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道歉
落蠻在京兆府大牢裡蹲了三天,還吃胖了些。
宇文嘯這個食言而肥的人渣,那天撂下一句可能有鬼之後,就不曾來過,害得落蠻在接下來的兩晚裡頭,總覺得大牢四角陰森森的。
好在,蘇複給她送了好些美食美酒,倒是可以籠絡一下獄卒們,喝了一頓酒之後,落蠻結交了幾個朋友。
但是,當值的時候喝酒,卻令幾名獄卒被批評,獄卒是最不講義氣的,大聲喊冤,說是是被世子妃相逼,臧大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信了,揚手無奈地道:“放她回去吧,再關下去,大牢裡頭怕是要翻天。”
就這樣,落蠻行政處罰三天,可以離開京兆府了。
但是,因她到底是當街毆打當朝尚書令,蹲了三天大牢只能是懲罰,還得寫道歉書給褚尚書令,且由京兆府臧大人親自陪同落蠻送去,要落蠻當著褚尚書令的面,鞠躬再道歉。
聖上下了旨意,說務必得到褚尚書令的諒解,把這恩怨一筆勾銷,不可傷了君臣間的和氣。
落蠻本不願意道歉,但是臧大人告訴她,若得不到尚書令諒解的那句話,一旦追究起金絲楠木太師椅的事,估計要賠償上萬兩銀子。
且不道歉則是不知悔改,他不好放她出去,且聖旨都下來了,莫非要抗旨不遵?
說到銀錢,那是沒選擇的余地,文房四寶伺候,落蠻蹲在牢房裡頭,想了許久,不知道如何措辭,最後不得已,求助京兆府的人,但是臧大人說了,京兆府不可代筆,落蠻無奈之下,叫人請蘇洛清來。
蘇洛清竟不知道她蹲了大牢,她自己焦頭爛額,等到京兆府的人去請她,才大驚失色,忙地就過來了。
知她是當街毆打褚尚書令,蘇洛清嚇得差點沒背過氣去,這還得了?這可是目無尊長啊,當下洋洋灑灑,半個時辰裡頭寫下了足足三千字,遞給落蠻過目。
蘇洛清文筆斐然,字體娟秀,這洋洋灑灑的三千字裡頭,卻都是繁體字,落蠻艱難地讀了幾句,“吾年少無知,狂妄自大,不遵聖訓,不知忠孝仁義,鑄此大錯,特來負荊請罪,要殺要刮,聽憑處置……”
她皺起眉頭,“那不行,他若真要殺我呢?我還聽憑處置?我又不是傻子。”
蘇洛清白著一張臉,“他又不會真殺了你,你真心致歉,他就算再生氣,也必須原諒你,他是長輩。”
落蠻道:“他不是尋常的長輩,你不能這樣寫,重寫。”
蘇洛清不願意,“這已經十分含蓄了,若再寫得輕狂,實在沒有誠意。”
“還含蓄?都讓他要殺要剮了。”落蠻把這揉成一張紙球,一腳踢了出去。
蘇洛清氣結,“你到底有沒有道歉的誠意?”
“沒有!”潑皮挺直脖子,倔強地道。
她還想再往褚桓臉上揮一拳呢。
“你真是……”蘇洛清本想斥責她幾句,但想她之前數次為她出頭,不由得軟下來,問道:“他怎麽得罪了你?”
落蠻看著她,“你這幾天沒去摘星樓嗎?你沒見極兒被打得滿臉腫包?”
“太孫被打了?”蘇洛清懵然。
“那議政壇召開,你也不知道?”
蘇洛清道:“這我是知道的,但女子不得入場觀看,加上議的是朝中政事,我不好打聽。”
落蠻知道她古板,也不說了,道:“你幫我再寫一份,我用白話文說,你翻譯成文言文,道歉的意思到了就行,語氣不必太卑微的。”
蘇洛清還計較著太孫被打的事情,問了一句,“太孫是尚書令打的?”
“他找人打的。”
“所以你才打了他?”
“嗯!”
蘇洛清沉默了一下,抬起了同樣倔強的頭顱,遽然道:“那不寫,為什麽要道歉?他打人在先,且他打的是太孫,此乃犯上,不謹守君臣之別,該道歉的是他。”
落蠻簡直要為這番話鼓掌,他奶奶個熊的,其實她也真不願意道歉,她寫這道歉書,本也是因為聖旨和不想臧大人難做,當然最大的原因怕要賠償。
呲牙,心裡頭著實是恨和窩囊,“那不道歉了,抗旨!”
蘇洛清愕然,“有聖旨?”
“沒聖旨我願意道歉?”落蠻悻悻道。
蘇洛清就有些為難了,“若有聖旨,那就另當別論,君為天,北唐的子民都必須要遵旨而行的。”
落蠻瞪眼,“你還有沒有原則了?”
蘇洛清執袖磨墨,“聖上讓你道歉,自有聖上的用意,不可逆旨而為。”
落蠻也沒原則,道歉肯定是要道歉的,方才不過是過過嘴癮,她發現當一個人窩囊的時候,特別喜歡打嘴炮,謹記這點,若以後聽到有人一直打嘴炮,那這個人就一定是無用窩囊的。
落蠻說,蘇洛清執筆,沒多少字,反正聖旨既然下來了,她只要寫上道歉兩個字,那褚桓也必須得和解,他眼下必須要遵旨,這個節骨眼上再沒度量再抗旨不遵,那是自尋煩惱。
寫好之後,由臧大人帶著一道前往褚府。
在大牢裡頭蹲了三天,身上的氣味是有些難以描述的,臨行之前,蘇洛清幫她梳了一下頭髮,倒是不至於太狼狽。
路上的時候,臧大人策馬走在前頭,特意停頓下來掀開簾子,意味深長地道:“世子妃,做人能屈能伸,為了化解恩怨,若褚家其他人有難聽的話,你也先忍著,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落蠻自知家窮,與褚家無法抗衡,今日勢必是要忍氣吞聲的,但終有一天,這口惡氣會盡數發泄出來,遂應道,“知道了。”
本以為是自己一人獨自面對這場刁難,殊不知到了褚府門口,卻見宇文嘯策馬而至,一身的風塵仆仆,發鬢微亂,卻難掩其龍潛鳳采,眉目疏朗間,可見半分疲憊之色,想來是一路奔波而來,倒不知道是去了哪裡。
落蠻本是惱怒他食言,雖然原先也不期待他來牢裡陪伴,可他這樣說了,卻又不來,總覺得拿她當猴兒逗弄。
如今見他在門口等著,看著是要與她一道進去道歉,大牢恩怨暫且便放一邊去,容後計較。
宇文嘯落馬,上前來要牽她下來,她已經作勢要跳,忽然見他伸出手來,忙就收勢,可身子已經前傾,腳下緩滯的結果是整個人扎入他懷中,宇文嘯便乾脆地順勢一抱,抱著她從馬車上下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