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我該怎麽辦(3)
如今,這個男人讓她抬起頭,雖說她戴了面具,可是,他對她太熟悉了,而且這頂面具做得太急,材料也不湊手,做得很粗糙,難保他不會識出。
許是見她半天未抬,凌瀾又再次開了口。
“怎麽?不敢抬頭,可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做賊心虛?”
略沉的聲音中明顯透著一絲不耐和不悅。
蔚景攥了攥手心,恨得牙癢癢。
什麽叫做賊心虛?
不能自亂陣腳!
他不一定認得出來,別說她身材胖了許多,還戴了面具,曾經她啥也沒有,就站在他面前,他不是也沒發現她的眼睛複明了嗎?
閉了閉眼,暗自平息了一下心緒,她緩緩抬起頭。
心跳踉蹌中,她朝他看去,本以為會撞上他的目光,誰知道,他竟沒有在看她。
而是,看向別處。
且眸色深深,一瞬不瞬。
蔚景一怔,循著他的視線扭頭望去。
幽幽夜色下,一抹女子的身影緩緩迎風而行。
是她!
蔚景瞳孔一縮。
就是今日突然出現在城樓之上,與錦弦見面的那個“自己”。
此時的她已經褪了一身鎧甲,著一套藕色雲錦裙,就跟下午在城樓時一樣,長發也是沒有扎起來,瀑布一般傾瀉在腰際。
黑發長衣,夜風滑過,衣發拂動,那一刻,蔚景竟然有一種照鏡子的感覺。
是誰?
此人是誰?
竟然裝她裝得如此相像!
而且,那個時候出現在城樓上,應該是想出手救殷大夫的。
到底是誰呢?
是敵是友呢?
是幫她之人嗎?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女子似乎滿懷心事,一直低著頭慢慢朝他們這邊走著,像是散步。
也好,這個幾乎可以亂真的贗品出現,她也正好趁機脫身。
凌瀾站著,她跪著,許是因為兩人都未動,沒有弄出一絲聲響,而女子又沉浸心事,所以,一直到走至他們面前,女子堪堪一個抬眸,才驀地發現他們。
隻微微愣了一瞬,女子就面色如常,很平靜地看了一眼凌瀾,又掠了一眼她,略一頷首:“相爺。”
很大方,也很官方的打招呼。
凌瀾一直沒有吭聲,也一直看著女子。
按道理他應該跟女子行禮才對,對方是皇后不是嗎?
女子似乎也沒有想到他是這種反應,怔了怔,卻並未打算理會,也未多做逗留,繼續拾步往前走。
蔚景輕凝了眸光,就著星光和月色,細細端詳面前的男人。
只見男人緊緊抿著薄唇,下顎有些緊繃,眸子裡依稀染上了幾許血色,目光一直追隨著女子而去。
眉心微微一蹙,蔚景將目光下移,雖然鎧甲的袖子遮住了他半個手背,卻還是可以看到他緊緊攥起的拳頭。
他在隱忍。
極力隱忍。
這是她得出的一個認知。
果然,似是終究再也忍受不住,男人忽然舉步朝女子那邊而去,“蔚……”
蔚景一急,大喊一聲:“相爺!”將他未喊出口的名字生生打斷。
凌瀾一震,頓住腳步,回頭,朝她看過來,皺眉道:“怎麽了?”
蔚景這才驚覺過來自己反應有些大。
方才那一瞬間,幾乎就是本能的反應,見他要喊那個女子蔚景,她心中大駭,想都沒想,那聲相爺就這樣脫口而出。
她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敵是友,她只知道,她的第六感覺告訴她,那個女人應該並不知道她跟右相夜逐寒的關系,換句話說,應該還不知道,他是凌瀾。
否則,方才不是那種反應,就算再裝,也不應該是那種反應,反正說不上來,她就是這樣隱隱覺得的。
如果他這樣貿然一喊,豈不是自暴目標?
見她喊了他又不說話,凌瀾面露不悅:“到底何事?”
蔚景在心裡鄙視了自己一番,不是說,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他們的一切再與她沒有半分關系嗎?
怎麽又腦子充血了?
他如此能乾,他上天入地,他有那麽多的幫手,他手段狠戾,他有什麽危急是化解不了的?
何須她在這裡瞎操心!
一顆心逐漸平靜,她對著凌瀾躬了一下身:“若相爺沒有其他吩咐,小的就回營去了。”
凌瀾朝她揚了揚手。
她轉身,凌瀾也轉身,兩人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朝營地,他朝著女人。
分道揚鑣。
蔚景走得極快,說不出來心裡的感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怕走慢了會反悔,還是不想聽到接下來那個男人的一切。
走著走著,驀地就聽到一道熟悉的男聲響起。
“原來右相也在這裡。”
是錦弦。
蔚景抬起頭,一抹明黃入眼,錦弦緩步而來。
她一震,連忙退到路邊,躬了身子。
所幸,他的目光跟凌瀾的一樣,根本沒有在她身上停留。
一陣微末的衣風拂過,他徑直經過她的身邊,朝凌瀾和那個女人而去。
蔚景彎了彎唇,徐徐抬起眼梢,睨了過去。
女人站在小溪邊,凌瀾離她還有一些距離。
凌瀾面色沉靜,朝錦弦躬身行禮:“皇上。”
錦弦“嗯”了一聲,就徑直走向女人,“夜裡涼,做什麽穿那麽少就走出來?”
女人回頭看了他一眼,似是彎了彎唇,“的確有些涼,臣妾先回營帳了。”
末了,也不顧錦弦微微泛白的臉色,朝其略略一鞠,就返身往蔚景的這個方向走。
蔚景一怔,連忙走在前面快步離開。
她不知道,剩下的兩個男人後來說了什麽,錦弦有沒有懷疑什麽,畢竟凌瀾睜著眼睛說瞎話,撒謊那是信手拈來,而且,錦弦出現的時候,他還沒來得及走到那個假蔚景身邊去,而且,當時,不是還有一個她也在現場嗎?雖然她是小透明,但是,至少是三個人在,不是孤。男。寡。女。
因為是臨時駐營,所以,燒菜做飯用的灶膛是臨時用石頭搭建的簡易型的那種,十萬大軍的夥食也不是小事,光灶膛就搭了一兩百個,全部燃起來,遠遠望去,一片熱火朝天、氣勢恢宏的場面。
掌杓的都是大廚,其余的人隻負責打幫手,她就是打幫手中的一員,就是挑挑菜、洗洗米、切切菜之類,等飯菜好了,還負責派送。
整個火頭軍山上下下,將近千人。
所以,她一人失蹤一會兒半會兒的,根本沒有人發現。
只是,想逃就不可能了。
四周一直有士兵巡邏,難得被她發現一處不見士兵的,卻又撞上那個男人。
不過,她現在忽然不想逃了。
她要搞清楚那個假扮她的女人是誰?
“小石頭,趕快將這些大蒜皮搗了。”她剛一回火頭軍的營地,一個管事的就端了一盆大蒜塞給她。
說到小石頭這個名字,是她臨時取的,也是在大軍出發前編制的時候,副將問她叫什麽,她一時也沒想,看見腳邊上正好有個小石頭,便用上了。
反正一個代號而已,也用不了多久。
只是,眼前的這些大蒜怎麽辦?
堆積如山。
又沒有現代的搗蒜器。
完全靠手剝啊。
她就不明白了,大蒜比一般的蔬菜要貴上幾倍,如今大戰在即,十萬大軍一動,每日的軍費都不是小數目,不是更應該節省開支嗎?
畢竟大蒜也不是一般的飯菜,不是必須品,只是佐料,可放可不放,不是嗎?
“怎麽要那麽多的大蒜?”
在那個管事的再一次經過她身邊時,她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疑惑,因為她看到不是她一個人在剝,是很多人在剝。
“聽說,前面有個鎮子發生了瘟疫,那是我們大軍的必經之地,軍醫建議提前預防,說大蒜有消毒之功效,讓我們每道菜都必須放,湯裡還必須放艾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