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283:玄鳥
蕭子魚聞言,微微斂目。
她的酒量並不差。
前世的記憶雖然已經有些模糊,可她無論怎麽想,也想不起來自己曾在白從簡面前如此失態。
起初嫁入白家,她很敬畏這個人。
後來相處,她開始逐漸在意這個人。
直到後來父親戰死、母親去世還有唯一的哥哥蕭玉竹消失時,白從簡從未解釋過一句,而她也將所有的欺騙和隱瞞都加在了白從簡的身上。
前世,他以為護著她,便是事事不告訴她,給她一個安穩的環境。
可蕭子魚知道,她並不想做籠中鳥。
那時的她,恨透了白從簡,更恨自己的無能。誤解一切是白從簡的錯誤時,卻依舊狠不下心來奪走白從簡的性命。
白從簡見蕭子魚沉默不語,又道,“那時,你炮製藥材不肯見我,我只能偷偷去看你,有時候想想,我其實應該和你多說說話。我記得那會,剛入了秋,你飲了你師父送來的梅子酒,一直說著自己沒醉。那時,你身上已經帶了……帶了毒,酒量自然不如從前,我也是第一次見你醉的如此厲害。”
因為醉了,他第一次看見蕭子魚淚流滿面嘴裡怨恨的說著他的名字,可藏在深處的眼神,卻又透露著不舍。
那時,他也明白了,自己是真的不想蕭子魚出事。
“那你……”蕭子魚欲言又止。
她那時的玉佩並不是佩戴在腰間,而是一直掛在脖頸處,貼身佩戴。
衣襟若不凌亂,白從簡根本不可能發現這枚玉佩的存在!
“你喝醉了。”白從簡又重複,“所以我看到了。”
他沒有細說,而蕭子魚內心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在蕭子魚的記憶裡,她從未飲醉過酒,但是這也不能說明她的酒品不錯。尤其是那會,她每一日都過的疲憊,恨不得早日解脫。
她尷尬的沒去看白從簡的眼神,還在繼續問,“現在,你是不是會懷疑,這枚玉佩的來源。“
“對!”白從簡見蕭子魚有些不安,並沒有繼續說蕭子魚醉酒的事情,而是隨著她轉移話題,“前世,我也未曾多想,直到後來,我發現了這玉佩有個很奇特的地方。”
蕭子魚疑惑,“奇特?”
“對!”白從簡回答,“這枚玉佩遇火會出現,淡淡的玄鳥影子,雖然痕跡很淡,但是卻很清晰!”
前世,蕭子魚救了大火中的他,那枚玉佩也被大火灼燒。
也是那時,白從簡才知道了這枚玉佩的奇特之處。
碧綠色淺淡的玄鳥,在火中顯得十分清晰。
“玄鳥?”蕭子魚皺眉,“這有什麽奇特之處?”
而且,再奇特的玉佩,也不能換多少糧草啊!
白從簡見她還在擔心糧草,又說,“書上說,北海之內有山,名曰幽都之山。黑水出焉,其上有玄鳥、玄蛇、玄豹、玄虎,玄狐蓬尾。而恰好,萊夷族中有人自稱為上古九黎嫡系一族,信奉的便是玄鳥!”
蕭子魚睜大了眼,“你的意思是?”
“若我沒記錯,這玉佩是伯母的。”白從簡說,“而且,伯母和顧家無關。那麽,我做了個最大膽的猜測……”
這個猜測,的確是大膽。
在千裡之外的周隱竹拿著紙條和玉佩的時候,眉頭都皺成了一團。
他猶豫了很久,盯著紙條上的字跡,沉默不語。
這上面的字跡,的確是白從簡的筆跡。
他和白從簡認識這麽多年,當然知曉白從簡的為人處世。
白從簡絕對不會做沒用的事情。
可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此時的周隱竹才會顯得不安。
“這是什麽意思?”在一側的蕭四爺皺眉,“告訴國師,顧家有玉佩?”
“真是笑話,顧家能有什麽好玉佩?”曹副將對顧家嗤之以鼻,“而且,他身為萊夷族的國師,什麽金銀珠寶沒有見過。再說,萊夷族的人都說這位國師是上古一脈,是天上的神仙。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被世俗的東西吸引?”
說完,曹副將又覺得不妥。
即使他再不喜歡顧氏身後的顧家,可顧氏畢竟是蕭四爺的妻子,還是蕭四爺此生的最愛。
果然,蕭四爺在聽聞曹副將的話語後,眉頭皺的更深了。
不過,他最終也沒有異議。
曹副將說的不錯,顧家的確沒什麽值錢的東西。顧家的家產,早就被那幾個人敗的一乾二淨。
“這玉佩的確是好玉。”周隱竹看著曹副將,“可是也換不了多少糧草。你們說,六哥是什麽意思?”
蕭四爺搖頭。
雖然在自己女兒的這門親事上,他不支持白從簡和蕭子魚在一起,但是在其他地方,他卻對白從簡刮目相看。
他比白從簡大了不少,卻從來也看不透這個人。
準確的說是,白家的不少人,他都看不透。
“不管了。”周隱竹咬牙切齒,“曹副將,你親自去見萊夷族的國師,說顧家有一枚玉佩,問他可否有興趣。”
曹副將:“八皇子,真的要試試?”
“不然能怎麽辦?”周隱竹說,“你有其他的法子嗎?而且我相信六哥,絕對不是喜歡亂來的人,他絕對不會讓我們出事。”
曹副將有些猶豫,可也不得不接受周隱竹的吩咐。於他而言,服從上面的命令,是軍人的天性。
其實,在帳篷裡的人,誰都對白從簡的法子不抱希望。
蕭四爺對白從簡甚至都快生出偏見了,覺得白從簡這次不過是故弄玄虛。
與其做這些事情,不如拿點糧食來更實際。
可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不過短短的三個時辰,曹副將便又再次回到了軍營裡。
曹副將這次,不是孤身一個人回來的。
他走進帳篷內,看著還未歇下的周隱竹和蕭四爺,“八皇子,蕭將軍,萊夷族的國師來見我們了!”
周隱竹聞言站了起來,“真的?”
“真的!”曹副將也覺得奇怪。
他只是帶了這麽一句話,萊夷族的國師便問了他一句。
那個老人,神情似疑惑,“顧家?顧家祖上是做什麽的?”
“顧家靠采藥為生,祖上曾出過大夫。”曹副將老實的回答。
這下,這位一直冷淡的老人,那雙瘦如柴骨的手,直接將手裡的茶盞捏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