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你隻愛你自己
  顧采寧冷聲問：“不斷容忍的感情，也能叫愛情嗎？”

  “小寧……”

  “而且你對洛氏，難道不也是在容忍？這麽說來，你對她也是真愛了？”

  “她和你不一樣！”一聽這話，萬順趕緊搖頭，“她只是我在當初那個時候無奈的選擇，可她是什麽性子你也知道。任性，脾氣火爆，還一直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不把我放在眼裡。我明明是她的丈夫，她卻總把我當一個奴才一樣呼來喝去的，甚至就連輝哥兒和我性子像一點，她就連輝哥兒都討厭上了！這種女人，我怎麽可能喜歡？她比你差太遠了！”

  “那你為了升官發財，不一樣還是娶了？你如果真不喜歡，那為什麽一開始不拒絕？”顧采寧就問。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也來了這裡，不然我肯定不會……”

  “不會什麽？不會娶她嗎？你確定？”

  “……我確定。”

  “呵呵，扯淡。”

  “小寧……”

  “好了，你就不用在這裡跟我扯犢子了。”顧采寧沒好氣的打斷他，“你什麽德行我不知道嗎？當初就算你知道我在，你也一樣會選擇娶她。因為娶了她，你就能少奮鬥三十年！在這個地方，權力地位可比所謂的感情重要多了，你又哪是願意一輩子守著一個女人吃苦受罪的人？”

  “小寧你是吃醋了？”萬順眨眨眼，他突然眼底躍上一抹歡喜。

  “你想多了。”顧采寧冷冷道，“我只是在為我之前瞎了眼而感到憤怒。早知道你是這種人，我之前就不該對你掏心掏肺，還把我的心得技巧一股腦的都教給你！”

  萬順眼底的歡喜一凝。“是啊！想當初我們一起在特種部隊，我們的關系多好？你為了讓我早點成長為一個優秀的狙擊手，把你的畢生所學都教給我，你還手把手的教我瞄準、射擊。你還記得當時我們說過什麽嗎？我說，如果等以後退伍了，你沒地方去，就跟我走，有我一口吃的，那就肯定餓不著你！”

  “可我拒絕了。”顧采寧冷冷道，“而且我早說了，你說的之前種種，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有丈夫了，他才是真正尊重我、愛護我的人。我要和他在一起過一輩子。”顧采寧冷冷道。

  “你說高風那個傻子嗎？他根本就配不上你。”萬順聲音一冷。

  “如果他配不上我，那難道你就配得上了？”顧采寧輕笑道。

  “我們本來就是天生一對！”萬順拔高音調，“而且你真以為，在特種部隊的時候，我是一直比不過你嗎？才怪！我只是喜歡你，想要陪在你身邊，所以我才故意每次比武都輸給你，因為這樣我就不用和你分開了！”

  “呵，懦夫。”顧采寧扯扯嘴角。

  萬順臉色一沉。“你說我是什麽？”

  “懦夫。”顧采寧道，“你明明就是打不過我。我最欣賞什麽樣的男人，我早和你說過：要麽打得過我，要麽就是讓我心甘情能一頭投入他的懷抱的。你如果真打得過我，你會一直委屈自己在我手下？甚至到了這裡，你一個現代人，經過那麽多現代化的軍事培訓的，到頭來還連我男人這個古人都打不過，只能陰損的對他下黑手。現在你倒是來我跟前裝什麽高深？你這個懦夫！”

  萬順眼神漸漸變得冰冷了下來。

  “所以說，在你眼裡，我還比不上高風那個傻子？”

  “第一，你從來就比不上他，不管是在本事上還是品行上；第二，他不傻，他比你睿智多了！”顧采寧一字一頓的糾正他。

  萬順冷笑。“說了半天，你就是已經喜歡上他了，甚至現在要為了他，背叛我們多年的情意？”

  “我們之間有情義嗎？甚至我這些天一直在考慮一件事。”顧采寧慢聲道，“你說，當初我最後一次在非洲出任務，在我乾掉對方狙擊手之後，對方的人立馬全都圍攏過來。他們來得太快了，根本一點退路都沒有給我留，就像是有人給他們指路，一股腦的把他們都給引到我身邊去似的。這件事，和你對我男人做的、以及你小兒子對你大兒子做的那兩件事都很像呢！”

  “呵呵呵。”

  萬順唇縫中忽的發出一連串的輕笑。

  “小寧，你因為高風的事情討厭我就算，結果現在你竟然還要把一堆莫須有的事情都推到我頭上嗎？我都說過多少遍了，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把人引過去，那對我有什麽好處？”

  “這個就得問你自己了。”顧采寧淡聲道，“不過既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而且如果不是因為你做的這件事，我也不可能和晨丫頭他們的爹相遇，我就不想多和你計較。你滾吧，以後不要再來我跟前裝什麽深情，我惡心！”

  “哈哈！我對你一往情深，這麽多年一直都對你念念不忘，現在我都不嫌棄你已經嫁人了，還生了好幾個孩子。結果到頭來還成了你不和我計較？顧采寧，你還有沒有良心？”

  顧采寧瞬時臉上都結上一層冰霜。“看吧，這就是你口口聲聲的喜歡？你根本不喜歡我，你喜歡的只有你自己。之前你所謂的喜歡，只是因為你沒有更好的選擇。而現在，洛氏的身份能助你迅速飛黃騰達，你也就毫不猶豫的娶了她！”

  “而等從她手裡撈到了足夠的好處，你卻又嫌棄她太高高在上，不把你當一回事，轉頭要來和我談真愛？其實在你眼裡根本就沒有什麽所謂的真愛，你根本就是個無情無義。不把感情當一回事的混蛋！女人也只是你拿來往上爬的工具，你根本就沒有在心裡真正尊重過我們！”

  “現在你居然還質問我有沒有良心？萬順，方順，你的良心又在哪裡？為了權為了錢，你早已經把良心都掏出來喂狗了！”

  被顧采寧這麽一通迎頭痛罵，萬順的臉色也終於變成黑沉沉的一片。

  “你說得沒錯，我娶洛氏是為了她身後的名和利，這些年我沒有後悔過。但我對她也夠好了！她脾氣那麽壞，我還一直縱著她，她說要讓大兒子跟她姓，我也同意了。我一個男人的臉面都被人踩在腳底下了，多少人都笑話我沒用，竟然讓兒子跟了別人姓，我依然忍了下來！我對她早已經仁至義盡了！”

  “所以說，你這個人人品不行。早在選擇走這條路的時候，你難道就沒有想到過接下來你要面臨的是什麽？隻享受不付出，這是不可能的。”顧采寧冷聲道，“而現在你來向我表白，其實也只是覺得你是將軍，我卻只是一個出身低賤的農女，你能在我身上得到從你夫人身上得不到的成就感和仰慕感。”顧采寧冷聲道。

  頓一頓，她唇角泛起一抹譏諷的冷笑：“那麽不好意思，我現在就可以實話告訴你——我一點都不仰慕你，我打從心底裡鄙視你！你這個無情無義沒心沒肺的東西，洛大將軍的也是早看透你了，所以他才寧願培養孫子也不培養你。因為你不配！”

  萬順立馬也輕笑起來：“是，你說的沒錯。我心思狡詐，我不擇手段的往上爬。可是但凡一個心懷大抱負的男人，誰不會選擇和我一樣的路子？這個世道你不會不清楚，這就是一個權勢至上的社會，寒門子弟要想成為人上人，除了讀書考學，就只剩下這一條路！我不想被人踩一輩子，更不想在戰場上拚殺一輩子，屍山血海裡走一趟，到頭來卻是給別人做嫁衣裳！”

  “而且我也的確付出了我的血汗，我也是從戰場上一路拚殺出來的。我流的汗水、淌出來的血加起來都能把京城裡那一位給活活淹死！現在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我用的我尊嚴、我的血汗換來的功名利祿，憑什麽現在不能給我換來我想要的女人？我不過是想揚眉吐氣，不讓人覺得我是靠裙帶關系爬到現在這個位置的，難道也不對嗎？”

  “不對。你本來就是靠著裙帶關系爬到這個位置的。而且你之所以能攀上這個裙帶，前提還是你毀了你多年的好兄弟！所以你能有現在的成就就該謝天謝地了，你還有什麽資格要求更多？你這種人就少再禍害別人了，畢竟誰知道哪天老天爺一道雷劈下來，就把你給活活劈死了？”顧采寧冷聲道。

  萬順眼神一暗。“你在盼著我死？”

  “是你該死。”顧采寧道。

  “呵呵，我明白了，你是真的不愛我。你的心思早已經被那個傻子給佔據了，你愛上了他！”萬順咬牙切齒的道。

  顧采寧撇唇。“他是我男人，我不愛他，還能愛誰？”

  “你……”

  萬順眼底猛地蒙上一層暗色。他大步朝著顧采寧走過來，伸手就要來抓住她的肩膀。

  然而顧采寧卻立馬反推開他，外加一腳朝他身上踹過去。萬順閃身躲開，又從側面出擊。

  顧采寧再次還擊……

  不知不覺，兩個人就戰成了一團。

  不過這樣的對戰也沒有持續太久，萬順就被顧采寧給一腳踹到了門口。

  “他居然把他的絕技都傳授給你了！”他扶著門框，一臉不可置信的低呼，“他甚至都沒有把這一手全部教給我！”

  顧采寧冷笑不止。“所以我說，你從來就沒有把他當親兄弟看帶過。這一招，是我用他的絕技，再結合我擅長的格鬥技巧一起融合，然後設計出來的戰鬥力更強的招式。他之前和你做兄弟的時候，的確也對是你掏心掏肺，把所有他的獨門絕技都教給你了。但這麽多年了，你在進步，他當然也在進步。而正好，我和他都對你的本事很了解，然後我們一起自習鑽研了一下你，再聯合起來設計出了一套對付你的功夫。”

  話說到這裡，她對他晃晃腳。“而你，就輸在了我們夫妻的合作之下。”

  萬順霎時臉色鐵青。

  “顧采寧，高風，你們夠狠！這次是我輸了，但是你們也別太得意。我是大元帥、大將軍唯一的女婿，更在瀚海軍中扎根了這麽多年，我在甘州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這是你們比不了的！你們膽敢和我對著乾，我一定會讓你們後悔的！而等到了那個時候，我就算苦苦求我，我也不會再對你手下留情！絕對不會！”

  惡狠狠的丟下這話，他就摔門揚長而去。

  顧采寧撇唇。“說得好像一開始你就對我們手下留情了似的。從我們來到甘州到現在，你都已經對我們下過多少次毒手了？如果不是要把你正法，我真想現在就滅了你！”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顧采寧抿抿唇：“好了，你可以出來了。”

  馬上，吱呀一聲響，一個人躡手躡腳的推門走了進來。

  “夫人。”瑤娘手裡端著一隻紅漆木的盤子，站在門口瑟瑟發抖。

  顧采寧斜眼看看她：“你怎麽又過來了？”

  “我看夫人您這麽晚還沒睡，就想著給您弄點宵夜。結果誰知道……”

  “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你現在身體還沒好全，就別亂跑，安心養病就行。晚上天氣這麽涼，你抵抗力又不好，吹風過後要是又病一場，那就不好了。”顧采寧淡聲道。

  瑤娘連忙點頭：“知道了，以後我都晚上不過來了。不過夫人……”

  “有話就說。”顧采寧不耐煩的輕哼。

  瑤娘就道：“我想以後也每天早晚跟著你們練功，您看可以嗎？要是我練得好的話，您以後帶人出去巡邏也帶上我一個，可好？我長在甘州，對這裡的地形很熟悉，尤其是附近的小路，好些地圖上沒有的我都知道，我可以都給你們指出來！”

  她越說越著急，語速快得不得了，仿佛生怕少說兩句就會被顧采寧打斷拒絕一樣。

  “好。”然而等她說完了，顧采寧就爽快的點頭答應了。

  瑤娘瞬時激動得眼圈都紅了。

  “謝謝夫人！謝謝您！”她直接膝蓋一軟，朝著顧采寧跪下了，“多謝夫人您不嫌棄我，給我治病，叫人照顧我，現在您更是不嫌棄我還帶著病就讓我再跟著您學本事。您是我的再生父母，這輩子我一定為您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顧采寧無語皺眉。

  她一把把這個人給從地上拉起來。“到底要我再和你說多少遍你才能往心裡去？我早說了，你這個病不傳染，那麽你除了要繼續小心保養、按時吃藥外，其他都不用擔心。這個家裡也不會有任何人歧視你。那你就更不用歧視自己。”

  想到自從來了這裡，顧采寧和高風對她的關照，還有荊芫姐妹幾個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甚至就連柳小姐這樣出身名門的小姐也從沒有對她表露過一絲半點的嫌棄，瑤娘眼角的淚珠終於控制不住的滾落了下來。

  “夫人教訓的是，我記住了，以後我都不會再這麽想了。”

  顧采寧就點點頭。“好了，東西放下，你趕緊回去休息吧！早點睡，明天天不亮起來和我們一起訓練。”

  “是，我知道了！”瑤娘立馬又精神一振，趕緊就把東西放下。

  “不過……”馬上她又想起一件事，“剛才那件事，需要我為您保密嗎？”

  她說的是萬順主動找上門來這事吧？
  顧采寧搖頭。“不用。這個他早就知道。”

  “哦，那就好。”瑤娘忙不迭點頭，這才放心的退了出去。

  “哎！”

  等人走了，顧采寧終於忍不住長歎口氣。“真是愁人。這麽多事都扔到我頭上，明明我是最不耐煩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

  她低聲吐槽幾句，就仰面往床上一倒，拉過被子來把自己給蓋住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當顧采寧和荊芫五姐妹，乃至柳小姐等人起床集訓的時候，瑤娘果然也已經收拾好過來了。

  她和顧采寧她們一樣，穿著一身便捷的男裝，頭髮也簡單的束起，看起來清爽自在得很。

  都不用顧采寧多說，她就主動加入到了隊伍最末端，無聲的開始有樣學樣。

  之後幾天，她很快就融入了他們的隊伍當中。

  而且，柳小姐都忍不住對顧采寧誇獎：“夫人，這個瑤娘還真不錯呢！雖然身體嬌弱了些，卻也吃苦耐勞，咱們每天那麽強的運動量，我記得剛開始的時候我都有些扛不住，用了約莫一個月的時間才終於追得上大部隊。可她倒好，居然短短十天就跟上了！還有她給咱們指出來的那些小路，也的確便捷多了！”

  顧采寧頷首。“她的確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一開始這個女人每次只要出現在她跟前，不是哭哭啼啼就是跪來跪去，她心裡都已經給瑤娘打上了柔弱沒主見的標簽。

  結果誰知道，一旦真正融入她們中間，她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一下精神煥發！
  她進步這麽快，就連顧采寧都刮目相看。

  荊芫幾個見狀，她們也大受刺激——好歹她們是最先跟著顧采寧混的呢！現在卻出現了一個各方面都在迅速趕超她們的人，而且她還對甘州的地形這麽熟悉，分明顧采寧都開始重視她了，她們骨子裡不服輸的勁頭一下冒出來，一個個也越發的拚命了。

  “這也是個好現象。我早說過，女人也有自己的長處，尤其是在韌性方面，這是男人遠遠比不上的。”顧采寧道。

  柳小姐頓時歡喜的直點頭。“夫人您說得是。要不是遇到您，我都沒有想到我也還有能給縱馬馳騁，恣意妄為的一天！我簡直太喜歡現在的日子了！”

  顧采寧頓時勾勾嘴角。“你喜歡就好。我也很喜歡現在的日子。不過……還不夠。”

  她的目標可不止帶著人在軍營外圍每天跑上幾圈。她的真正目的，是要和那些男人一樣，帶領千軍萬馬昂首前行，把那些入侵天朝國土的外族人打得落花流水！

  距離這麽目標，她還有很長一段路途要走。不過現在，她們已經走得很好了，而且身邊還有這麽多同類的陪伴。那是她一開始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所以她現在很是意氣風發。

  在她們寧家軍的名頭繼續在甘州民間發揚光大的同時，晨丫頭姐妹倆在軍中也混得如魚得水。

  這姐倆早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本事。現在在洛大將軍的刻意引導下，姐妹倆各自率領一支小隊，沒事就在軍營裡和其他男人領導的小隊對陣，每每都能獲勝。這樣一來，她們很快就在軍中站穩了腳跟。

  更別提，每當天池國的人又開始在邊關作祟的時候，這姐妹倆更是爭先恐後的帶著人出戰。她們跑得比那些男人還快，戰術也玩得比那些男人還溜，每次只要出擊就必定會獲勝，戰利品也帶回來不知道多少！
  那些男人再瞧不起女人，在面對這對姐妹倆的時候也不得不承認——

  “你們倆夠厲害！我都快不敢把你們當女人看待了！”

  這是承認自己技不如人，也心甘情願的拜服在她們手下了。

  這姐妹倆也爽朗大方。見這些人都認輸了，她們也就既往不咎。每次戰事完畢回來，她們聚在一起分析戰況、總結經驗教訓的時候，也都不排斥帶上這些人一起。

  大家見她們倆性情豪爽舒朗，一點都不扭捏作態，也對她們好感大增。時間一長，她們就和那些男人們都打成一片，大家開始稱兄道弟，一起喝酒吃肉，關系好得不得了。

  洛大將軍眼看她們表現不俗，他更是開心，也放心的將更多的任務交付給她們倆。看這架勢，分明是打算重用她們了。

  對於這樣的進展，顧采寧和高風都很是滿意。

  就是荊氏很有些擔憂。“這兩個孩子，連同娟姐兒麗姐兒，她們都越來越野了！曉丫頭還好，她已經定好人家了。可晨丫頭她們三個人家都還沒說呢！也都是十三四歲的大姑娘了，還一天天這麽折騰，以後要是說不上好人家那可怎麽辦？”

  “這個您就想多了。咱們家的孩子，她們不可能嫁不到好人家。”顧采寧定定搖頭。

  話剛說到這裡呢，他們家門口就來人了——媒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