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張侍郎自言自語完,便看向了莫小蝶,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
莫小蝶看他一眼,便知道他在試圖討好自己,以期抹平方才對她的質疑,她心知肚明,隻挑眉笑笑,圍著這屍體走了兩圈,道:“我的推測有兩點。
一,所有僵屍案患者中,只有馮編纂的情況最為特別,說明凶犯對馮編纂的感情是最特殊的,這種感情很可能是,類似怨恨這般極端的情感!
宮中發現的三具屍體,雖然都遍體鱗傷,但顯然在凶犯最後弄破他們的脖子前,那些傷都不是致命的,那更像懲罰,或者,泄憤。
前面的虐待毆打和後面的放血讓受害者死亡,我覺得應是凶犯行凶的兩個步驟,非常清晰而明確。
唯有馮編纂,不管他頭上的傷是在他脖子被咬前還是咬後施加在他身上的,都顯然打破了凶犯兩個步驟原本的平衡,若頭上的傷屬於第一個步驟,太重了,若屬於第二個步驟……”
莫小蝶頓了頓,嘴角的笑容變得嘲諷,“只能說凶犯對他有著極大的怨恨,以至於明知道他要死了,還忍不住對他繼續毆打虐待。”
這家夥,變態吧……
這是屋裡人此刻統一的想法。
張侍郎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看來馮編纂確實是特殊的。凶犯前兩次在宮裡行凶,選的都是低等的宮女和內侍,顯然是有所忌憚,不想把事情鬧大。
這回他卻找上了馮編纂,很可能便是因為什麽特殊的原因,例如像魏娘子說的,極致的怨恨或者失去理智的憤怒,馮編纂頭上的傷便是證明。”
如果死的只是宮女內侍,這案子也不會上達天聽!
如此一來,便要從近期與馮編纂有矛盾或者恩怨的人中查起了。
張侍郎忽地,心裡一突,暗暗地看了莫小蝶一眼,要說跟馮編纂有恩怨的,首當其衝的不正是袁編修嘛!
莫小蝶自然察覺到了張侍郎的眼神,卻只是笑笑,“我的第二點推測,倒不是從這馮編纂身上得來的,你們自己大抵也早已是有所察覺。”
張侍郎一愣,就聽莫小蝶道:“宮裡和宮外的僵屍案,實則是兩起案子,宮裡的僵屍案,仿效的是宮外的僵屍案。”
張侍郎大驚,一時失聲道:“你如何得知!”
他自然是察覺到了這點,但他是依據多年的查案經驗判斷出來的,這小娘子不可能像他一般,也有多年的查案經驗罷!
莫小蝶道:“像這類連環殺手一般有兩大特性,一是作案具有明顯的周期性,宮外的僵屍案,從第一起被發現開始,幾乎每隔七天,便會被發現一起。
然而宮裡的僵屍案之間,顯然沒有特定的周期性,第一起發生到第二起,隔了三天,第二起到第三起,隔了六天。
第二個特性是,連環殺手挑選受害者一般會有一定的共性。宮外僵屍案中的受害者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子,而宮中的受害者,從宮女到翰林院編纂,完全沒有共同性。
光從這兩點,便可斷定這兩個案子不是同一個案子,更別提兩個案子間還有太多不一樣的地方,例如宮裡的受害者死前都曾被虐待毆打,宮外的受害者卻完全沒有。”
連環殺手的定義早在上世紀七十年代便被提出了,因此莫小蝶在聽到這幾個僵屍案時,就有了這般推斷。
張侍郎聽著眼前女子有條有理的分析,不禁歎服,雖然有些出入,但他判斷的依據也基本上是這幾點,“魏娘子說得不錯!宮內和宮外的僵屍案在本官看來不能當做一個案子去查探,過兩天我們刑部和大理寺要跟官家匯報案件進展,本官便會向官家提出這一點,魏娘子倒是給本官提供了許多說服官家的新思路,本官在此要謝過魏娘子才是!”
若方向錯誤了,只會耗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還不一定能破案。
莫小蝶眼神平靜,心中卻忍不住思量,他們竟然要定期向官家匯報此事,看來官家當真十分看重這個案子。
不過,這倒是個機會,若她在他們向官家匯報前找出袁鴻傑跟這個案子無關的證據,袁鴻傑就能出來了。
可是,關於袁鴻傑隱瞞的事情,她有一點還沒想通。
幾人看完屍體,便走回了原本的會客廳,剛進去,便見裡頭,魏子清捂著胸口,表情痛苦。
丁香臉色一變,下意識要走過去,但想起自已剛從停屍房出來,生生停住了腳步,忍不住帶了點哭腔對莫小蝶道:“二娘子,夫人自上回動了胎氣,身子便一直不怎麽好,隻她不願讓奴婢跟您說,這兩日夫人心情大起大落的,如今只怕是身子又有什麽問題了。”
魏子清立刻道:“丁香,別亂說話。”
臉上卻是含了一絲說不出的羞愧,她身為大姐,無法照顧一雙弟妹便算了,如今還要讓子宜為他們操心。
子宜再怎麽能乾,也不過是一個小娘子,她怎麽忍心啊!
莫小蝶皺了皺眉,不容置喙道:“大姐,你先回去,丁香,你回去後立刻給大姐請一個好大夫來看看,我還有些事要跟張侍郎探討探討。”
魏子清一愣,卻見張侍郎聽到子宜的話後,臉上沒有任何異樣,反倒很是認同似地道:“夫人保重身體為重,本官派人護送夫人回去。”
說著,忍不住感歎道:“夫人當真有一個好妹妹,不僅一心念著自己的姐姐姐夫,還靈慧剔透得很,本官經魏娘子提點,實有茅塞頓開之感啊!”
魏子清不禁有些呆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她都迷惑了,自己的妹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以前,子宜可當真是被壓製了?其實現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然而,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自家小妹這樣子,還不知道於她來說是幸,或不幸。
只是她也知道如今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她點了點頭,道:“小妹頑劣,張侍郎請多擔待。”
頓了頓,微微抿唇道:“對了,方才,妾還想起了有一件怪事沒說。
前天那馮兄來找過夫君後,夫君便一直鬱鬱寡歡,夫君心情不好時會習慣性抿兩口小酒,剛好那天家裡的酒沒了,妾本想讓家中的婢女去買,夫君卻說他去便是,剛好當散散心。
只是……他買完酒回來後,整個人的情緒更不對了,一直到用晚膳前,他都在院子裡走來走去,一臉掙扎的表情,好幾次,妾都看到他走到了門口處,一副要出門的樣子,最後卻還是沒有出去。
後來,他一晚上都沒說幾句話,親自去打回來的酒,也沒有喝一口。”
所有人聞言,均是一愣,莫小蝶愣然過後,嘴角慢慢牽起一個帶了些張狂的弧。
她想到了,把袁鴻傑徹底從這個案子中摘出來,並且,讓那個躲在暗中的小人自食惡果的方法!
感謝鋼琴上的懶貓投的寶貴月票!這個案子有些複雜,我要慢慢梳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