著說,都是宰相大人的提拔,平燴感激不盡!
邊說,邊用憤憤的眼神瞪秦傲天。
那意思,怎麽樣?沒你,我照樣當官,你什麽了不起啊,不過一個率兵打仗的莽夫罷了!哼!
“好了,王爺您自便吧,平燴走,太子說要見你,我們一起過去吧!”
陳強說著,就帶頭走去了。
宋平燴緊趕幾步,追上前去,叫著,恩師,恩師……
那語氣簡直是搖尾獻媚之極,就恨不得給陳強提鞋子,添靴子了!
他們去找太子有什麽事情?
前幾天,老臣素崱答和自己說過,太子這段時間和陳強走得很近,時常混在一起,不知道在談論些什麽。
素崱答的語氣很是擔心,太子年紀不年輕氣盛,考慮事情不周全,就怕他一時被陳強等人蒙蔽,做出什麽不適當的舉動來啊!
秦傲天聽後,心裡還有疑惑,太子默琨,那可是自己看著長大的。
他小的時候,常常和自己一同騎著一匹馬,去野外狩獵的。
他本質是個心地淳厚的孩子啊!
也是邊疆的事務繁多,自己又剛和龖洛國一戰。
所以近段時間,很少和太子有什麽交流了,難道說他真的改了性子了?
就這樣,秦傲天很是鬱悶地回到了秦王府。
可不料,他剛進府,就被洗衣房的嬤嬤告知。
說是那個龖洛國的亡國奴歡喜,這幾天一直在宣揚說是龖洛國比大燕國就是好,大燕國的富饒都是搶掠龖洛國而來的,諸如此類等等的話。
秦傲天一聽就惱了。
他想到了丁夙夙,她一直就對自己不冷不熱的。
說話的時候,也帶了譏諷。
就好像她的內心裡一直都瞧不起自己,瞧不起大燕國一樣。
大概她的心理也如那個歡喜想的一樣,自己是一個強盜,搶掠了他們國家的富饒吧?
“哼,本王還不都是被逼的嗎?”
他恨恨一聲,就命令人把歡喜給找來了。
一見面,他就問歡喜,你是不是就是覺得大燕國不是你的家,這裡的人誰你也是不在乎的?
他這話其實是他埋在心裡,早就想問丁夙夙的。
這會兒心裡一怒,張口就問到了歡喜。
歡喜本來心是懼怕的。
在這個王爺府裡,就是公主是她的牽掛。
其他的人都會時時欺侮她。
大燕國對她來說,那絕對不是家,家裡的人怎麽會欺壓自己的家人呢?
歡喜她又跟了丁夙夙很多年,所謂近朱者赤,她的脾性也有些如丁夙夙般的倔強。
所以,她壯著膽子,低眸一句。
“回王爺話,這裡的確不是奴婢的家,奴婢沒有什麽可在乎的。”
她的這話一下子就把秦傲天心裡的怒火點燃了。
“好你個賤婢,本王難道虧待你了麽?你倒強硬起來了?你誰人也不在乎?那好,我就讓你嘗嘗什麽是不在乎!”
說著,他就命人把歡喜吊在了那棵大樹上。
然後就是一頓的鞭笞。
他可沒想到,丁夙夙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本來他就是想發泄下內心的積怨罷了。
他又不想傷著丁夙夙,所以唯有拿她的侍女出氣了。
沒曾想,這個氣還沒出完,那邊丁夙夙回來就和他鬧騰上了。
這一鬧騰,那可就是驚天動地的了。
不光讓下人們看了自己的笑話了,更讓她把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
看著這滿地的狼狽,再看著趴在床上大哭不止的丁夙夙。
他真的是有點束手無策的感覺。
他想和她解釋說,自己回來發怒了,那也是因為之前看到了得勢小人宋平燴了。
他的冷言冷語才讓自己心中有了底火。
然後這幾日丁夙夙又不理他,他心裡煩躁,這才對歡喜借故鞭笞的。
可這些話怎麽會是他能說出來的!
他是一個威風八面的王爺,深受皇上以及天下百姓的愛戴與崇敬。
可自己怎麽就在這個女人面前一點辦法都沒有呢?
她剛才那一通表現,就是市井潑婦的行為。
換了是別人,自己早把她撕吧撕吧扔到泰蘭歌城外了。
這天夜裡,秦傲天是在外面醉酒後回來的。
據說是喝的酩酊大醉,是被人扶著回來的,邊朝自己的書房裡走,邊大聲地唱著歌,“怒發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同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
丁夙夙在屋子聽到了,也知道這是抗倭名將嶽飛的《滿江紅》。
哼!
他有什麽權利場這首歌?
對於龖洛國人來說,他就是欺壓凌弱的外倭敵寇!
他毀了一個國,毀了那個國中千千萬萬個家,不是他,自己怎麽會淪為了亡國奴?
在晴兒告訴她,說是王爺昨天晚上折騰了一宿都沒睡。
他喝得太多了。
“看去王爺很是不開心!”
晴兒邊說邊看著丁夙夙。
他不開心?
他什麽都滿足了,怎麽還會不開心?
他侵佔了別國的領土,他肆虐了自己的清白,他對於龖洛,對於自己,做絕了一切,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丁夙夙不說話,嘴角漾起的笑裡都是冷漠。
驀然想起了那個墜兒問及自己的,她說,怎麽公主你愛上了那個王爺了麽?
自己當時沒有回答,也無法回答。
但是從昨天開始,自己總算是明白了。
自己與他永遠就是不共戴天的對手,怎麽也是不會成為朋友的,更不會是愛人!
愛,是純真的,毫無陰影的。
而自己與他之間,溝壑橫旦,那是怎麽也無法逾越的。
兩個人又開始冷戰了。
整個馭風軒的氣氛都是很壓抑的。
秦五和晴兒看著他們相互誰也不搭理,心裡都是很焦急的。
俗話說,主子開心了,那做奴才的日子也好過了。
可這……
那一夜,秦傲天又是半夜沒回來。
丁夙夙很清楚,因為晚飯他沒在府裡吃,吃完了晚飯,丁夙夙就躺在了床上,一直也睡不著,也沒聽到院子裡響起他沉重的腳步聲。
又是去喝酒了吧?
他這是什麽意思?
用醉酒來掩飾自己的虛偽?
她躺在了那裡,腦子裡雜亂地想著。
外面似乎起風了,風聲有點急,撲打在門上,好像是誰在敲門一樣。
噠……噠……
一聲好似一聲清晰,敲在了門上,有點稍稍的急。
丁夙夙陡然從床上坐起來,不對,不是風聲,是真的有人在敲門。
誰?
她問了一聲,隨即披上衣服下了床。
走到了門邊,她停了一下,靜聽外面的聲音,好像沒什麽人啊?
那敲門聲也停止了。
猛的她拉開門。
眼前就是一亮,亮亮的仆射進來的是淡淡的月光,哪裡有風,外面院子裡是一片的沉寂。
她關上了門,心裡疑竇重重。
剛剛分明聽到了……
她這念頭還沒想完,就看到屋子裡的桌子角邊上豁然多出來一物。
是一個小小的紙團。
她疾步過去,拿起了那紙團。
紙團是裹著一個小石子的,紙條上有字跡。
寫著:公主,您知道了吧,他只會是我們龖洛的敵人,也絕對不是您該愛的人!過幾天,宮裡會有個宴會,他若是讓您去,您一定記得去哦,我們要利用一切機會,狠狠地打擊秦傲天,讓他腹背受敵,讓他為他的險惡行徑付出應有的代價!
末尾的落款是,墜兒敬上!
墜兒?
丁夙夙心裡一驚,她怎麽會知道自己和秦傲天之間發生了什麽?
而且,她說是過幾天宮裡會有一場宴會,幾天后的事情,她怎麽會知道的?
越想,越覺得蹊蹺。
難道是自己的周圍,或者是在這個馭風軒的某處,一直有雙眼睛在緊緊地盯著自己和秦傲天的一言一行?
正琢磨著,外面院子裡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
只聽秦五說,慢點,都慢點,扶著王爺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