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疑雲
此話一出,陸府的下人們都忍不住驚道:“三小姐,我們都親眼所見一道白光刺向張總管,血從胸口噴出來倒地而亡。”
“是呀,雖然我們都不想張總管就這麽死了,可他的確是被人殺了呀。”
裴英眉頭緊皺,看向謝忘,道:“你看出什麽了嗎?”
謝忘道:“從死者傷口來看,應該是獨特的武器所傷,可如果凶手並不是用利器殺的人……”
裴英微一沉吟,將腰間佩劍取出比劃幾下,方點頭道:“若是普通利器所傷,那麽凶手就不可能短時間內逃脫甚至隱於暗處。”
“因此,凶手的目的有兩個:第一,他需要極快的時間內殺人滅口,第二,他想要引開我們的注意力……”
謝忘沉思著:“這說明,凶手經過了長時間的謀劃、每個環節都拿捏得恰到好處,甚至連我們會來陸府查抄都算準了……”
他說著,突然覺得一陣涼意湧上後背。
皇帝為何在案情還未定性就急著要來抄家?
既然來抄家,為何又要叮囑他將陸府家眷安全護送進京?
如此反常的細節,怎麽想都覺得不正常。
“用如此罕見的武器,又如此高強的身手,凶手為何做此之舉呢?”陸晚怔怔問道。
她看向裴英手中的帳冊……
猛然一驚,如果凶手是奔著那帳冊而來,那麽真相就只有一個!!
很有可能,這所有的事情,都是早就預謀好的!!
胸口一陣窒息襲來,她甚至隱約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她突然再次走向張總管的屍身,雙手用力一扯,那蒙著屍體的青色棉布被她拉開。
她呆住了。
“陸姑娘有別的發現?”裴英也走了過來,隻一眼,他也面色突變。
陸晚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將眼神緊緊地鎖在那屍身上。
只見不過短短時間,那屍身已經腫脹如球,眼球凸出,七孔流血,全身紫黑。
“我明白了。”裴英面色嚴峻,“致命的不是凶器,而是,毒藥!”
謝忘也點頭道:“凶手先對死者用毒,張總管中毒之後,並沒有即刻發作,凶手掐準了死亡時間,然後用一道刀光引發我們的注意,使得他得到逃脫的時間。”
“只是,這種毒藥……”裴英看向謝忘,“你們修羅衛見過嗎?”
謝忘搖搖頭:“聞所未聞。”
眾人陷入沉思。
片刻之後,陸晚用手帕包住手,輕輕捏起屍身的衣袖。
只見屍體雙拳緊緊的握著,她試圖掰開他的手掌,可屍體已經僵硬,手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
謝忘和裴英忙上去幫忙,兩人把那五根手指一隻隻掰開,一團紙被死死攢在手裡。
陸晚撿起來那皺巴巴的紙片展開,這是一幅畫的殘角。
殘存的紙張上,依稀可見畫的是山水,紙張微微泛黃,紙上石青色的顏料卻豔麗如新。
她將畫紙遞給裴英:“大人,您看……”
裴英拿過來,道:“看來凶手的目的只有一個——奪走這幅畫。而且他希望引發我們的注意。”
謝忘點頭道:“沒錯,修羅衛搜查至廚房,錯把這家丁當成凶手,而真正的凶手已從後院逃走。在極短的時間內,搶奪東西、殺人滅口,並且來無影去無蹤,這樣的高手,會是誰呢……?”
而這到底是什麽畫,為何凶手在陸府查抄的時候特意搶走這畫?
裴英看向陸晚道:“陸姑娘,你可認識此畫?”
她認識。
父親書房中收藏著的畫,只有這幅山水圖最特別,因為它是彩色的。
父親常常凝視著那幅畫,久久地歎息。
父親說,這是一位故人所贈,可那位故人,他再也不能見面了。
後來有天父親突然命人將那那畫取下,收了起來。
她不明白父親諱莫如深的原因,也不信任裴英和謝忘,故而搖搖頭,輕聲道:“我沒見過。”
謝忘捏著那團紙翻來覆去細細查看半晌,猶疑道:“這紙——”
裴英皺眉:“有什麽異樣嗎?”
“若我沒有記錯,這作畫所用的紙叫做白玉綾,細如白玉輕如綾羅,能夠長期保存,因製作複雜用料昂貴,聖上甚為珍惜,只有朝中極為親貴的臣子才能賞賜。”
裴英聞言愣住,裴家是四年之後才重整家族的,五年前他們家族自然是得不到這樣的賞賜,因此他也不知道這些。
謝忘神情古怪地看了陸晚一眼,道:“據我了解,得到白玉綾為賞賜的臣子,一隻手掌都數的過來。”
陸晚忙問道:“是哪幾個人?”
謝忘笑了笑:“……當時受賞之人有五個,靖遠侯顧侯爺、當朝太子和兩位皇子、太子太傅章太傅、除此之外便是禮部尚書定遠侯王大人。五年前陸大人尚在吳郡任職,帝京重臣又如何會認識他?”
裴英眉頭微皺:“待回京好好問一下陸大人,便能明白一些線索了。”
陸晚心中越發忐忑不安,父親是如何得到這樣一幅畫的?
這幅畫,到底有何秘密?
比起修羅衛抄家,她覺得,這幅畫背後的秘密更讓人害怕。
謝忘用極其緩慢而低沉的聲音道:“陸姑娘,只怕令尊的案子,不是倒賣官糧那麽簡單的事情了。”
“什麽?”陸晚愕然問道。
謝忘不答她,看向裴英:“裴大人,可知當年靖遠侯謀逆之案?”
裴英肅然道:“當年我還在雍州帶兵,聽聞靖遠侯拒不認罪,且在涼州城門將辦案官員悉數射殺。”他眼中露出一絲惋惜,“可惜了,連累了顧皇后……”
謝忘歎道:“是啊!當年顧氏一族,是何等的榮耀何等的尊貴!顧侯爺文武雙全,不僅僅仗打得好,也精通筆墨,更是畫得一手好山水畫。”
裴英道:“謝統領的意思是??”
謝忘把手中那團白玉綾再次展開:“沒錯,當年靖遠侯喜用白玉綾作畫,而最有名的,莫過於山水圖。這幅白玉綾,就是當年逆黨的謀逆證據!”
“這不可能!!”陸晚尖聲打斷他,顫聲道,“不可能!當年我父親尚未入京,如何與顧侯爺有瓜葛!”
她渾身不住的顫抖,臉色慘白:“謝統領,定是有人陷害我父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