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雪夜飲酒
佘笙見著雜亂的算盤,明了他的意思,便道著:“太冷了些。”
“那便再加兩盆炭火如何?”
“不要,待來年開春再說。”佘笙道著。
顧延扳著手指算著日子,隻得忍耐著,她這時候本就怕冷,又多慮連屋外都不出去,何必讓她受冷傷風加身呢。
佘笙正取發髻下來散著頭髮,便見得一陣風刮開了窗戶。
南翼戴著盔甲而進來,瞧著他的臉通紅俊黑了不少,不似以往那般白淨了。
顧延連將窗闔上道著:“你進城來作何?”
“你嬌妻相伴,而我嬌妻竟在宮中還在皇帝老兒的寢殿之中!”南翼恨不得拔劍殺了顧延,“我為你拚命,你卻如此待我!”
“南翼,連你也不信錦兒,陛下的年紀都可做錦兒的祖父了。”佘笙道著。“且佘錦那小丫頭自個兒是絕想不出要上長安趕考的,是不是你慫恿著她的?”
南翼摸了摸鼻子道:“是姐夫慫恿的。”
顧延聳肩道著:“與我何乾?”
佘笙道著:“我不管你二人要做什麽,要談事去外邊談,我要歇下了。”
顧延對著南翼道著:“走,外邊去。”
“外邊冷得很!”
“飲酒便可暖好幾分。”顧延搭著南翼的背往著屋外而去。
南翼挖出酒壇來,生火暖著酒道:“這會兒是到時候飲這壇酒了?”
“南翔世子傷的可重?”顧延問著。
“死不了,還一如既往地嘮叨得很,本來已你的計策早可取了倭首首級,可我這大哥偏偏說放其一條生路。”
“我本也未讓你殺了倭首,他乃是東瀛大將軍之子,傷了他的性命也不大好。”顧延取過酒盞道著。
南翼倒了酒說著:“佘錦是怎得回事?庶吉士這位置怎得給了她了?”
“陛下心思我又如何猜得?”顧延道著。
“那也不可讓佘錦一直在宮中呐,西梁一事你究竟有何想法?”南翼問著他道。
顧延在南翼耳邊輕聲道著計謀。
“這法子會否太險了些?”南翼問著。
顧延看著二樓佘笙坐在軒窗邊梳頭身影道著:“一如她所言,罪有應得罷了,有些事他等已全然布好了局,見招拆招也太累了些,一如她一般躲終究並非是個法子。”
“哪怕將皇室秘辛公布於天下,任由你先祖任世人嘲笑?”南翼問著。
“不會有這一天的。”顧延道著,“望如此景彰與景抬皆能住手罷。”
“九皇子與你如此好的關系,只因你護著他才瞞著他,他卻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南翼忿忿不平地說著。
“是我對不住他。”顧延飲下了一杯酒,“佘錦的安危你不必擔憂,且照顧好南翔世子的安危。”
“這是自然,先走了。”南翼踏雪而離去。
燭光下,樹枝間桂花零落有些掛著,冷風呼嘯雪落氤氳酒盞裡邊。
顧延端起酒杯喝著,手指摸索著酒盞上的雕刻。
佘笙從窗邊望下去。
為何他可信一個數年未見面上紈絝的南翼都不願信她?也不願與她說心中的憂惱。
她多穿了厚實的披風,下了樓緩緩到了他跟前,道著:“一人飲酒悶得很,一道喝。”
“好。”顧延輕笑一聲,“這酒可不似一般的酒,醉的很。”
佘笙捧著燙熱的酒壺道著:“醉了我還有你,你醉了有我。如若你當真覺得我所作所為過分了些,或觸及到了你的利益你大可不必遷就於我,索性你我各憑本事。”
“你所做的並不過分,只是皇權爭奪間何為對何為錯?無個對錯方會有煩惱,不乾你事。”顧延飲下了一杯道著。
“世間對錯之事是最難分辨的,忠孝難兩全之事許多。
我經歷了數次生死如今也當看開了,可卻還看不開。你可曉得那一日在竹苑之中,我本以為是定要死了的。
那時我眼前皆是你,念著想著的盡是你。
湛郎,不論如何你有我在,一如你老是說的承諾一般,你我身份有別分離不論,可對你的情我會是生死不棄。”
佘笙臉蛋微紅,微醺地說著。
顧延笑著:“我亦然。”
“現下是你告知我一切的時候了吧?”
“等等,再等等可好?”
“好。”佘笙曉得這他苦苦隱瞞著的,於天下而言許是皇室的一個大笑話,而於他而言卻是自家的醜事。
一如她心中對蘇家一般。
——
城牆高立,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夜間的宮中用著上好的燭火一如白晝時明亮。
理政殿內,刑部,禦史台眾官員還皆在,田繼田光一案牽連甚廣,並非一朝一日能所查清查明的。
佘錦小步跟著景議進了理政殿內,她也好奇為何陛下要其伴在身側,如今她可是陛下跟前的大紅臣,她本覺得應當是意氣風發的,可這會兒才覺得肩上的擔子越發的重了。
真不知道姐夫是如何能坐穩左相此位的。
“見過陛下。”白袁正理著案卷見著陛下前來連連下跪行禮。
景議道著:“平身吧,各位卿家辛苦且先歸府去,白愛卿與蘇愛卿留下。”
“是陛下。”
白袁扶著景議上座,低頭問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你是個聰明人,蘇米乃是散官哪裡來的如此權利可包庇舅子行貪汙之事。”景議道著,“至於田繼田光二人若有貪汙實證那便按大印律例行事便可,莫留下會傷及蘇府的活口。”
“陛下,時至今日您還要護著蘇家嗎?”白袁下跪道著,“那日裡您坐在上頭也見到了,九皇子這番話一出,滿朝文武全然低頭生怕牽連到自個兒。
試問如今朝堂清官又有幾人?陛下這些銀子本該是您的,本該是用於天下百姓間的,多少人家無辜為了貪官利潤而家破人亡,淪落顧蘇兩黨政權傾軋的犧牲品。
陛下,這世間多少無辜冤魂為了已鍾鳴鼎食卻依舊不知足的蘇家而喪命,天理昭彰,如今證據已足,陛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如今時候已到了……”
“大膽!”景議怒道。
“陛下息怒。”白袁磕頭道著,“當年微臣本就與您說了家仇,苦於無證據,可此回證據已是確鑿的很,又有九皇子作保,肅清朝堂勢在必行呐!”
景議起身說著:“本朕如何作想的不必告訴你,此回蘇老相爺抱恙在府上,各地藩王封疆大吏入長安參加太子喜宴,這會順藤摸瓜牽扯起一眾貪官汙吏。
大印臉面在各附屬小國與藩王面前如何作存?此回如若是九兒自個兒所為朕定當會嚴查,有兒如此必成大事,可他卻只不過是旁人的刀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