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以後這種事情少做
蔚景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男人的體溫透衫傳來。
忽然,耳邊一陣風過,是男人掀了喜被起身,“好了,外面監視的人已經走了,我也該回去了。”
回去?!
略略怔忡間,男人已經輕盈越過她下了床,拾起袍子一件一件穿在身上。
蔚景躺在那裡沒有動,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動作優雅利索地穿好喜袍,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
“凌瀾。”
她終究還是喊了出來。
男人腳步一頓,回頭,她緩緩坐起身。
她想問的是,他說回去,是回到他和錦溪的洞房去是嗎?
只不過,話到嘴邊,變了樣。
“夜逐寒呢?在錦溪那裡嗎?”
男人怔了怔,似乎不意她問這個,點了點頭道:“是!幸虧今夜他醉得不輕,我才有機會也裝醉,讓管家扶錯房間,不然,就算我有心幫你,也無能為力。”
“那你現在是要去將他換過來是嗎?”
“嗯,趁他還未醒。”
“可剛才那幫人洞房鬧成那樣,等夜逐寒醒了,不可能不知道,到時,他不就知道你是裝醉。”
“沒事,夜逐寒最疼愛也最相信他這個弟弟,我自有辦法騙過他。”男人說得雲淡風輕。
見他如此,蔚景便也不再多問。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隻著一件單衣,蔚景忽然覺得有些冷,便拉了被褥,複又躺了下去。
她聽到“吱呀”一聲細響,門開的聲音,接著又“吱呀”一聲被關上。
可是,腳步聲卻並不是離開,而是……折了回來。
她一怔,還未及抬頭望去,一襲火紅入眼,男人已經站在了她的床前。
“讓我看看你的手。”
男人背對著燭光而站,光影偏逆,看不到他眸中神色,隻感覺到他頎長的影子將自己沉沉籠罩。
蔚景就躺在那一團暗黑裡沒有動。
男人直接彎腰掀了薄被,將她的手臂拿出來,輕輕解開她裹在掌心上的絹子,在看到那一片血肉模糊時,男人眸光微微一斂。
“摔一跤能將自己摔成這樣,還真非一般人能做到的。”自裡衣的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擰開,將裡面的藥粉輕輕灑在她的掌心上,男人略帶揶揄的聲音響起。
一陣強烈的蟄痛傳來,蔚景痛“嘶”了一聲,心中不禁微微惱了。
她還不是看到錦弦說要找他,替他著急,慌亂之中想起錦溪暈血,才故意摔的那麽一跤,為了出血,她冒著觸怒天子的危險,將玉如意摔了,她顧不上疼痛,死死地拽著碎屑尖銳的棱角不放。
她替他爭取脫身的機會,他卻反過來這樣說她?
“我是為誰才摔成這樣?”
男人似是被她氣惱的樣子愉悅到了,並未回答她,而是低低一笑,:“你那時的反應倒是迅速。”
蔚景怔了怔,這話褒貶不明,略一想便也回之以輕嗤,“那也不及你的反應迅速,當時錦弦說錦溪暈血,快扶下去平臥一下,話還沒說完吧,你抱起錦溪就不見了人影,那快如閃電的速度也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男人又是不以為然地勾了勾唇,自袖中抽了自己乾淨的錦帕將她上好藥的掌心裹上,抬眸瞥了她一眼:“這不是反應迅速,這叫默契,你摔得那麽狼狽,我再不積極配合,豈不是對不起你?”
“哈,”蔚景一時想笑,好一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男人!
“敢情是我自作多情?”
蔚景挑眉看著男人,見男人低了眼睫、神情專注,便也循著他的眸光望過去,就看到他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將錦巾的盡頭打上一個活結。
許久的沉默之後,男人才輕啟了薄唇。
“以後這種事情少做。”
平靜的語氣中蘊著一抹清冷,蔚景一怔,眸光從兩人的手上離開,抬眸看向男人,只見男人面色冷峻,早已斂了唇邊笑意。
“這藥你留著,明晨再敷一次,莫要碰水,會很快痊愈。”
等蔚景望著枕邊的小瓷瓶怔怔回過神,屋裡早已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擁著薄被,蔚景豎著耳朵,細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凌瀾說偷偷去將夜逐寒換回來,估摸著腳程應該快來了吧。
也不知道夜逐寒的酒有沒有醒?如果沒醒,倒也省了她事,可是,如果醒了,她又將如何面對?
原本打算裝睡,後來想想,不妥,試想洞房花燭夜,新郎不在,新娘怎會如此安睡?恐他誤會她跟凌瀾有過什麽,她覺得還是穿戴整齊了候著方為妥當。
喜榻邊上有一方厚厚的兔毛蒲團,她掀了喜被下床,赤足踩在上面,驟然,一枚什麽東西硌上腳底,冷硬的觸感,她一驚,連忙將腳撿開,垂眸望去。
長長密密的兔毛叢中一點金光耀目,她一怔,彎腰拾起,赫然是一枚同心鎖。
鎖身上清晰地刻著一字……溪。
溪?
錦溪。
蔚景一愣。
看來是凌瀾掉的。
是錦溪送給他的定情信物吧?
彎了彎唇,她將同心鎖攏進袖子裡,便拾起衣袍一件一件穿上,心想著等會兒凌瀾送夜逐寒過來的時候,找個機會偷偷給他便是。
紅燭過半,夜,越發沉寂。
夜逐寒依舊沒有回。
蔚景起身站起,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心中忐忑,不知凌瀾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惴惴不安中,她悄聲拉開房門,探頭望了望外面。
驟然,不遠處的一抹大紅身影躍入眼簾。
她一震。
夜逐寒?!
可就在下一瞬,她就知道不是,是凌瀾。
衣袂翩躚、腳步穩健,沒有一絲醉態,而且,疾步而行中,男人回頭望了一眼,風燈下,那微微凝著的冷峻臉色和神情,透著熟悉,應該是凌瀾無疑。
自袖中掏出那枚同心鎖,本想喊住他,又恐驚動了他人,見反正就在前面幾步路,便連忙追了上去。
男人的步子也是走得極快,在抄手遊廊的盡頭,蔚景看到他一個閃身進了邊上的一間廂房。
她一怔,那廂房是一間客房,平時一直空著,並無人住。
他這是?
略略猶豫,她還是跟了過去。
廂房內一豆燭火。
她抬手準備叩門,想了想卻又頓住。
萬一那人是夜逐寒呢?萬一。而且就算是凌瀾,自己如此作為也實為冒失。
這般想著,她便收了手,又轉身往回走,可剛走一步,就驟然聽到裡面傳來女人細細的哼吟聲。
她腳步一滯,難以置信地瞪大眸子。
雖然哼吟聲很輕,似乎刻意在壓抑隱忍,但是,很確定,是個女人。
“會很痛,你忍著點!我盡量快些。”
男人低醇的嗓音抹著一絲緊繃。
果然是凌瀾!
他們這是……
“嗯……”
女人聲音蘊著哭腔,幾分倔強,幾分撒嬌。
不是錦溪。
且不說錦溪有自己的豪華洞房,是不會出現在這裡,單說這聲音,她也是第一次聽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