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259：長壽（4000字）
  秦氏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不願意松開蕭子雯的雙手。

  她早已急的沒了理智。

  蕭子雯雖不似蕭子陌那般聰慧，但是卻比蕭子陌容貌更清秀。

  如果陸家人願意答應這門親事，她便不用擔心以後了。

  也唯有這樣，她才不會被蕭應辰拋棄。

  “子雯！”秦氏見蕭子雯不願意開口，又繼續說，“娘只有你了，現在，你得幫幫娘！”

  她的確是怕蕭應辰修了她，所以才會如此的真情流露。

  蕭子雯看著秦氏微微挑眉，她雖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個什麽樣子的人，卻沒想到母親居然有了這樣的念頭。

  讓她替代蕭子陌去陸家？

  秦氏是瘋了嗎？

  她不禁苦笑，試探著說，“我幫不了你，我沒有長姐聰慧，陸家怕是不會要我！”

  “他們會要你的！”秦氏以為蕭子雯松了口，又說，“娘親自帶你去陸家，如果陸老太太不願意承認這門親事，娘會幫你的。其實……子雯，名分這個東西真的不重要，你只要能嫁過去，娘保證……”

  秦氏抬起左手，無名指和食指合並，對著天起誓，“娘跟你保證，你一定不會吃虧的！”

  她雖然沒有明說，可言語裡的意思，卻是顯而易見。

  蕭子雯雖不是蕭子陌，卻也立即猜出來的秦氏的想法。

  蕭子雯沒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繼續試探著問，“娘的意思是，讓我給陸大少爺做妾？”

  她說的直接，而神情裡也沒有半分怒氣。

  秦氏雖然不安，卻依舊點了點頭，“娘只是覺得名分這個東西，可有可無。你嫁到陸家之後，只要能生下孩子，那麽來日你在陸家，絕對能站穩腳跟的！子雯，娘當年也是生下你大哥後，才開始慢慢的打理蕭家的庶務。”

  秦氏一字一句的跟蕭子雯分析，自己當年是如何在蕭家站穩腳跟的。

  而蕭子雯卻笑了起來。

  她笑的誇張，最後雙眼更是噙了淚。

  蕭子雯曾以為，自己不會再為這個家裡的人流淚，也絕對不會因為秦氏的薄涼而覺得痛苦。可她依舊是高估了自己，認為自己太過於堅強。

  縱使很多時候，她告訴自己不要去在乎，可實際上怎麽可能不在乎呢？

  蕭子雯笑的厲害，而秦氏卻有些不知所措。

  “子雯。”秦氏不安，“你怎麽了！”

  蕭子雯迅速的從秦氏的手裡抽回自己的雙手，眼裡是滿滿的憤怒，“若是我不答應呢？”

  秦氏自然沒想到蕭子雯會立即拒絕。

  她怔了怔，不知如何開口。

  怎麽能不答應？絕對不能不答應。

  蕭子雯又說，“如果我不答應？你會怎麽做……會和當年一樣，告訴祖母說我和大哥一樣，喜歡甜食，更喜歡果酒？當年，你明知道大哥的果酒裡被人動了手腳，可是你卻不敢查下去。你也明知道，前些日子祖母買了果酒回來，是拿來對付我的，結果你依舊當做不知道？”

  秦氏聞言臉色煞白。

  秦氏立即搖頭，為自己辯解，“子雯，不是的，娘不知道……娘什麽都沒說，你誤會我了。”

  “誤會？”蕭子雯冷冷一哼，“那麽你真的是太低估我了，我想知道的事情並不難。”

  “名分並不重要？”蕭子雯繼續說，“為何當年父親想納妾，你卻跑到祖父的屋子大哭大鬧，更是以死相逼，讓祖父訓斥父親，阻止父親納妾。”

  秦氏往後一退，她看著蕭子雯的眼光，像是看著鬼怪。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秦氏握緊了雙手，“是老爺子告訴你的？”

  蕭子雯並沒有回答秦氏的話，只是淡淡地說，“我怎麽知道的並不重要，而是你……”

  “我真的很想拿匕首，剖開的你胸膛，將你的心拿出來看看是什麽顏色。”蕭子雯道，“難怪大嫂在知道所謂的真相後，卻沒有要了你們的性命。因為她知道，你們這群人，在以後的日子裡，會遭受天譴，斷子絕孫。”

  蕭子雯沒有再看秦氏，而是抬腳直接離去。

  她恨這樣的秦氏，卻又擺脫不了蕭家給她的束縛。

  盡管，在幼年的時候，她便提醒過大哥，她說，“父親如果是凶手，娘便是幫凶。”

  蕭玉盛氣的苦笑，雋秀的容顏上露出一絲無奈。他抬起手來敲了敲她的腦袋，又說，“做子女的，怎麽能說父母的不是？”

  蕭玉盛太過於迂腐，被‘孝順’二字束縛，最後丟了性命。

  蕭子雯知道，自己骨子裡其實便有蕭家人的薄涼，所以即使知道很多事情，卻依舊不願意在多言。

  她想，能活著就很好了。

  禍從口出。

  秋日的涼風，吹的蕭子雯頭疼欲裂，而此時的她依舊固執的握著袖口裡的龜殼，朝著蕭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此時，守在院子外的老嬤嬤阻攔住了蕭子雯的腳步。

  她說，“三小姐，老太太病了，誰也不見。”

  “是嗎？”蕭子雯自然不相信蕭老太太在這個時候會病了，而是開口說，“那麻煩嬤嬤進屋告訴祖母，說從姑蘇來了的一位故人，這個人現在正住在京郊的莊子上。他說他姓王，還帶了一些野蜂蜜，想拿給祖母嘗嘗，這些蜂蜜是難得的良藥，能治祖母的病。“

  蕭子雯說的十分真切，而老嬤嬤卻誤以為是真的。

  她點頭，“三小姐稍等片刻，老奴這就去通傳。”

  蕭家的後宅這段日子一直不曾安寧，而蕭老太太又病著……老嬤嬤跟了蕭老太太這麽多年，終究是不希望蕭老太太出事的。

  過了片刻，老嬤嬤又從屋內走了出來，“三小姐，老太太請你進屋小坐片刻。”

  說完這句話後，老嬤嬤的掌心更是出了汗。

  她從未見過那樣的蕭老太太，一雙眼眸宛若黑夜裡的毒蛇，在昏暗的屋內，顯得十分的詭異。

  自己做錯了嗎？

  她只是帶了三小姐的幾句話進屋而已，老嬤嬤想著心裡更是不安。

  “好。”蕭子雯抬起腳，卻覺得眼前一黑。

  她立即頓下腳步，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等腦海裡的思緒不再凌亂，而眼前的視線不再黑暗時，才又抬起腳步。

  蕭子雯知道自己的身子太過於虛弱，可是有的事情不及早解決，她怕是這輩子都離不開這個沼澤地了……

  她要離開蕭家，離開這個讓她無比惡心的地方。

  蕭老太太住的屋子，門窗常年都是緊緊關閉，屋外的明亮的陽光，很難透過厚厚的簾子，照射進來。

  即使現在還是白日，屋內卻依舊昏暗，猶如深夜。

  此時，蕭老太太的屋內，牆角燃著一盞八角宮燈，單薄的燭火之光，讓人覺得屋內陰寒無比。

  蕭子雯進屋後，老嬤嬤便退了下去。

  蕭子雯掃視了一眼屋內，最後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白玉香爐上。

  “這麽多年了，祖母喜歡的香料，還是如此特殊。”蕭子雯閉眼，深深的吸了幾口，“這種引魂香，祖母還是少用的好。”

  她話音剛落，蕭老太太便從內室走了出來。

  借著屋內薄弱的光線，蕭子雯看清楚了站在不遠處的蕭老太太。

  這些年來，周圍的人都隨著歲月的流逝多少有了變化，有些人老了，有些人也長大了……唯有蕭老太太依舊如初，她肌膚緊繃，眼角只有一些細小的皺紋，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做祖母的人。即使是這樣，她那股陰冷的氣息，依舊讓人覺得十分的詭異。

  “你怎麽知道這種香料？”蕭老太太問。

  “祖父曾說過。”蕭子雯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她此時的身子疲憊，需要好好的歇口氣。

  引魂香這種香料的名字雖然奇怪，但是實際上氣味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和檀木有幾分相似。

  這種香料是蕭安翻閱了不少古籍，才找到的方子。

  據說有駐顏的功效。

  但是實際上，這種功效是否顯著，蕭子雯便不知道了。她唯一知道的便是，用了這種香料的人，會時常犯困，最後神智也會恍惚。

  蕭安晚年的時候，正是因為用了此種香料，最後失了神智，選擇了自盡。

  那樣有才華且自負的人，最後也並未落得什麽好結果。

  蕭老太太笑了笑，她的右手裡握著檀木佛珠，眼神銳利，“老爺子的東西，你都拿到了，是嗎？”

  “對。”蕭子雯回答，“祖父的東西，都在我這裡。準確的說，是蕭家傳下來的東西。”

  蕭家一直傳下來的東西，無非是術法。

  蕭老太太扯了扯嘴角，“怎麽可能！蕭家的東西，傳男不傳女。”

  她說完，便走到了蕭子雯身邊坐下，“老爺子絕對不會給你！”

  蕭老太太的眼神無比的堅定，像是對這件事情了如指掌。

  她低沉的聲音，在這間昏暗的屋內裡，更是顯得怪異。

  蕭子雯用右手撫摸左手的食指，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如果你不相信，又何必喂我喝下那些果酒？”

  “祖母想必已經從我母親那裡得知，我和大哥一樣，都喜歡果酒的味道，而且沒什麽自製力。”蕭子雯道，“祖父也有這個毛病……準確地說，蕭家會術法的人，都有這個毛病！喜歡果酒甘甜的滋味……所以當年，祖母才會認為，是大哥繼承了蕭家的東西，奪走了他的性命？”

  “胡言亂語！”蕭老太太自打斷了蕭子雯的話，“你這種汙蔑的話，也敢在我面前說？”

  蕭子雯低聲淡笑。

  每個人都有弱點。

  蕭家人也不例外。

  蕭家人每一代懂術法的人，也會遺傳蕭安的壞毛病，嗜酒。

  尤其是看起來濃度很低的果酒。

  他們飲了果酒之後，會變得十分的溫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到了最後，更是會暫時的失了神智。

  當年，蕭老太爺和蕭老太太意見不合的時候，蕭老太太便用果酒讓蕭老太爺暫時失了理智，強迫溫姨娘有了關系。

  蕭老太太這樣做，無非是想讓蕭老太爺愧疚她。

  而在這件事情裡的溫姨娘又是何其無辜？
  只是蕭老太太卻太過於自負，這件事情後，蕭老太爺對蕭老太太也沒了當初的縱容。

  他的弱點，也只有蕭老太太知道。

  能算計他的人，也唯有他的枕邊人。

  想起來也是可悲。

  寵了一輩子的妻子，卻算計了他。

  “我想，當年祖父和祖母爭吵最多的，大概是祖母想學習蕭家的術法吧。”蕭子雯淡淡地說，“祖父不願意教你，所以才會告訴你，蕭家的術法傳男不傳女。你那時顯然不相信祖父，你生了大氣……算計了祖父和溫姨娘。可是你怎麽也沒想到，這件事情後，你們生了嫌隙？”

  “對嗎？祖母！”

  蕭老太太心裡一沉，卻依舊嘴硬，“放肆！”

  即使蕭老太太再嘴硬，內心卻有些慌了。

  莫非，蕭子雯真的能佔卜到一切？
  她當年，的確是算計了蕭老太爺。

  她自幼便是是個爭強好勝的，她能學習巫術，為何不能學習蕭家的術法？她想要讓蕭老太爺教她，而那個對她百依百順的男子，卻皺眉問她，“你學這個做什麽？”

  “棟哥！”她說，“我這段日子一直在看外域的一些書，有幾本寫了當年的萊夷族有長生不老的法子！如果，我成為了一位術士，那麽我肯定有能力找到這些方子。棟哥，你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會讓我們變的和我父親一樣，白白的丟了性命。”

  那時的她是真的高興。

  長生不老？
  如果世上真的有這種東西存在，那麽她便不會和自己的父親一樣，丟了性命。

  蕭老太爺在聽了她的話後，皺眉，“麗華，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我的佔卜不準確……只是，麗華，這些逆天而行的東西，不能碰。我蕭家曾經也是因為碰了不該碰的東西，差點被滅門，我不希望你出事。”

  他說的深情，而蕭老太太自然不相信他的話。

  什麽天譴？
  什麽人道？
  她不願意相信丈夫的話，而是氣的跳腳。

  最後，她利用了丈夫的弱點。

  在果酒裡加了催/情的東西，導致蕭老太爺和她的貼身丫鬟，有了關系。

  她想，這樣，他便會覺得愧疚她。

  為了討好她，那麽他會教自己術法。

  但是蕭老太太怎麽也沒想到，蕭老太爺醒來後，便開始慢慢和她疏遠，最後更是留意起溫姨娘！
  她氣的咬牙切齒。

  這於她而言，是一場失敗的圈套。

  而蕭應景，便是這場失敗計劃裡的證物。

  她厭惡溫姨娘，也厭惡蕭應景。

  “祖母不願意認也沒關系……”蕭子雯繼續說，“祖母當時其實也不想那麽早對我大哥下手吧？只是那時的你病了，你需要活下去，你才會急著奪走我大哥的性命！”

  “但是祖母可知道，苗疆的那些長老，可曾告訴過你？奪取他人的壽命，來日會下地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