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通風
  許燕玲雖然不認許月華，但許月華堅信那就是弟弟家丟失的傻子燕玲。

  等到第二天一早，她便坐了車回了一趟娘家。

  她迫不及待的要將這個消息告訴弟弟一家，當她風風火火的站在許廣才面前拉著許廣才的手，磕磕絆絆的說著：“廣才，傻兒，我看見傻兒了。”

  許廣才很是震驚的問了句：“你在哪裡看見她呢？”

  “她就在城裡，跟在一個陌生的女人跟前，但她不認我，還說那個女人是她媽。廣才，我敢肯定，那就是傻兒，絕對不會錯！她是我親侄女兒，是我看著長大的，就算是大晚上的看不大清楚但也絕對不會看走眼。”

  在另一間屋子的李桂英聽見了外面的說話聲，她也忙走了出來，拉著許月華焦急的問道：“他姑，你說的都是真的，傻兒到底在哪裡？”

  許月華激動的心情稍微冷靜一些了，她與許廣才夫婦慢慢說來：“是這樣的，文富貴他姐姐請我過去幫忙照看幾天小孩，就在昨天晚上大概七點還不到八點的樣子，我去河邊遛彎，突然看見傻兒和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在那裡買西瓜，那時候天已經黑了，但河邊也有路燈倒也瞧得清楚，我就上前和她招呼，傻兒竟然不認得我，還把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叫媽，但我可以向你們保證絕對不會看錯。你們說她被人販子拐走了，怎麽可能就在城裡，她就算傻，但也認得家裡的人啊，我可是她親姑姑。”

  李桂英連忙又問：“那個女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許月華道：“因為是晚上了，倒沒瞧得十分真切，個子嘛和桂英你比倒也差不多，但長得瘦跟個竹竿似的，燙著一頭卷發，頭髮好像隻到肩膀的樣子，穿著黑色的裙子。看上去像是什麽有錢人家出來的。”

  許廣才忙說：“你既然看見了她，為什麽不把她給帶回來。”

  許月華道：“你以為我不想啊，可是沒料到那個傻兒竟然會推我一把，我摔在了地上，她就趁機和那個女人跑了，因為天色晚我也不知道她們到底去了哪裡。”

  許廣才看了一眼李桂英，夫妻兩人都以為燕玲是丟定了，這輩子都不可能找到的，沒想到竟然又會突然出現。他們兩人抓住了兩個關鍵的地方，‘在城裡’，‘有錢人家’。燕玲一個傻兒不認得路，也不認得字，長這麽大最遠的地方也就去過外婆家，她是怎麽到城裡去的？
  夫婦倆很快就陷入了思考中，只是怎麽想也想不明白，燕玲怎麽就到了城裡。不過許廣才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傻兒要真是遇上了人販子的話肯定會把她賣到老遠的地方，讓我們家一輩子都找不到。不可能在城裡就扔了，她又是個傻兒，有錢人家會看得上她？這事仔細想來還真有些古怪。”

  李桂英想起了箱子裡錢少了，和燕玲身份證不見了的事，這一切都像是有預謀似的。不過那個傻子腦子不清楚，能有什麽預謀，這一切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燕玲。

  李桂英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她匆匆的出了門，就見林秀娥在對面的屋簷下用麥草的秸稈編草帽，林秀娥手巧，她經常扎草帽去賣。

  李桂英大搖大擺的朝林秀娥走去。

  林秀娥只顧著忙手裡的活，她知道李桂英過來了，但也沒來得及抬頭看李桂英。

  “林秀娥，我問你，是不是你指使你秋海把我們家傻兒給帶走的？”

  明顯的聽得出來李桂英的語氣很不善，林秀娥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她抬頭看了一眼，卻見李桂英滿臉的怒氣，林秀娥一臉的茫然，她先了一聲：“許家嫂嫂”接著又道：“你們家燕玲丟了，我怎麽知道，你之前就來問過了，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們家秋海也不可能知道……”

  李桂英將林秀娥一推，便叉腰在那裡大喊：“秋海！秋海，你在家吧，給我滾出來！”

  自許家的傻兒丟了後，李桂英來靳家問過幾次，但前幾次只是問問而已，像今天這般發火的還是頭一回。

  李桂英天生的大嗓門，她這一喊，同一個院子住的兩家人也都出來看熱鬧。

  靳秋海原本在自己房裡看書來著，聽見了李桂英的聲音很快就出來了。

  李桂英見了靳秋海她絲毫不客氣，上前就用力的抓住了秋海的胳膊，她怒氣騰騰的問道：“秋海，我再次問你，那天是不是你把傻兒從家裡帶走的？你到底把他藏到哪裡去了，快給我交出來！要不然我們去見村長！”

  靳秋海異常冷靜的回答道：“你們家燕玲不見了，我哪裡知道她上哪裡去呢。”

  “她姑姑昨天在城裡看見了她了！你說說看著這是怎麽回事！”

  秋海心道，怎麽快就被發現呢？他早就說燕玲去幫人賣衣服不是權宜之計，他之前也勸過燕玲，可是燕玲眼中只看得見錢，似乎並不在意。這下該怎麽辦？
  秋海心中早已經波濤洶湧，然而已經活了兩世的他卻早就歷練出了處事不驚能力。他目光依舊帶著幾分茫然道：“我真不知道，就算嬸嬸帶我去派出所我也不知道。你們說燕玲在城裡？她怎麽會去城裡，她連路都不認得，是怎麽去的？”

  “這些話我正想問你。”李桂英抓著靳秋海的胳膊並沒有松開。

  不管許家如何逼問，靳秋海依舊打定主意說不知道。許家人又沒證據證明就是秋海帶走的，也隻得作罷。

  這邊許家人關上門來一起商量如何應對這事。

  許建濤和母親說：“吃了午飯我和爸一起去城裡吧，媽你就留在家裡，安心等我們消息就好了。找到她後不管用什麽辦法也會把她給帶回來的。”

  李桂英道：“帶回來吧，雖然是個傻兒，但好歹還有點用處。我們家養了她十七年，不能就這樣白白的丟了。等她回來就把她關到柴屋裡去，她要是再敢跑，就打斷腿。”

  許家人商量了一番，等到吃過了飯，許月華帶路，許廣才、許建濤父子便準備去街上搭乘進城的車。

  養了十幾年的傻子丟了，對許家人來說也是一件犯愁的事，但對許燕春來說絕對是件高興的事，因為她不會被同學指著罵家裡有個傻子了，她也是好不容易才交到了一個好朋友。

  “媽，傻兒真的會回來嗎？”

  “她不是露了面麽，我就不信找不到她。應該能回來的。”李桂英自己都沒多少底氣。

  許燕春發了會兒呆，她道：“其實我也想進城去玩。”

  李桂英拉扯著燕春的頭髮怒道：“你當這是去玩的？”

  許燕春被扯痛了頭髮，她無奈的撅著嘴，又不敢反抗自己母親，便在自己的課本的某個角落裡寫上了一行“許燕玲去死”的小字。

  靳秋海沒料到許家這麽快就發現了燕玲的蹤跡，現在的燕玲早不是之前的燕玲了，他得想個辦法才是。

  秋海知道知道許家的人進城去了，他瞅準了時間，估摸著差不多了便出門來打算去一趟鎮上。

  他剛到院門口就被他母親給叫住了。

  “秋海，你要上哪裡去？”

  靳秋海道：“我的鋼筆壞了，要去街上買筆。”

  林秀娥想說什麽，但靳秋海騎著車就衝出去了，沒多久就上了大路。林秀娥心裡很是焦急，許家自從傻兒丟了後就總是懷疑他們家把傻兒給藏了起來。他們家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

  自兒子放暑假後，秋海就整天呆在屋裡不出來，家裡只有他們母子倆，可秋海連話也和她說不上幾句，她壓根不清楚兒子整天在想些什麽。唯一欣慰的是兒子的學習好，上學期又考了全年級第一。這樣來看明年上大學是沒有問題了。再熬幾年，興許就能苦盡甘來了。

  秋海騎著車，很快就到了鎮上。他先去了一家小賣部，小賣部外面的櫃台上擺著一台電話機。

  靳秋海飛快的撥了串號碼出去，對面的電話鈴響了十幾秒後就接通了，接電話的人正好是燕玲。

  秋海壓低了聲音和她說：“最近你千萬不要出門，他們已經出動了。”

  秋海將這句話傳遞了出去，電話那頭的燕玲聽見後先沉默了片刻，最後答道：“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

  燕玲掛斷了電話，扭頭就見盧麗紅走了出來。

  “是誰打的電話？”

  “秋海。”

  “哦？”盧麗紅又道：“他說什麽呢？”

  “我們家的人大概已經進城了。”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盧麗紅倒畢竟鎮定，她和燕玲說：“你就好好的呆在家裡吧，只要你別亂跑就沒那麽容易被發現。我會和你叔叔的好好商量應對的辦法，你別擔心。”

  “可是阿姨這周要去出差吧？”

  “我把出差的日期順延了一周，把你的事安排妥當了我才放心。”盧麗紅穿好了絲襪，拉了拉筒裙，又拿著鏡子照了照，確認口紅塗抹得均勻這才準備出門。

  “鑰匙我就先帶走了，你安心在家吧。”盧麗紅也是擔心燕玲亂跑，不得已出此下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