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推斷
莫大丫停住手,大口喘著粗氣,腦海中突然變得清醒起來。徐鐵頭所說不無道理,就算要打人,也不能這麽衝動地擺到明面上來,不然以香兒的無恥,說不定會裝作暈倒昏厥,訛詐她一大筆銀子。
真的不怪她,看到香兒直奔莫小荷的肚子而去,莫大丫頭腦一片空白,緊接著,是深深地恐慌感,她無法想象,堂妹和她一樣是失去孩兒,該是什麽心情。
曾經懷孕那幾個月,肚子裡的孩兒和母體之間,有奇妙的感應,她感覺到包子在一天天長大,心中被喜悅填滿,若不是狠毒的老虔婆和李二合謀,莫大丫想,她的孩子已經會說話,會叫娘了。
“嗚嗚,我是去和她道歉,你為什麽動手啊!”
香兒的聰明之處在於,即便氣得恨不得生吞莫大丫,卻還是能在第一時間應變,她已經把裝可憐的弱者形象演繹得爐火純青,這麽開口為自己辯解,配上鼻青臉腫的慘樣,又有人看不下去了。
“算了算了,得饒人處且繞人,至於下狠手嗎?”
圍觀眾人也沒弄清楚怎麽回事,隻覺得莫大丫過於霸道,就算有道理,也變成了沒理。
莫大丫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印子,無所謂別人怎麽說,她就知道,要保護她未出世的小外甥二壯,大不了就吃牢飯,反正有銀子才是硬道理,徐鐵頭怎麽都不會坐視不管,肯定會花點銀子把她撈出來。
“打人不打臉,你確定不是借題發揮?”
眾人撇嘴,表情一致,好好一張嬌花的容貌,被打的眼角淤青,嘴邊還帶著一抹血跡,嘴歪眼斜,沒個幾個月都不會恢復如初,怕是得毀容。
香兒跪在地上雙手握拳,長指甲陷入到手心的嫩肉中,她手背青筋凸起,極其壓抑自己的怒火。臉面沒了,也就不重要了,她總得找補回來,不能平白受委屈。
“嗚嗚,我是來感謝你們的,並不是有意勾引,若有什麽誤會,妹妹給你賠禮道歉。”
香兒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抽噎了下,緊抿嘴,對著莫小荷方向,深鞠躬。這下,莫小荷不得不站出來說話,她真心佩服香兒,明明比她年長,非要自稱妹妹,被打成這樣,還能道歉,可謂是忍辱負重。
這下,周圍人的天秤又再次傾斜到香兒那頭,不過,這還不算完,因為香兒真如莫大丫想的那樣,哭得暈過去了。
莫小荷用手捂住嘴,打了個呵欠,黃昏時分出來走走,透透氣,但前提是,別碰上麻煩,身邊沒有礙眼的人。
香兒暈過去後,人群中出來幾個大娘,幫忙掐人中,折騰了一刻鍾,香兒才幽幽轉醒,醒來以後,有是一個勁兒的道歉,請求原諒。
不管對方做過什麽,如此低三下四求饒,縱然有火氣,當著外人面,卻是不能發泄了。莫大丫兩眼發直,連連歎息,她感覺到自己被香兒利用,無端成了對方扭轉局面的工具。可當時她如果不出手,萬一堂妹家的二壯有點啥事呢?
難怪男子偏好柔弱這一款,溫柔小意,最能滿足於男子虛榮心,以彰顯自己的強大。而她,遇見事只會和愣頭青一般,傻頭傻腦往前衝,莫大丫總有一種投錯胎的感覺,上輩子她一定是一條漢子。
“對不住,我堂姐也是好意,畢竟我現在有身孕,受不得撞擊。”
莫小荷明著是道歉,仔細琢磨,她話中有話,暗中指責香兒的險惡用心。她最煩玩文字遊戲,但面對一個和你耍心眼的人,嘴皮子上功夫相當關鍵,萬萬不能落了下風。
“上次相遇說了點實話,實屬無奈,我堂姐是直腸子,最恨女子不守婦道……”
莫小荷點到為止,輕輕咳嗽幾聲,然後拉著顧崢擠出人群,她在圍觀眾人中找到賣瓜的小販,買了幾個瓜,和莫大丫徐鐵頭匯合,到樓上開飯。
正主都走了,沒熱鬧看,人群漸漸散去。
蒲城烤鴨的名氣真不是蓋的,鴨皮脆脆的,卷上幾片薄鴨肉,刷上那一層特質醬,加上蔥條,黃瓜絲,喜歡吃辣的,再加一條青辣椒,小餅也很勁道,莫小荷一個人就解決了半隻鴨。
“小荷,也就是你,不往心裡去。”
莫大丫氣呼呼的,她回來找癢癢粉,想著給香兒下點,再下樓,路上哪還有那人的影子,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溜的倒是快。
“往心裡去也沒用,還搞得自己一肚子氣。”
夕陽帶走最後一絲余韻,天邊灰蒙蒙一片,內室點燃了油燈,莫小荷胃口大開,飯口又喝了一杯普洱茶解油膩,烤鴨讓人回味無窮,吃了還想吃,她根本沒尋思香兒的事。
看到堂姐瞪眼,她趕緊安撫,“倒不是我不在意,這種事不是第一次遇見。”當時,莫小荷看到人衝著她而來,是掌握節奏的,然而莫大丫先衝上去,就這麽幾個呼吸之間,就有了變故。香兒將了他們一軍,一口咬定是過來道歉的,然而己方並沒有她要加害二壯的證據,所以很吃虧。
最好的辦法,不在意。人在做,天在看,香兒那麽沒臉沒皮,認為自己聰明,可她沒得到好下場,正在走著一條不歸路。
莫小荷是想下點藥粉,但是下來著急,瓔珞後來配置的瓶瓶罐罐,她並沒帶在身上。“那也不能就那麽放過她!”
莫大丫哼了哼,轉移話題,懷孕期間最好讓自己有個好點的心情,不好被不重要的人影響,她心裡有點想法,閉上嘴不言。
洗漱過後,夫妻倆躺在床上,顧崢一五一十老實交代,他著急回來,根本無心理會纏上來的香兒,反倒讓她鑽空子,惹出這麽多的事來。
“那她衝過來,你打算怎辦?”
莫小荷要是因為一個別有用心的人和自家夫君置氣,那才是真正的缺心眼,她根本不當一回事,但是該問還是要問,表示下對夫君的重視。
“我不打女人。”
顧崢抬起頭,用泛著青色胡茬的下巴摩擦著自家娘子的嫩臉,看她胡亂搖頭躲避,眼中帶著淡淡的霧氣,心猿意馬,月色正濃,不能浪費大好光陰。
他摟著她,壓下身子,放下紗帳之前,補充一句,“直接踹飛了省事。”
這邊夫妻倆交流感情,隔壁房間,莫大丫坐在桌子邊喝茶水,心裡堵著難受。雖說現在日子很好,平淡,安逸,偶爾和徐鐵頭鬥鬥嘴,還能體會一下被寵的感覺,可有以前的陰影,她終究不是太踏實。
生不出孩子,是她的心病,始終如一塊大石頭懸在心上,只要想起來,就壓抑地喘不過氣。
徐鐵頭把一切看得分明,如果不是莫大丫出手太快,己方就能抓到香兒不軌的證據,到時候把人送到官府,可以替顧崢的恩人報仇。
可莫大丫是好心,他說不出什麽,只能勸說她別上火,消消氣。
“是我太衝動,我知道。”
莫大丫耷拉著腦袋,看著徐鐵頭,思慮再三,決定把顧慮說出來,“當初小產,郎中就說我以後再難有身孕,就算是神醫,也不能保證治好我的毛病,你……”
“哈哈,原來你是為這個啊!”
徐鐵頭摸了摸沒有胡子的下巴,當初選擇在一起,他們彼此知道對方的情況,他經歷太多次生死,本就對子嗣看得淡,萬一有一天他不在了,留下她母子,他不放心。
子嗣都是緣分,他想的清楚,以後認下二壯做乾兒子,顧崢和莫小荷的孩兒肯定是好的,將來他們不怕沒人養老送終。
“有了小娃,天天哭喊,也夠鬧騰。”
徐鐵頭拍了拍莫大丫的肩膀安慰,末了,毒舌道,“萬一得個閨女,像我還成,以後不怕嫁不出去,咱家門檻都得被踩塌了,可是,若長相隨了你,得給她多少陪嫁?”“差不多就行,現在哪有幾個男方靠著女子陪嫁過日子的!”
莫大丫想到李二騙取她的嫁妝,幾乎不經大腦地回駁一句,看徐鐵頭已經笑倒在床上,她回過味來,臉色一黑,“徐鐵頭,你是想睡地上了吧?”
那意思,閨女隨了她,嫁不出去,只能靠嫁妝填補長相上的缺陷!莫大丫正要上前擰徐鐵頭的耳朵,突然想起了什麽,也跟著笑了,“照你這麽說,小荷生個閨女,隨了顧崢,可不是得哭去了嗎?”
不哭不鬧,人高馬大,面癱,萬一受欺負,就用手拎著淘小子的衣領子,隨手一扔,把人扔出去幾米遠。徐鐵頭的腦海裡,立刻出現一個女版顧崢的形象,他囧了囧,用手捂住臉,慘不忍睹。
二人笑了會,反倒睡不著了,而且隔壁雖然沒有男女的呻吟聲,床卻被搖得作響,顧崢體力好,一時半會不會停止。“那個香兒讓你不爽,咱們去報仇如何?”
徐鐵頭開始出餿主意,他手中也有幾瓶藥粉,讓人全身上下瘙癢的,長痘的,長斑的,鬧肚子的,他對這些很感興趣,無奈和瓔珞沒交情,隻好從莫小荷那順走一些。
“好!”
莫大丫立刻響應,兩個人換好深色的衣褲作為夜行衣,莫大丫還用帕子蒙住臉,內心有一股火焰,她激動地手抖,好像自己馬上就要去替天行道了一般。
“這些藥,全部給她用上!”
莫大丫裝好藥瓶,她拍了拍頭,突然想起一件事,“咱們不知道香兒在哪,怎麽找?”“這個好辦。”
香兒言談之中,已經透露過一些信息,例如,她就在附近客棧住,本是要出門買胭脂水粉,所以才碰見顧崢。
二人偶然相遇,所以這些消息應該來不及編造,也沒這個必要。
附近的客棧,從香兒所站的位置,判斷她的從前面的胡同走過來的,她頭上戴著一朵新鮮的白茉莉花,而徐鐵頭在回來的路上,遇見了賣花的婦人。
“香兒頭上的茉莉花,花心帶著點點水珠,明顯是剛采摘下不久。”
徐鐵頭通過細節,基本掌握香兒的大體位置,“如果是早上采摘的,到了黃昏,花失去水分,肯定蔫了。”
“你說的那條街道有三四家客棧,怎麽確定她在哪裡?還得一家一家的找。”
莫大丫不怎麽高興,那朵白蓮頭上戴的花有沒有水珠,徐鐵頭都看得清楚,該不是對人家有什麽想法吧!
“你可別冤枉我。”
徐鐵頭苦笑,本想賣弄一番,平白的引來懷疑,他這是何苦?
其實他早就打算帶著莫大丫給香兒找麻煩,自然關心那人住在哪裡。
街道上三四家客棧,其中有兩家小客棧,十幾文就能住一晚,條件不會太好。反觀香兒,一身衣裙,看起來料子不錯,頭上,耳朵,手腕都帶著上好的白玉首飾,隨便典當一件,至少值幾十兩銀子。
有銀子,養尊處優習慣了,必然選擇環境清幽的客棧。
剩下兩家,正好有一家客棧符合條件,所以,徐鐵頭猜測,香兒住在那裡。反正夜還長著,如果失誤了,再在附近找找便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