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論親疏

  “娘娘考慮得極是。去大慈恩寺那天，我就見到這孩子了，長得可精致了，並且還知書達理，可琳琳偏偏就是不喜歡她，萬一兩人鬧起來，落在有心人眼裡，說琳琳欺負她可就不好了。”清陽公主不動聲色地拒絕道，心中卻暗忖，康樂侯夫人楊氏是早有預謀的吧？

  這麽一想，清陽公主就有些不高興，“要不，我幫娘娘問問，看看哪家人願意為您分憂。”

  王皇后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自家親人都不願意為本宮分憂，還有別的外人願意嗎？”

  就算王琳芝不喜歡程靜姝，少理她就是了，公主府那麽大的宅子，在乎多一個吃閑飯的人嗎？再說就算清陽公主收養了程靜姝，她這個做皇后的還能讓娘家人吃虧不成？她對自己的這個內侄女，自問不比清陽公主這個當娘的差多少。可如今她卻為一件小事將侄女拉出來做擋箭牌。

  自己的肚子不爭氣也算了，偏娘家也指望不上。

  王皇后看著清陽公主，臉上就多了幾分失望之色。

  清陽公主卻無聲地笑了，不慌不忙地道：“娘娘怎麽會覺得我不願意為您分憂呢？可我們王家畢竟是外戚，那姑娘卻是趙氏宗親，若是我收養了她，宗室裡只怕要說娘娘偏著自己的娘家了，就是程家估計也會覺得我們多事，畢竟人家的祖父母和叔伯都還在世。”

  好在王皇后知錯能改，馬上道：“那依你說應該怎麽辦？”

  清陽公主：“程家的姑娘，自然是程家養。康樂侯夫人說程家養得不好，但我們也不能只聽她一面之詞，要不由我代娘娘走一趟，讓五哥派人去查查到底是怎麽回事。”若真是程家不對，直接申飭一頓，再派個嬤嬤去照顧她不就得了。“井市裡說什麽‘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的窮窩’。那孩子和琳琳一樣，已經十歲了，是個懂事明理的孩子，只怕也不願意骨肉分離到咱們家裡過日子呢。”

  若程靜姝嫌貧愛富，不想呆在自己家裡，而是一心想要攀附富貴，憑什麽得到皇后娘娘的厚待？還想住在公主府，去算計她的女兒，真是異想天開！

  清陽公主不僅是皇后的娘家嫂子，還是皇上的妹妹，所以說起話來也比一般的外戚腰板挺得更直，“說來也巧，我能見到這程姐兒，也是托了陸家的福。我和琳琳上次去大慈恩寺上香，陸家那位小子特意趁著我聽經的時候，跳出來要把程姐兒介紹給琳琳，琳琳就沒給那小子好臉色。說來也好笑，我們和陸家關系平平，琳琳又從未見過陸家的人，他倒想著介紹別的姑娘給琳琳，這根本不像世家公子的做派，倒跟市井無賴差不多。後來魏家那小子也跳出來幫程姐兒說話，琳琳也沒理會，沒想到她倒越來越能耐了，直接找到娘娘這裡來了！娘娘自然是慧眼獨具，一問我只怕就全明白了。”

  陸陽春比王琳芝大好幾歲，擱在他們這些長輩眼中，他這行為就帶著哄誘和欺騙的性質了。說是巧合，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巧合？
  王皇后再單純，畢竟生活在宮中生活了許多年，一聽這話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難得你知道得這般清楚，有空就去你五哥那裡一趟，雖然皇上將這事交與了我，可事情畢竟歸宗正寺管，我也就是問一聲罷了。你知道的，咱們皇上是個念舊的人，一直念著程琅的功勞呢。”

  清陽公主：“皇上一天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程琅如今又死了近十年了，若不是有人刻意提起，皇上會想起他才怪。”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年紀也不小了，與其想著安置她，倒不如賞她個封號，以後說親也容易些。”

  皇上欠了程家的情，若是想還方法多的是，她一個嫁到皇后娘家的公主，身份太微妙，還是少插手這件事。

  清陽公主說完，辭別了王皇后，出宮之後就吩咐跟著人，“查查鄭王和程家之間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等下面人回了話，清陽公主直接去了鄭王府見鄭王妃。

  姑嫂二人一見面，難免會說起孩子們，鄭王妃就問：“琳琳好些了嗎。”

  清陽公主：“氣色還行，就是懶懶的不想動，不然我就把她帶過來給您請安了。”

  鄭王妃好脾氣地擺手，“孩子身體要緊，咱們都是自家人，不用這麽見外。”說完又用埋怨的口吻道：“你平時那麽疼孩子，怎麽這回狠心讓她直接累暈了。孩子們不懂事，就得多教導，都知道是病了，還上門找事，你這做姑母的也當沒看見。”

  這是在說鳳香公主了。

  清陽公主聽了，不過笑笑，“若是五嫂家的侄女這般，我定是要管的，可三哥現在是皇上了，君臣有別，我嫁的又是王家，若是人家說我多管嫌事，我也不好為自己辯解。我今日其實是有事找五嫂的。”

  鄭王妃自然要問是什麽事。

  清陽公主：“前幾日我家琳琳被康樂侯家的小子救了，皇后召了他家夫人進宮，不知怎麽聊到程琅家那姐兒身上去了，說那姐兒在程家受了欺負，被她認做義女。剛好我去了，皇后就和我說了這事，還想讓我去收養她，我想著五哥剛好在管宗正寺，知道的肯定更清楚一些，就想讓五哥幫著查查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話頗有些抱怨皇后的意味，鄭王妃不好接，但對她的要求卻痛快地應了，“行，你回家照顧孩子去吧，等查清了我差人告訴你一聲。”

  鄭王管著宗正寺，對這些宗親之間的事情不說全知但也知道得比旁人要多，為什麽偏跑到皇上面前提起這程琅的女兒？清陽公主幾乎可以斷定，鄭王沒有去見皇上之前，就已經將程家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了，沒有直接說出來，不過是想讓皇上主動提出來而己。

  程琅死後被追封為忠勇伯，爵位給了其弟弟程玨繼承，程玨只要是個正常人，肯定會善待程靜姝，可程靜姝並不滿足，想讓皇上念著舊情讓她得到更多，認了康樂侯夫人做義母不說，還整日上竄下跳，故意等到鄭王世子下衙門的時候遇到他，給他英雄救美的機會。

  鄭王世子還覺得自己做了好事，回到家裡直接找他爹，“姝表妹在程家也不知過的什麽日子，居然被街頭的無賴調戲，若不是遇到我，只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你只怕是忘了忠勇伯到底是幹什麽的了吧？”鄭王瞪了兒子一眼。

  現任忠勇伯程玨是程靜姝的叔父，掌金吾衛，宵小若真欺負了他的侄女，用得著自己這傻兒子出頭？

  鄭王妃實在忍不得，執意讓鄭王找了皇上，本意就是想讓皇上給程靜姝一個封號，指個婆家，免得禍害了她的寶貝兒子，但鄭王卻不好說得太直白，只和皇上說了一半，哪想到皇上倒好，直接推給皇后了。

  現在清陽公主名義上是來串門，實際上就是代皇后問話的，鄭王妃決定親自去宮裡見一回皇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