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痛到麻木2
這般想著,她就肯定了,被約之人,肯定是這個帝王,她的丈夫。
可是,她又不能當面揭穿。
對方是帝王,豈是她一個女人能管束的?而且,如若不是呢?如若不是,豈不是破壞了兩人關系?
但是,她心裡不甘啊,她必須搞清楚,所以,她不動聲色,裝做什麽都不知道。
趁幾人不在,她讓她的隨侍婢女夢蝶和香草把風,她偷看了錦弦的山莊地圖,搞清楚了去纏雲谷的路。
然後,夜宴的時候,又稍稍喝了一些酒,回房見時辰差不多,就說想出去走走透透氣。
錦弦也沒有多問,就說,不要走遠,注意安全。
她就更加肯定了那人是他。
這分明是巴不得的樣子,巴不得她不在,他正好可以外出。
可是,最後怎麽回事?
好像事態的發展並不是她猜測的那樣。
在纏雲谷,她沒見到錦弦,也沒見到鶩顏,怪獸倒是遇到了一個。
所幸夜逐寒來了,且出手救了她。
不然,她如何還有命站在這裡?
說實在的,她後來腦子裡就一直是懵的,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鶩顏說是去采纏雲草,夜逐寒和夜逐曦是去捉。奸,看似倒也合情合理,可是如果這樣,趙賢跟錦弦稟報的,夫人約在子時纏雲谷前見,又怎麽解釋呢?
忽然,她眸光一亮。
懂了。
肯定是鶩顏約影君傲私會,被夜逐寒和夜逐曦得知,前去捉。奸,而影君傲知道兄弟二人察覺了,所以就沒有去赴約,才會引出這一場鬧劇,而鶩顏說采藥,當然只是她的借口。
趙賢跟錦弦稟報的那句話,實則是鶩顏約影君傲,是嗎?
是了,就是這樣。
可是,現在怎麽回答?
總不能原原本本道出來,然後說是自己誤會了,那肯定會被錦弦厭惡的,他說過,他最討厭自以為是、善妒善嫉的女人。
那該如何說呢?
垂眸,心中略一計較,便生了主意。
“臣妾夜宴時小酌了幾杯,有些微醺,所以出去走走透透氣,這些皇上是知道的。然後,臣妾就看到右相夫人一人鬼鬼祟祟地不知去哪兒,臣妾一時心中好奇,就跟了過去,誰知竟是到了纏雲谷,結果就遇到了鎮山獸,臣妾就……”
她的話沒有說完,就頓在那裡,但是,對於錦弦問的,她已然給出了答案。
意思就是她跟夜逐寒、夜逐曦兄弟二人一樣,也是跟蹤鶩顏而去的,只不過,他們兩個是捉。奸,她純粹是好奇。
微抬了眼瞼,她細細睨著錦弦臉上的神色,倒未見什麽異樣,也不知是信了還是不信。
許久才聽到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來:“你身為一國之後,竟然好奇心如此之重!”
蔚卿一驚,委屈地輕咬著唇瓣,沒有吭聲。
心想著反正讓他罵幾句就罵幾句,誰知,緊接著他又繼續道:“你可知道後果?如果不是右相,如今躺在那裡的人不是右相夫人,而是你,或者說,你連躺在那裡的機會都沒有,早已葬身獸腹。”
不說這個還好,說這個,蔚卿就更加覺得委屈,眼眶一紅,幾欲就要哭出來。
他也知道這些啊?
看他夜裡那般寒涼的樣子,還以為他不知道呢?
“好了,以後做事之前,先動動腦子!”錦弦皺眉,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又看向凌瀾鶩顏兄弟二人。
“還有你們,身為相國,平素都是處理國家大事的人,也未見你們兒戲,你們的理性哪裡去了?竟然捉。奸這樣荒誕的事也能做出?這不是你們的相府,也不是朕的皇宮,你們是將醜都丟到人家山莊裡來了。”
凌瀾低垂著眉眼,面無表情。
鶩顏恭敬頷首:“皇上教訓得是,臣等定當謹記!”
錦弦不悅地冷哼一聲:“真記住才好!”
說完,從座位上起身:“好了,這一鬧都已經三更天了,夫人還在接受診治,都回吧!”
末了,也不等幾人做出反應,一甩袍袖,率先走了出去。
夜色中,男人面色微沉,雙手負於身後,緩緩走著,明黃色的袍角在沿路風燈和燈籠的輝映下,輕曳。
趙賢小心翼翼地緊隨其後,微低著腦袋,目光落在那一蕩一蕩的明黃袍角上,心中微凜。
剛剛男人自己說已經三更天了,卻還不回房,讓其他幾人先回去,則說自己想隨便走走。
跟隨這個帝王也有些時日了,他自然知道男人心情不好。
至於為什麽心情不好,他大概也猜到了。
雖然猜到了,他卻不能表現出來。
這個男人做事的手段,就連他,都忍不住打個寒顫。
竟然,竟然連跟他同舟共濟的皇后也能推出去。
今日,這個男人跟他交代,說等會兒,皇后從櫻花林回來了,命他配合他在演一出戲。
葉炫有輕功,負責探風,皇后一回,立馬稟報。
而他,這個帝王給了他一句台詞,讓他說,‘夫人約在子時纏雲谷前見’。
他不明白什麽意思?
君心莫測,他也不想妄自揣度。
直到今夜纏雲谷裡發生的事,他才驚出了一身冷汗,也大概明白了這個帝王的意圖。
來之前,這個帝王就做了許多準備,也命人多方打探了消息。
想必,纏雲谷是禁地,關著鎮山獸,他早就知道。
為何要設法誘皇后去這樣一個有著猛獸的禁地呢?
這分明不就是讓皇后去送死嗎?
送死?
他當時被自己想到的這兩個字嚇住。
可是他找不到別的理由,只有這一個。
為何讓皇后送死?
也只有一種可能。
試想,如果當今皇后被嘯影山莊的巨獸所傷,或者說,直接死在巨獸爪下,會是怎樣的風波?
這過錯就得嘯影山莊背著。
就算山莊不懼朝廷,就算朝廷不以此為借口對付嘯影山莊,但無論是在帝王的心裡,還是在影君傲的心裡,還是在天下人的心裡,山莊欠這個帝王的。
欠下帝王一個天大的人情。
以前,他就知道這個男人做事狠絕果敢,不然,也不會有今日的帝位,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竟然連皇后也能犧牲!
只不過,千算萬算,沒算到右相夫人會去采藥,破壞了全盤計劃,還惹出了不少糾複。
所以,他生氣,是嗎?
正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前面男人突然頓住腳步,他一驚,要不是步子收得快,險些撞上男人。
頓時冷汗涔涔,心有余悸。
“回房!”
男人轉身,又朝來時的路走去。
……
或許是傷口太痛,又或許心事太重,蔚景躺在床榻上怎麽也睡不著。
傷口包扎好後,影君傲本要她就住在他的廂房裡,他自己去別的地方睡,她不同意。
來山莊沒幾日,已經發生了太多事情,給他添了太多麻煩,她不想再這樣。
所以,她執意回了自己的房間。
蘭竹坐在燈下一件一件疊著原本放在衣櫥裡的衣服,她知道,她也是無聊,才找點事做。
“蘭竹,你先下去睡吧。”
在青石路上跪了那麽久,膝蓋上肯定有傷。
忽然想起凌瀾給她的金瘡藥還帶在身上呢,就艱難地動了動手,想要從袖管內取出,可當小瓷瓶攥在手心上時,她又猶豫了。
不知自己出於什麽心裡,又放了回去。
是舍不得嗎?
不知道。
她不是這般小氣的人。
大概是小瓷瓶太精致,舍不得瓶子,可是,大可以先將藥給蘭竹,讓她擦完了還給她。
不知道。
反正,就是不想掏出來。
“去睡吧,明日我讓人去藥房給你拿點擦膝蓋的藥,破皮了吧?”
“沒事,奴婢不困,奴婢在這裡陪夫人。”蘭竹恭敬地起身站起。
“不用,有人在,我睡不著,下去吧。”
蘭竹又猶豫了一下,這才將疊好的衣服都整整齊齊地擺在衣櫥裡,輕聲退了出去。
蔚景就躺在那裡,望著那琉璃燈裡的燭火微微失了神。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傳來細微的響動,似是被人輕輕打開,她看到火苗顫動了兩下,又恢復如常。
蔚景微微一怔,下一瞬,就輕輕闔上了眼睛。
雖然來人的腳步很輕,輕柔得幾乎聽不到一絲響動。
但是她知道,是誰。
凌瀾是麽。
或許是因為他的氣息,亦或者是其他,她不清楚,但是卻可以篤定是他。
房間裡很靜,靜到似乎只能聽到她的呼吸聲。
哦,不,兩個人的呼吸聲。
可能是內傷的緣故,他的呼吸有些重,雖然聽得出有些緊繃,似乎已刻意壓抑,卻依舊不似平日。
他沒有出聲,她也不想睜開眼睛。
但是她卻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凝著她。
究竟想做什麽?
道歉嗎?安撫嗎?感謝她傷成那樣,最後還用纏雲草給他跟鶩顏台階下嗎?
有話想要和她說就說。
這算什麽?
終於,一陣微末的清風拂面,似是男人轉身時袍角帶起的風,緊接著,輕輕的腳步聲響起,往房門的方向走去。
離開了?
蔚景緩緩睜開眼睛,卻不期然的撞上男人漆黑的眸子,蔚景一怔。
他知道她沒有睡著,那剛才的衣袍掀動和腳步聲,是故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