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終是不死心,她來了2
而那人顯然也嚇得不輕,喊道:“誰?”
蔚景借著附近風燈的光亮看過去。
只見花徑拐彎的青石路上,一個婢女跪在那裡,此時,正一臉驚慌地看著她。
蔚景也是一愕:“如此深夜,你為何一人跪在那裡?”
因為跪著,身影被花樹擋住,所以她剛才也沒有看到,就撞了上去。
對方似乎也認出了她,臉色一變:“夫人,你沒事吧?”
作勢就要起身,卻又驀地想起什麽,再度跪了下去。
“我沒事,倒是你,你為何跪在那裡?”
婢女臉色一黯,垂眸彎了彎唇:“奴婢在罰跪。”
“罰跪?”蔚景一愣,“為何?”
“奴婢黃昏搬盆栽的時候,不小心打破了一盆盆栽,所以……”
“所以就在這裡罰跪?”蔚景愕然。
印象中,影君傲不是這樣小氣的人啊。
“不過一盆盆栽而已,就罰你跪在這裡?你也說了,是不小心,”蔚景皺眉,難以置信:“是很珍貴的盆栽嗎?不然,我覺得你們莊主不是這樣的人。”
“不是莊主,”婢女搖頭,“莊主不管這些瑣事,是管家,管家讓奴婢在這裡跪到天亮,管家很嚴厲,奴婢罰跪是輕的,今日小紅煎藥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藥罐,還被杖責了。”
這哪裡是嚴厲,簡直就是虐待。
蔚景微微抿了唇,卻也沒有多說什麽。
畢竟是人家府中之事,自己也不應該插手太多,只是,看這個女孩子頂多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這春寒料峭地跪在青石路上,如何受得了,心裡有些不忍。
“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蘭竹。”
蔚景點頭,忽然想起什麽:“對了,你知道莊裡的纏雲谷怎麽走嗎?”
婢女一驚:“夫人怎麽問這個地方?”
夜風嗚咽而過,吹得一整片林子的樹葉細細沙沙地響。
女子攥了攥手心,睜著大大的眸子,緊張得環顧了一下四周,又連忙加快了步子,朝著所謂的纏雲谷走去。
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又是氣憤。
她從小到哪兒不是一群人簇擁著,可現如今,卻打發了婢女,獨身一人深更半夜來這種地方。
怎麽說也是富甲天下的嘯雲山莊,剛剛一路倒是燈火通亮,怎麽到這裡竟然連一盞風燈都沒有。
現今只能靠著月色辨別路況。
所幸今夜的月色還算好,照下來,也還能勉強辨物,她硬著頭皮往深處走。
可越走越深幽,四周的氣氛也越發不對勁起來。
原本在剛才的林子裡,還能聽到蟲鳴聲,蛙叫聲,可這裡,卻一片死一般的靜謐。
只剩下她的腳步聲和著她的心跳,一下一下,強烈地撞進耳朵裡。
蔚卿壯了壯膽子,又咬牙,逼著自己朝著深處走去。
驟然,一聲什麽東西的長嘯,劃破所有的靜謐,也劃過她的耳膜和她的心頭。
對,長嘯,那動靜、那氣勢,仿佛震得整座山谷都在顫動。
蔚卿全身一顫,本能地循聲望過去。
就猛地看到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緊盯著她。
她一驚,以為自己看錯了。
定睛,再看。
沒錯,眼睛,血紅的眼睛。
而且那眼睛還在慢慢靠近,蔚卿渾身一震,隻覺得全身的血瞬間往上一湧,忘了動,也忘了呼吸。
怪物!
是個怪物!
約有一人高的一個怪物,體型龐大,像一隻巨大的蒼狼,胳膊卻像人一般可以彎曲……
看到蔚卿,那怪物張了張口,粉紅色的口腔裡布滿獠牙,那獠牙仿佛一根根短劍,在月色中泛著駭人的幽光。
有那麽一瞬,蔚卿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做一個噩夢。
她想醒來,卻醒不來。
直到那怪物邁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她逼近,她才驚叫一聲扭頭就跑。
可是,還沒有跑兩步,一陣疾風從後背襲來,她還沒來得及躲避,身子就被卷起,重重摔在地上。
是怪物的尾巴。
怪物用尾巴卷起了她,又將她拋下來。
背脊屁股巨痛,她卻也顧不上,連忙從地上爬起,卻也不敢再跑。
怪物還在慢慢逼近,每一步似乎都震得天地一晃。
蔚卿一步步的朝後退著,牙根打顫,渾身哆嗦著,恐懼的淚水也是抑製不住地流了下來。
怪物邁著矯健的步子,血色的眼睛緊凝著她,那感覺,那感覺就像是逗弄獵物一般。
……
蔚景借著月色,根據蘭竹所指的方向,一步一步朝著那纏雲谷走去。
驟然,一陣奇怪的叫聲在漆黑的夜色中響起。
蔚景渾身一震,加快了步子。
這廂,蔚卿嚇得七魂丟了三魄,不行,還是得跑,不然就一定葬身它腹了。
腦中想著,身子已經先動了起來,拚命地朝著原路跑去。
“轟……”
一塊巨石被擊碎,那怪物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嘶吼,朝著蔚卿撲了過去。
“啊!”蔚卿驚叫一聲,渾身一軟摔倒在地。
滿是驚懼的瞳子裡倒影著怪獸逼近、逼近、再逼近……
蔚卿心中滿是絕望,眼前全都是怪獸的鋒利如刀刃的爪子,似要穿透她的肚皮……
驟然,一道幽光閃過。
那怪物樹乾般粗壯的胳膊上,湧出濃綠色的粘液。
倒在地上驚慌失措的她,隻覺得身子猛地一輕,瞬間被人從地上拖了出來。
“右相!”
蔚卿驚魂未定的看著那個將她從怪獸爪下拉出來的男人,眸光一亮,頓時感覺自己似乎又活了起來。
怪獸怒吼一聲,死死地看向凌瀾,一雙眼睛竟變得更是鮮紅,仿佛下一瞬就能滴出血來。
亮了亮獠牙,下一刻便朝著男人撲了過去。
“啊!”
蔚卿驚叫一聲,險些嚇得暈厥過去,站立都幾乎站立不穩。
凌瀾瞳孔一斂,長臂一展,將蔚卿一把拉過,攬在身前,另一手持著銀劍抵禦怪獸地襲擊。
蔚景趕到時,剛好看到這一幕,臉色一變,正欲上前,卻又猛地想起什麽,頓住腳步。
彎了彎唇,她退到了一棵大樹後面。
只見那怪獸身形矯健,張開鋒利的爪子朝著凌瀾撲過去。
而凌瀾也毫不遜色,護著懷中蔚卿的同時,手中長劍如銀龍,變化莫測,與那怪獸癡纏打鬥在了一起。
看著這一幕,蔚景說不出來心中的感覺。
擔心他嗎?
擔心的。
不然,她也不會來這裡。
今夜,她在凌瀾的床底下,撿到的字條就是蔚卿寫給他的。
因為自小跟蔚卿一起上學堂讀書,蔚卿的字她認識。
雖然字條沒有落款,她知道是她。
字條上寫著:今夜子時,山莊纏雲谷前見。
說實在的,如若換做別的女子,今夜,她不會來。
她不是凌瀾的誰,凌瀾要見哪個女人跟她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可是,對方偏偏是蔚卿,是頂著她身份活著的蔚卿,是與她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蔚卿。
凌瀾竟然跟蔚卿?
不管是有私情也好,還是只是有交易也罷。
她都接受不了。
她難以置信,可白紙黑字,卻又不得不信。
終是不死心,終是想求一個清楚明白,所以,她來了。
可是,她不知道怎麽走,不知道纏雲谷怎麽走?卻又不敢瞎問別人,怕傳出去被別人發現什麽端倪引起糾複。
皇后跟右相?那還了得!
所以,她就在山莊裡亂轉,完全憑著感覺亂轉。
直到碰到了在那裡罰跪的蘭竹。
她終是問了,因為她已然沒有太多的時間,山莊如此大,別說子時趕過去,這樣毫無方向地轉上幾天幾夜也未必能找到什麽纏雲谷。
而且,她有她的考量。
蘭竹被罰在這裡跪一夜,那至少今夜之前,她沒有跟別人說出去的機會。
另一方面,從其言語中看得出來,蘭竹性子單純,所以,她就想著一蒙試試看。
她不知道纏雲谷因何得名,作為會醫之人,她只知道,纏雲草是一種藥,可以去疤消痕,所以,當蘭竹問她為何問這個地方時,她說,她要找纏雲草。
可蘭竹卻告訴了她一個震驚的消息。
纏雲谷是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因為裡面住著鎮山獸。
她也終於明白,剛剛她問這個地方的時候,為何蘭竹會是一驚的表情?
禁地?鎮山獸?
驚錯之余,她忽然生出另一種猜測來。
或許,凌瀾不是跟蔚卿有什麽私情,或許,他們也不是有什麽交易,這不過是蔚卿的一個圈套,或者是錦弦的,反正就是他們那一夥人的。
誘凌瀾入禁地。
雖然,凌瀾的智商不知比她強上幾倍,絕不是容易上當的主兒,但是,他如果以為蔚卿找他真有何交易呢,或者,抱著來試試看的心態呢?
她不知道山莊對於擅入禁地者是如何懲罰,就單說,那個什麽鎮山獸,聽起來就讓人毛骨悚然,而且,凌瀾還受傷未愈。
所以,她還是來了,在得知這裡是禁地,這裡有怪獸的情況下,她還是來了。
她要趕上凌瀾,她要截住他。
然,事實再一次證明,她杞人憂天了,她自作多情了。
如果是圈套,如此危險境地,蔚卿自己又如何會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