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渾婆子（5-5）

  “這是芳丫頭蒸的，等下要用呢。”孫老太太見她掀了蒸籠才走過來著急地解釋。

  “哼，都要出嫁了還蒸這玩意兒幹什麽，左右是要吃的。”蘇老太太一臉嫌棄地伸手拿了一個出來就咬了一口。

  “啐，這麽難吃！”連咬了幾口感覺味道不對勁，就把剩下半個隨手扔進了蒸籠裡，老臉黑得能滴出墨汁了。

  “哎，還沒蒸好呢，至於這麽急嗎。”孫老太太生氣了，說話便帶了些諷刺。她也是做奶奶的人，哪裡有這般不像話了。

  “你什麽意思啊，這裡是蘇家，你耍威風站錯地兒了！”蘇老太太見孫家婆子竟敢攔她，心裡氣就不打一處來，這裡可是她兒子家！
  “我也想問你什麽意思呢，當奶奶的此時不去看看要出嫁的孫女，說些體己話兒，到跑廚房來和我一個幫忙乾活的耍威風，你架子高啊！”

  孫老太太的火氣也上來了，說話聲音便大了起來：“還有啊，沒蒸熟的東西你就往口裡塞，你幾天沒吃饑不擇食了還是怎樣！”

  “你個死婆子！我孫女出嫁，你幫忙就幫忙哪來這麽多廢話！”蘇老太太被諷刺頓時老臉脹得通紅，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孫老太太就扯開嗓門罵了起來。

  院子裡正在說話的人聽見動靜嚇了一跳，這又鬧哪樣！
  蘇正清和爹看了一眼，蘇老爺子連忙說道：“我去！”

  一聽自家老婆子的嗓門就知道這裡除了他沒人拉得住。

  他立刻提著煙杆大步去去廚房，嗓門也不小：“死老婆子！去看過芳兒沒有！親家來了打招呼了沒有！你是來幹什麽的！”

  吵架的嗎！

  許多聽見廚房動靜的人都在心裡默默嘀咕了一句。

  “哼！”蘇老太太見老頭子黑著臉過來了，想到出門前他的叮囑，隻得咽下心頭火，惡狠狠地瞪了孫老太太一眼，扭身便出了廚房。

  “真沒教養！”孫老太太看見蘇老太太竟然還囂張地瞪她，便嘀咕地罵了一句。站在廚房門口的蘇老頭子頓時脹紅了臉。

  自家老妻被別的婆子罵沒教養，這臉打得他火辣辣地疼啊。

  他心裡對自家渾婆子存了火氣，這時候還隻得忍著，朝孫老太太拱了拱手勉強扯了絲笑容道：“今天辛苦弟妹了！”

  孫老頭比蘇老爺子年紀要小兩歲，叫聲弟妹是客氣。

  “大哥不用客氣，這事兒我跟你說開吧，別今天還鬧個不高興。”孫老太太見蘇老爺子道謝，想到剛才的事便掀開蒸籠把那半塊月餅拿了出來。

  “芳丫頭今天一早和她娘一起蒸上的，說今天過節，等她出了嫁，家裡用來待客也好、送親戚也好，拿著體面，孩子們也高興。”

  “可這還沒蒸熟呢，你婆子進來就掀蒸籠，我說芳丫頭蒸了要用的，她就邊埋怨邊拿了一個出來咬成這樣。”

  “還嫌棄難吃又扔回蒸籠裡，我跟她說沒熟，至於急成這樣嗎，她就跟我罵開了，說我耍威風站錯了地兒！”

  孫老太太說得火氣又衝上來，臉色很是難受。

  “這事難為弟妹了，我這裡給你賠不是，別跟那渾婆子見識，這個沒熟的先擱一邊，回頭我拿回家去！”

  蘇老爺子聽說原委已氣到無力，真是丟人呐，難怪被人說沒教養。在自己家裡被來幫忙的鄰居這樣罵，真不知老臉往哪兒擱。

  “大哥也別生氣了，我剛才也火大了點，也有不是，畢竟今天是芳丫頭出嫁，不該吵鬧。”孫老太太見好就收，反給孫老爺子福了福致歉。

  有此識禮的比較，蘇老爺子更加沒臉，連忙又說了幾句客氣話就走開了。去了院子裡就看見渾婆子坐在一旁黑著臉生悶氣呢。

  因為吵鬧而不敢進屋的孫家媳婦和蘇翠這才進屋端雞蛋糖水，到是都識趣地沒有提起剛才這事。不過蘇翠卻留了個心眼兒。

  先前忙著偷放雞蛋也沒留心蒸籠裡是什麽，畢竟是冷蒸籠也沒多想，這會兒知道有蒸東西，就想著等下找嬸娘要幾個回去。

  剛才可是聽說了，留著待客和送親戚的。

  其實第一批月餅早就蒸出來了，已經收進屋裡了。

  之前蘇芳跟娘說分一分的時候，蘇林氏就怕等下不夠分，立刻又將剩下的材料都用上了，和孫老太太婆媳一起做出來的。

  這一批把所有蒸籠都用上了，只是後來忙著煮雞蛋糖水，又怕村裡人都聞著香要吃不夠分，這才把火熄了，等蘇芳出了門再來蒸。

  孫老太太婆媳今天都在這邊幫忙，算是幫著蘇林氏掌廚的，對自己當然最清楚，才不滿正主蘇老太太的饞相和嫌棄。

  廚房裡消停下來，孫老太太之前就發現了雞蛋的數目不對，看了一眼蘇翠就讓她隻負責送茶不要管廚房裡，不過話說得含蓄，廚房裡油煙重別熏髒新衣裳了。

  而這時候蘇芳屋裡擠滿了人，都是正在看嫁妝的外婆家人。蘇芳心裡迅速回憶著小弟曾說過的話，嘴裡小心地喊著外公外婆、舅舅舅娘、表哥表嫂、表弟表妹……

  並且乖巧地行禮，大家喜氣洋洋地也沒發現她的不同。

  不過外婆家的人雖然這裡翻翻、那裡摸摸，議論說笑個不停，卻也沒有過火行為，更沒有人弄出事來，蘇芳理解他們只是窮，並不是惡劣。

  就這麽說說笑笑好一會兒，外婆才帶了舅舅、表哥他們去了院子裡，女眷留在屋裡繼續說著閑話。

  外婆拉著蘇芳的手直誇她是有福的，夫婿迎親就送了這麽厚的禮，以後進了門還不得疼著寵著？

  蘇芳只是嬌羞地笑著，蘇林氏見娘家都來了心裡十分歡喜，臉上笑容就沒消散過，一激動就把蘇芳前陣子打老虎的事說了一遍，可把外婆她們嚇壞了。

  但是這一說就沒完沒了讓大家差點忘了蘇芳還要出嫁的事，而院子裡大家也開始議論起蘇家三房來。

  大姑家遠在縣城，她爹大壽都隻帶了禮人沒來，如今她不來別人也不好說什麽，但三房親叔叔也沒個信兒，就有些過意不去了。

  蘇老太太卻不滿別人指責自家最疼愛的三子，若不是老頭子黑下了臉瞪她，就要吵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