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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妻盈門》第140章 薦個名師
  第140章 薦個名師
  那差役下意識的看向王頭兒,見他微微頷首,才伸手接過湯碗。

  “咦?”差役猛地瞪大了眼睛,表情有一刹那的驚訝,原因無他,因為與湯碗一起放進他手上的還有一個小巧的荷包。

  別看這差役是不入等的皂隸,但混跡衙門多年,很懂得送禮、收禮的門道,什麽樣的東西一上手,甚至都不用眼睛看,他都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不著痕跡的將荷包順到袖子裡,期間還順手捏了下,發現裡面是個類似花生的物件兒。

  銀花生?差役心中一動,眼中閃過驚訝的光,直直的看向仍努力攙扶那中年囚犯的謝向榮,無聲的詢問對方為何給他送禮。

  銀子雖好,可也不能亂拿,在衙門底層生活了好幾年,差役非常明白這個道理。

  謝向榮淡淡的說道:“我也是讀書人,聽聞這位先生是學識淵博之人,不禁想親近一二,趁機討教幾個問題,還請差大哥行個方便!”

  這話有真有假,但卻足以作為他‘行賄’的理由,至少差役信了,他扭頭看向王頭兒,衝他是了個眼色,還悄悄撚動了兩下手指,表明這裡有油水可撈。

  王頭兒正在與謝嘉樹寒暄,收到下屬的暗示後,先是一怔:沒想到,在這揚州城外,居然還有願意(或曰敢)跟仇大學士湊近乎的人哪。

  要知道,自仇大學士落罪後,他的一些親朋故友都不敢上門,被押解出京的時候,也無人相送,就是仇大學士的親生女兒和女婿也隻敢偷偷的命人送了銀錢給差人,連面兒都不敢露。

  不是大家冷漠無情,實在是皇帝現在處於癲狂的狀態,當初仇大學士就是因為不滿皇帝居然要廷杖朝臣,直言勸諫,結果惹怒了皇帝,當下將他與那幾個落罪的文官一起關進了詔獄。

  隨後,更是網羅了一大堆莫須有的罪名,直接將仇大學士罷官、抄家、流放!
  有了這個慘烈的前車之鑒,朝中再也無人敢吱聲,就是周首輔和程閣老也稱病不上朝,直接躲了開去。

  誰的脖子也不是鐵做的,打板子什麽的也就罷了,可罷官、流放,這是要人命的節奏呀,經過皇帝半年的瘋狂打殺,文武百官齊齊閉上了嘴。

  所以,哪怕大家都知道仇大學士是無辜的,也無人敢替他說話,在他流放之日,也無人敢露面。

  一路走來,從京城到揚州,再到這裡,謝嘉樹父子竟是第一個主動湊上來,表示要幫仇大學士的人。

  “……王小哥也聽到了,我這個兒子是個讀書人,平日最仰慕有學問的人……左右這裡又不是驛站,更不是京城,諸位不妨坐下來吃碗薑湯,順便也讓這些人松緩松緩……”

  謝嘉樹一邊小聲跟王頭兒商量,一邊悄悄的塞過去一個荷包,這個可比謝向榮送給差役的那個大多了。

  王頭兒熟稔的順過那荷包,顛了顛,約莫四五兩重的模樣。

  幾兩銀子或許不是很多,至少跟鹽商這個身份相比是少了些,但王頭兒明白,這只是‘敲門錢’,他若是同意給仇大學士及其家人‘方便’,這位謝大鹽商,必有重謝。

  唔,這筆買賣……倒也能做,這個姓謝的說得對,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就算他格外照顧了一下犯人,也無外人知道。此次跟他一起出公差的都是自家兄弟,大家都明白其中的門道,只要得了銀錢,絕無一人會胡說。

  而仇家和謝家的人是當事人,更不會自己說出來。

  再說了,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仇大學士是冤枉的,現在老皇帝是被太子的重病氣糊塗了,待哪日他明白過來,或是皇太孫登基,只需有人幫仇大學士說說好話,他也就能重回朝堂。

  說實話,對於這種還有可能翻身的人‘犯官’,王頭兒也不想得罪,只是京中的氣氛太過詭異,且他們剛出京幾百裡,實不敢做得太過。不得罪不等同於把他們供起來當祖宗,他老王姓王,又不姓仇,幹嘛冒著丟掉飯碗的風險‘照顧’一個犯官呢。

  王頭兒想得很透,他只需按照規定辦事,不刻意辱罵、責打仇家人也就是了。

  如今見有人願意出錢幫仇家,他也樂得做個人情,不就是暫時解開枷鎖,讓他們好好歇一歇嘛,這點兒主他還是能做的。

  一揮手,王頭兒直接吩咐道:“進來,都進來,喝些薑湯,歇息一下。趙一、錢二、孫三、李四,你們幾個給他們把枷鎖先卸下來……”

  “噯,曉得咯!”

  被點名的四個差役齊齊動手,三兩下將鎖在仇大學士父子三人身上的枷鎖卸了下來。

  “這、這,”

  套在脖子和手腕上的枷鎖去掉,仇恆隻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一半,他揉了揉紅腫潰爛的手腕,眼含感激的看向謝嘉樹,一時激動,竟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性格耿直,卻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酸腐文人,且經過一場大變,他的心性也發生了極大的轉變。

  眼前謝家父子和幾個官差的小動作,他都看在了眼中,對於仗義出手幫助的謝家很是感激。

  沒錯,就是感激,他從心底裡感激這個謝姓鹽商。

  或是換做以前,偶遇商賈之人,他慢說搭話了,直接就調轉方向繞路走,絕不肯與那等卑賤之人有所接觸。

  可如今的他,驟逢大劫,親眼見了什麽是人情冷暖,什麽是世態炎涼,他對許多事物也有了全新的看法。

  唉,難怪人常說‘仗義每多屠狗輩’呢,這謝家雖是最市儈的鹽商,可行事竟比‘有骨氣’、‘有氣節’的文人還要強些。

  忍著心底的感動,仇恆雙手抱拳,衝著謝嘉樹行了個禮,他沒有說話,但眼底的感謝非常明顯。

  謝嘉樹見狀,心中更加歡喜,看來仇大學士也不是那等冥頑不靈、不知變通的老學究啊,這樣的人,更值得投資!

  他忙避開身子,竟是不肯受仇恆的禮。

  謝向榮忙在一邊說道:“先生,快些坐下來歇息一下吧,”

  別看謝向榮年紀小,因常年練武,身子骨卻非常結實,小小少年攙扶著個成年男子,並不十分吃力。

  “多謝這位小公子了!”

  仇恆含笑點頭,目光掃過虛弱的母親和年僅三歲的幼孫,他作勢要推開謝向榮,親去查看他們的病情。

  謝向榮順著仇恆的視線看過去,見是那個不停咳嗽的老婦和臉色慘白的小男童,便知道了仇大學士的心思,他忙壓低聲音道:“先生不必擔心,我們這裡還有個醫術極好的大夫,藥材也十分齊全,待會兒請他給老夫人和小少爺瞧瞧,再熬些藥湯喝下。”

  仇恆一聽這話,愈發感激,扯了扯乾裂的雙唇,低聲道:“多謝小公子。”

  謝向榮忙搖頭,“不謝不謝,先生千萬別客氣,我是讀書人,最仰慕先生這樣的人,當年先生考進士時寫的幾篇策論,小子更是反覆誦讀,真真篇篇錦繡、字字珠璣啊……如今能為欽慕之人效點兒力,小子已經非常榮幸了,哪敢再受先生的一句‘多謝’?!”

  謝向榮說得情真意切,且看他炙熱的眼神,仿佛一個腦殘死忠粉見到了偶像。

  仇恆見謝向榮說得真摯,稍稍一怔,說實話,方才謝向榮說自己是讀書人,他並沒有當真,以為是謝家想幫自己的借口。

  沒成想竟是真的。

  涉及到讀書這種正經事兒,仇恆的表情分外嚴肅,輕聲問道:“哦?那小公子師從何人?如今在讀什麽書?”

  他打量了謝向榮一番,料想這個孩子不過十來歲。這個年紀的孩子,又是出身商戶,撐死了也就剛剛上完蒙學吧。

  謝向榮笑得靦腆,似是不好意思說。

  站在謝向榮身側的小廝忙替主人回答:“好叫先生知道,我家大少爺在揚州知府府上的家學讀書,十日前剛剛考中了秀才,且連中小三元,是揚州城有名的小才子呢!”

  “澄泥,不得胡說,”謝向榮半真半假的喝止道,“先生面前,誰還敢稱‘才子’?”

  可不是,仇恆三十歲入內閣,堪稱大周史上最年輕的大學士,絕逼能秒殺當世所謂的‘才子’啊。

  “……”,提起舊年的風光,仇恆非但沒有流露出欣喜、自得的神色,反而有種悵然不知所語的感覺,唉,如果不是少年得志,他也不會這般‘耿直端方’,只可惜連累了家人,更害得母親六十多歲的人了,還要陪他一起受罪。

  謝向榮見氣氛有些沉悶,忙對仇恆道:“先生,咱們先去烤烤火吧,您的衣服都濕透了,另外,傷口處也需上些藥……”

  一邊說著,一邊攙著仇恆往另一堆火堆處趕去。原來,早在謝嘉樹命人將他們請進來的時候,就讓下人在正殿的角落裡生了個火堆,並準備了些薑湯和肉粥。

  待仇家人圍坐在火堆旁,謝向晚已經悄悄將大夫請了來,給仇家的女眷和孩子們診脈、開藥方,然後再命人拿著藥方去外頭的馬車裡取藥。

  仇恆的兩個兒子,亦有人幫忙上藥,還有熱騰騰、香噴噴的肉粥伺候著。

  仇恆見謝家人如此周到,又聽聞謝向榮年少有才,對這個少年愈發喜愛,想了想,道:“陳家家學我也聽說過,確有兩位學識淵博的大儒坐鎮,不過,那裡終歸是人家的家學,且學生眾多,夫子也不能對某個人特別照顧——”尤其謝向榮不姓陳,陳家家學的夫子又怎能給他開小灶?

  謝向榮一聽這話,似是想到了什麽,雙眼亮晶晶的看向仇恆。

  仇恆瞧了,微微一笑,道:“我的情況你也瞧見了,若是之前為你薦個名師絕不在話下,可現在……不過,你也不必失望,爛船還有三千釘,我雖已落魄,但好友還有幾個……”

  PS:今天是七夕哦,祝親們情人節快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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