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乞兒
  經過村民們一番勞作後處理的果實，體積減少了許多，顧家準備的庫房，可終於能容得下了。

  這幾天，王大壯就呆在青山村，住在顧家的客房裡，專門研究新菜式。

  因為他的鑽研，大家每天都有口福。

  村裡的居民，個個喜氣洋洋，豐收的快樂，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但是，他們這裡豐收，其他地方可就沒那麽好運了。

  據北方傳來的消息，有不少地方今年的收成非常慘淡。

  南方今年風調雨順，可北方的某些地方卻是旱澇齊來。本該是收獲的好時節，卻讓人笑不出來。

  這陣子，不少在歸清客棧消費的客人在閑聊時提到，北方幾個省份的百姓收獲慘淡，民不聊生。

  朝廷也有派人去賑災，可賑災也不是簡單的事情，上頭撥下的資金不少，可經過層層剝削，到了下頭，只剩下一點渣滓了。

  在百姓餓肚子，就快要賣兒賣女的時候，那些貪官卻更加肚滿腸肥，恨得人牙癢癢的。

  能在歸清客棧閑聊的客人中，有很大部分是讀書人。讀書人的最大特點是憂國憂民。還沒有經過科考，沒有經過官場黑暗的他們，還很青稚，對那些黑暗的事情也很看不過眼。

  脾氣暴烈的他們，在說到這些事情的時候，總說著說著就拍著桌子大罵那些貪官汙吏。

  這陣子，歸清客棧總是非常熱鬧，讀書人們聚在這裡嬉笑怒罵，評論時事，熱鬧非凡。

  大秦王朝在言論方面挺自由的，只要不是詆毀或動亂朝廷的統治，對讀書人的言論並不禁止，不用擔心哪天說了不好聽的話，第二天就進牢裡了。

  也是因為如此，顧卿竹才敢把讀書人都吸引過來，不然哪天給店裡遭了罪，那可就太不值了。

  不時進出歸清客棧，顧卿竹自然也聽到他們說的事情。

  提到北方的旱澇災害，她不禁停下腳步，腦海裡跳進來一些事情。

  這一年的災荒涉及的范圍很廣，其中出了不少大事，許多貪官汙吏被抄家喪命，整個國家發生了一段時間的動蕩。

  新皇去年初登基，統治還沒完全穩固，下面的人自然是蠢蠢欲動。

  這次的災荒，被有心人利用起來，說是新皇的統治惹怒了老天，這才降下懲罰。

  災荒發生後，新皇派人賑災，希望能把事情的影響減到最低。

  可沒想到，一些官員和富商卻昧著良心，趁機大發災難財，讓底下的百姓更加民不聊生，怨聲載道。

  百姓不穩定，江山自然不能穩定。

  眼看各地百姓流離失所，暴動將起，果斷的新皇雷厲風行，直接下狠手，派人把這些蛀蟲給揪出來，狠狠處罰！

  那些罪行重的官員，直接抄家，家產充公，用以賑災。

  那些罪行較輕的官員，也沒能避過去，直接進了監牢。

  如此雷霆的行動，確實把局面給掌控了。

  大家這才知道，當年被先皇盛讚的新皇，手段果然不俗！

  有人落馬，自然有人上去。

  新皇登基前的死忠，這個時候就發揮了他們的作用。雖然大批官員的下馬引起了一些震動，但因為有後備官員補上，局面很快被掌控住了。

  因為這件事情獲益的這群人裡，自然有獲益多少的區別。

  顧卿竹會對這次的事情如此印象深刻的原因，就是因為她那便宜父親，在其中獲益是最大的！

  也是因為這次的得益，他之後的發展更加暢通，為人也更加涼薄，利益為上。

  當年，她回到這個家之後，經常會在其他人口中聽到父親這次的“威武”事跡。也是因為如此，她才把這次的事情記得那麽牢靠。

  想著她那“父親”此時會有的反應，她不禁勾了勾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容。

  她都重來一遍了，他怎麽還能走上輩子一樣的路呢？那樣多乏味啊！
  顧卿竹嘴角的笑容轉眼即逝，就連旁邊看的何葉也沒看到。

  這次的災荒涉及的范圍較廣，不過有些地方嚴重，顆粒無收，有些則是比較輕，勒緊褲腰帶，還是能勉強度日的。

  南方，尤其是南廣省這頭，倒沒有遇到這樣的災難，相反的，這兩年的收成都很好。

  不過，風水輪流轉，兩年後，這裡也遭遇了一次災荒。不過因為有了之前的經驗，朝廷的救援快速許多，倒沒影響太大。

  兩年後的事情，顧卿竹還不會去理會，先解決目前的事情最重要。

  災荒的影響，很快就顯露了出來。

  因為距離發生災荒的地區有點距離，因此，青柏縣這裡的物價沒有受到什麽影響，只是大米比往常貴了一兩文。

  看著歸清客棧裡滿滿的客流，和高談闊論的人們，這日子就跟之前一樣，好像沒有一點變化。

  但仔細看，還是能夠看出變化的。

  縣城裡角落處出現的乞丐和流浪的人多了起來，個個面黃肌瘦，衣不蔽體的。

  因為這些人的出現，縣城裡的安全問題也多了起來，經常聽到有人被搶了，或者哪裡出了什麽事。

  因為不時有點小騷亂，大家出門的時候，都警惕起來。而對出現在街邊的乞兒們，居民們的態度就微妙許多。

  有友善同情的，就給他們施舍個饅頭。但態度不好的，連踢帶踹也不是什麽罕事。

  這些乞丐，大部分都是從災區過來的。家被摧毀了，他們只能被逼著離鄉背井，到其他地方討食過日子。

  面對這些可憐人，有些人是很同情的，可因為這中間的一些害群之馬，大家都不敢靠近他們，生怕自己也遭殃。

  尤其是那些僻靜的角落處，經常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到了晚上，居民們都離這裡遠遠的。

  歸清客棧發展至今，已經成為了縣城裡最大的客棧，其他客棧酒樓，早就被甩到腦後去了，雙方根本沒有可比性！
  盡管如此，這些客棧酒樓也不是完全沒有了生意，老客戶還是會過來光顧的。

  在縣城中心處，威武大氣的兩層、三層樓建築，讓人望而生畏。

  這樣的地方，又位於中心地段，自然是沒有多少乞丐敢靠近的，生怕得罪了貴人，那可死都沒地說了！
  不過，在晚上客人們離去的時候，有不少乞兒躲在酒樓客棧後頭的泔水桶處，等著在這裡撿一點吃的。

  但是，可憐的他們總會遭到驅趕，別說填飽肚子，一天能吃上一頓已經很不錯了。

  慢慢地，他們發現，有一個客棧的人卻沒那麽凶狠，反而還給他們留了一些吃的！雖然這些吃的依舊是客人剩下的，但沒有遭到驅趕，這已經是天大的仁慈！

  收到消息的乞兒們都趕往這裡。來這裡的乞兒越來越多，到了最後，直接聚了二三十來人。

  人一多，矛盾自然也多了。若不是還要守著這個地方找吃的，可能這裡直接變成了戰場！
  出現在這裡的乞兒年紀都不大，最小的才五六歲，最大的也才十來歲。

  出現在青柏縣裡的孩子們分為兩種情況。

  一是家鄉遭受了洪澇，家園被衝毀，流離失所至這裡。

  另一種是家鄉遭受了旱災，顆粒無收，只能無奈跟著家人來到這裡討生活。

  這兩種人情況不同。一種是和父母一同過來的，一種是失去了父母，流浪至此的。

  有父母呵護的，路途再怎麽艱辛，日子也不會太難過。而沒有父母在身側的孩子，能夠獨自走到這裡，這中間經歷的困難可不止一星半點。

  沒有人愛護的孩子，遠比其他孩子更為凶悍，因為他們知道，若自己不堅強起來，沒人會理會他們。

  周志偉就是這樣的人。他原本美滿的家庭，就是被洪水給毀了。

  父母把生存的機會留給他和妹妹，然後倆人被洪水給衝走。

  之後，他忍著悲痛，帶著比他小五歲的妹妹，毅然決然地從已經滿目瘡痍的家鄉離開，經歷了重重艱難，這才來到了青柏縣。

  到了這裡之後，他才發現，現實遠比他想的更加殘酷。

  這裡雖然很繁榮，但卻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

  他年紀也不大，就十三歲，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之前走了一路，本來就不胖的身子，更是消瘦到極點。

  他年紀小，也不夠高大，衣衫襤褸，想去找份工作，還沒到門口，就被人當蒼蠅一樣趕走。

  他只能每天帶著妹妹出去乞討，就為了不餓死。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是能夠吃上一點東西的，但隨著外來人的越來越多，競爭越來越大，影響越來越壞，那些好心人都被逼走了。

  若不是在歸清客棧後頭找到一點吃的東西，他們真不知道如何熬下去！
  對於歸清客棧的善心，他無以為報，只能帶著妹妹到到山上去撿柴火，然後背到歸清客棧後門，作為報答。

  他也不是每天都會上山的，但他只要有余力，就會這麽做。

  他的教育裡，沒有不勞而獲這樣的思想。

  雖然日子過得很艱難，他和妹妹只能找個破屋子度日，但能和妹妹一起，他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他沒想到，原本以為已經夠悲慘的日子，竟然又給他狠狠一擊！
  ——妹妹生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