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人皮
  並肩走到園湖前，焦生轉身看著舒吭，話到嘴邊，突然說不出口。

  張了張口，焦生乾脆不說話了，他執起舒吭的手寫道：“阿鶯和世子爺兩情相悅？”

  舒吭：“……”

  看著舒吭訝異的表情，焦生心裡安了安。

  如果舒吭喜歡世子爺，不該是這樣的表情啊！
  焦生鬱鬱的心情驀地歡喜起來。

  “阿鶯，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了。”

  焦生臉上現出一絲嬌羞的神色來，“阿鶯，世子爺他……”

  “娘子！”

  焦生的話被陳晞突然出現打斷了。

  舒吭向陳晞走了過去。

  焦生看著舒吭的背影喃喃自語道：“阿鶯，看得出來世子爺喜歡你，而我……也喜歡你……”

  舒吭自然沒有聽見，她已走到陳晞跟前來。

  “小七已經走了。”陳晞神色有些落寞。

  “月牙紋身？”舒吭在他手上寫道。

  陳晞道：“對不起，娘子，的確是我的疏忽，小七的紋身還在，沒有洗掉，怎麽辦？”

  “無妨，從今往後，攬月台七兄弟他是，你們不是。”

  舒吭的表情分外沉靜，陳晞看一眼舒吭的表情內心便安定下來，有娘子在一切就都不怕，一切都在娘子的掌握之中。

  張小七已經出城，他坐在一輛驢車上出了城門。

  城門在他身後越來越遠。

  出了城就安全了嗎？

  驢車停在一條河邊，張小七跳下車去河邊喝水。

  水中映現出他的面容，已和過去的張小七判若兩人。

  張小七又捋起袖子看自己的左手手臂，手臂上的月牙紋身也已被一張人皮覆蓋。

  城門守衛森嚴，還有探子暗中查訪，這就是他依然能夠順利離京的原因。

  那個女人為他準備的包袱裡，不僅有銀兩，還有一大一小兩張人皮。

  那個女人好生厲害也！
  張小七心中慨歎，厲害到從他身邊順利搶走了他的六位哥哥。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張小七看著天邊即將隕落的夕陽，心裡生出蕭瑟的感覺來。

  未來在何方？
  以後的路該怎麽走？
  他張小七，多年來一直和六位哥哥相依為命，如今孑然一身，沒了依傍，該何去何從？

  這都怪那個女子，怪那個女子啊！

  如若沒有那個女子，他和他的六位哥哥會如結義時發的誓言那樣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可是如今，大哥居然為了苟且偷生投靠了那個女人！

  張小七越想便越是滿心憤懣。

  他要回西北去，他要去找幕府大人！
  他不信連女兒都能嫁給他的幕府大人會要他的命！
  張小七想及此，剝開臉上的面皮一把扔進了水裡。

  他將手伸進水中，讓水將手上的人皮浸泡到膨脹，人皮被水流衝走露出手臂上的月牙紋身。

  他在水中使勁揉搓那月牙紋身，那月牙紋身卻越洗越分明起來。

  幾隻男人的腳出現在他的身旁，將他團團圍住。

  張小七抬頭，神色一凜。

  ……………………………………………………

  轉眼至端午。

  平老太爺已經能走路了，雖然還不能走得很穩，但只要勤加練習，健步如飛也不是不可能。

  懷化中郎將已從定安侯退婚的陰雲裡走出來。

  原本就是沒譜的事只不過又回到了老樣子，就當那幾日的驚喜是一場突來的美夢。

  夢醒，也就算了。

  然而，平彩霓的夢卻沒有醒，不過是一場噩夢，她每日活在對舒吭的仇恨裡不能自拔。

  西北地圖呈在老侯爺的書房裡多時，只是老侯爺還沒有想到能夠改變戰局的妙計，所以西北戰事還在僵持。

  攬月台七兄弟依然沒有下落，但周梓卿還是從西林禁地中被放了出來，因為簞葫國的使臣催著皇帝定下和親的人選。

  太子和廣平王到底誰才能娶簞葫國公主。

  定安侯和貴妃都在爭取。

  皇帝的天平是傾向於貴妃和廣平王的，可是一直礙於楚家軍中勢力而不敢貿然廢儲。

  貴妃的籌碼除了皇帝的偏愛，還有什麽呢？那就是幕府家。

  可是一個幕府家如何與掌管各個邊城駐軍軍權的楚家抗衡？

  找到擊垮楚家的突破口成了貴妃和幕府家的共同志願，也是皇帝默許的。

  而定安侯當然不是吃素的，如何防禦、自保和還擊，這是楚家軍要做的。

  雙方就像在拉鋸。

  廣平王正在禦花園裡練劍，十三歲的他已經長得很是出挑。

  神采奕奕的面容配上象牙白鏤金絲鈕牡丹花紋的袍服，令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春風得意的。

  有爹寵，有娘疼，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孩子大多如此。

  眉眼是沒有經歷過任何挫折的意氣風發和不諳世事。

  一招傲竹芳菲俯之後，廣平王直起身子，將劍扔給一旁的侍衛。

  衛嬤嬤連忙上前遞了帕子給他擦手。

  擦臉又換了一條面巾。

  廣平王皺眉，衝衛嬤嬤道：“不夠燙。”

  “我的小祖宗，貴妃娘娘有交代，只能是用溫水擰了給您擦臉，太燙會傷著面皮。”衛嬤嬤一張老臉諂媚地笑開了花。

  廣平王不樂意：“不知道我喜歡用熱水洗臉或者洗手嗎？我喜歡那燙燙的感覺，就像我喝粥也喜歡喝燙的，溫的涼的我都不喜歡。”

  一個溫室中被寵壞了的小花，從未迎接過風霜雪劍的考驗，隻考慮自己的喜好。

  喜好還偏偏很是奇特。

  衛嬤嬤寵溺地看著廣平王，笑眯眯道：“好好好，就瞞著娘娘依王爺一次。”

  “就算被母妃知道，我也不怕的，我剛剛練完劍，用涼水擦洗的話小心我著涼生病。”

  衛嬤嬤已經讓宮女換了一盆熱水上來，熱水有些燙手，衛嬤嬤將面巾放進水中，很是小心翼翼。

  “之前的不是涼水，是溫水。”衛嬤嬤糾正。

  “在我眼中，溫水和涼水沒什麽區別。”廣平王傲嬌回一句，擦了臉，將面巾扔給衛嬤嬤轉身就走。

  “王爺，王爺，你要去哪裡？”衛嬤嬤在身後喊。

  “太子哥哥從西林禁地回來那麽久，我還沒去探望過他呢。”廣平王頭也不回。

  衛嬤嬤皺起了眉：“小心娘娘知道了不高興。”

  衛嬤嬤說著吩咐旁邊的宮人們，道：“在娘娘跟前可不許多話。”

  廣平王從娘胎裡出來就是衛嬤嬤照顧的，所以她比貴妃娘娘更加地寵溺廣平王。

  宮人們全都屈了屈膝，齊聲應：“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