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家門不幸!
提起往事,薑大叔唉聲歎氣,明明是好心幫忙,結果被幫的人家,卻因膽小怕事,不敢作證,那良心真的被狗吃了,害得他小舅子坐了兩年牢,出來做工,人人躲著,沒有人肯要。
“你說那有錢人家的老爺想啥呢,閨女才十二,這不是禍害人嗎?”
十二歲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就靠著有錢有勢,乾那些行當,真真讓人不齒,偏生那人找的都是缺錢,自願賣女兒的人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買賣,官老爺也不能說什麽。
“我爹爹說,瀘州城裡有壞人,我長這麽大,隻去過一兩次。”
事發那年小丫才八歲,薑大叔是怕了,她家閨女雖然不是小美人,倒也可愛,生怕被那個不要臉皮的老家夥瞧了去。
莫小荷聞言,很了解做爹娘的心情,薑大叔小舅子,的確倒霉了些,不過這年頭,也沒有絕對的公正,只因他人品方正,就把人納入到商隊,她認為很草率。
吃一塹,長一智,從給包子引發劉氏中毒身亡的事來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需要一個滿腔熱情的刺頭,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多管閑事,那會給商隊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煩,還會耽誤行程。
“對了,聽說那個老爺的正室中毒身亡,而他的二房,一屍兩命,這可不是報應怎的。”
薑大叔巴拉巴拉說了一堆,一口氣說完,喝了一大碗綠豆湯,抿了抿嘴,就是那個員外自己什麽事都沒有,沒準過幾天從悲痛中走出來,又讓下人找那十歲出頭的小丫頭褻玩。
“馬員外?”
莫小荷看了自家夫君一眼,姓馬的比她想的還不是東西,簡直刷新了她的三觀!
“小娘子,你也聽說了?”
薑嬸收拾剛殺好的雞,插言道。
“這也是趕巧,一言難盡了。”
莫小荷就把那天下雨,他們夫妻二人躲雨,老大娘要吃食以及劉氏中毒而亡,到後來衛知府開堂審案全部說了一遍,她是好心,差點攤上人命官司。
薑嬸聽後,歎口氣,或許是覺得莫小荷和她弟弟同是天涯淪落人,面上更熱情了幾分,聊天氛圍也更加融洽。
“大春,你來就來,還拿啥東西啊?”
薑大叔正對院門,看到有人進來,立刻站起身,對著顧崢滿面笑容地介紹,“這就是我說的,我小舅子,馮大春。”馮大春見到院中有生人在,有些疑惑,他手中拎著一隻肥肥的野兔子,對顧崢點了點頭,出於禮貌,並未看向莫小荷。
“上山打的,我自己也吃不完。”
馮大春把兔子塞到薑大叔手中,“鐵牛還沒回來嗎?”
鐵牛是薑大叔的二兒子,和老大不一樣,是個有主意的,在一戶人家做木工活兒,一個月能回來看一次。
“沒呢,今兒家中有客人,你就留下來吃個飯。”
薑大叔招呼馮大春,也想讓他好好表現,萬一能和了夫妻倆的眼緣,備不住就能讓他跑一趟。
二十兩銀子做本錢,大春又是個頭腦靈活的,回程路上挑貨,到瀘州售賣,沒準行情好,能翻一番,這樣的話,娶媳婦的聘禮就夠了。
馮家的老屋子還能住人,嶽父嶽母去世之前,家裡剛修整過,只需要置辦點家具,就能成親。都二十歲的人了,還是孑然一身,也沒個幫忙操心,洗洗涮涮的人。
“大春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咱爹娘走之前,就和我說,一定讓你娶上媳婦,不然爹娘閉不上眼睛。”
薑嬸說起這個,面色愁苦,在兩年前,原本馮大春和他們薑家村的一戶人家定了親事,女方覺得他無父無母,光有個姐姐,還是挺好說話的人,嫁過去不用受婆婆磋磨,能當家做主,也不圖聘禮銀子。
誰料馮大春遭受無妄之災,吃了牢飯,女方一聽立刻反悔,當即解除婚約。近處幾個村子的人,都知道馮大春坐過牢,見到他躲著走,誰家閨女也不會嫁給他。
“姐,你也知道咱家啥情況。”
馮家只有一根獨苗,馮大春不敢反抗太激烈,刺激他姐。他隻想找個能過日子的人,不嫌棄他有案底,對方長相如何都不重要,只要能操持點家務就好。
洗衣做飯,進山打獵,砍柴燒火,馮大春一個人全部可以搞定,但是衣衫刮開一個大口子,他就沒轍,拿捏不好針線,每次都縫得七扭八歪,只能求助他姐。還好,姐夫是個厚道人,也沒有因此嫌棄他。
“唉,不說那些,你就在院子裡陪陪客人,我去廚房做飯。”
多了一口人,原來準備的菜就有點不夠,薑嬸準備把兔子也做了,弄個冷吃兔,被莫小荷拒絕了,她剛剛給了小丫銅板,讓小丫去村裡屠戶家買一條子五花肉,做個紅燒肉,雞就做白斬雞,再炒上三個青菜,一個花生作為下酒菜,正好夠吃。白斬雞莫小荷已經學會了,蘸料她讓顧崢搞定。村裡人日子過的都不容易,過年也不過如此,最多能加個魚。
“薑嬸,我也來幫忙吧。”
來做客,莫小荷也不好意思就在原地一直坐著,閃身進了廚房。剛剛看馮大春,感覺這個人還不錯,沒有因為坐牢兩年而內心扭曲,這就相當不容易了。
試想下,如果是她自己,肯定做不到,會用極大的惡意揣測別人。
“別聽老頭子的,你看大春合適就用,不合適,就不用管。”
薑嬸看出自家老伴的意思,暗暗搖頭,任誰知道大春身上有洗不淨的汙點,都搖頭,甚至苦工都找不到,主家怕他和人起爭執,再把人家腿打斷,那可要賠個底朝天。
你做了多少好事,別人都記不住,但是一點瑕疵,就會被銘記於心,那馬員外的家丁,本身不是個好東西,這兩年,沒少抹黑她弟弟。
有時候,薑嬸也想,還不如支持大春背井離鄉,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討生活,這樣就不會被抓著小辮子不放,他也好有個新開始。可是,終究舍不得。
莫小荷負責切菜裝盤,就等著料配齊了,開火。
家中柴禾不夠,馮大春熟門熟路地拿著斧子去劈柴,剛剛和顧崢閑聊,他打聽了大吳那邊的環境。
都說,是條漢子,就要從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來,說得輕松,做起來卻很有難度,他討厭村民看他的眼神,在牢獄中,兩年,七百多個日夜,他都不知道怎麽熬過來的。
有些人,恩將仇報,馮大春只求無愧於心,他孤身一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到哪裡都能活。
他和顧崢一見如故,對大吳那片土地,很向往。
馮大春手腳麻利,很快劈好一大筐柴禾,小丫也買肉歸來,把剩下的銅板,乖乖交給莫小荷。
“留著買零嘴吧。”
幾個銅板,莫小荷不差錢,就給了小丫,讓她不花,就攢起來,留著過年的時候買糖吃,喜得小丫手舞足蹈,哼起了小曲。
顧崢想起車山有瓜子,拿下來兩包,一包原味,一包五香,讓薑大叔和馮大春邊吃邊聊,言談間說起瀘州山水,其中有一處必看的景致,瀘州瀑布。
“哎呦,真是晦氣,怎麽回來一趟,就好像進了衙門?”
門口傳來一聲尖銳的女聲,立刻讓薑大叔,薑嬸和小丫如臨大敵一般,齊齊站起身。
莫小荷看到慌張地薑嬸,投去一個疑惑地眼神,隻得到一聲歎息,“唉,家門不幸啊!”
“我聽說爹趕馬車回來的,原來家裡有客人啊!”
門口進來一個婦人,手裡拉著五六歲的小男孩,後面還跟著一個畏畏縮縮,不敢進門的男人,看面貌,和薑大叔有幾分相似,應該就是他那個軟弱的兒子。
薑嬸大兒媳金氏顴骨很高,眼窩深陷,薄嘴唇,兩條深深地法令紋,一副刻薄面相。她一身細棉布衣裙,兒子也穿戴不錯,只有他男人,穿著粗布衣衫,還打了補丁。
金氏牙尖嘴利,她形容進了衙門,在影射馮大春吃過牢飯,另外,把全家人,包括莫小荷和顧崢都罵了進去。
馮大春太陽穴跳了跳,每次來,最討厭見到金氏,冷嘲熱諷,沒一句好話不說,把他打的獵物全部拿走,一點不給二老留。
“媳……媳婦。”
身後的男人畏畏縮縮,極其難為情,卻又不知道說什麽,他明明娶的媳婦,不知道怎麽的,稀裡糊塗變為入贅的,媳婦生個兒子,不姓薑,反倒隨了她,姓金。
“滾出去,家裡不歡迎你。”
薑大叔冷下臉來,都怪他和老婆子,當年給大兒子鐵柱說親,沒有仔細地打聽好人家,找了這麽戶奇葩極品,這金氏是遠近聞名的霸道,不孝順,對自己親爹親娘都呼來喝去的,何況是他們?
每次來家裡搜刮,然後就走人,招呼都不打,家裡但凡有點好東西,全進了金氏的口袋,這次來,怕是聽說家裡有客人,還是坐著馬車上門,肯定不能空手來,來打劫的。
“哎呦,爹,我可是您兒媳,您這麽說話,讓客人怎麽看?”
金氏低頭,對著自己兒子耳語幾句,那小子點點頭,快步轉過人群,直奔上房而去,片刻後,裡面傳來小丫的哭聲。
莫小荷著急,趕緊跟進去,只見那小子,往嘴裡塞著她給薑家的點心,一樣咬上一口做標記,又搶跑了小丫的銅板。
“嘖嘖嘖,小小年紀不學好,都學著偷東西了。”
金氏看到銅板,眼睛一亮,她可不相信,是公婆給小丫的。
“別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那是姑奶奶我的銅板,給誰你管不著。”
莫小荷氣得口不擇言,這關系小丫一輩子的名聲,金氏就能如此輕易說出口,給人定罪,真是心腸歹毒,女子被冠上偷竊的名聲,以後哪裡會有好人家上門提親。
金氏品行不端,教育出來的兒子,小小年紀,就和搶劫犯一樣,在每樣糕點上留下口水印子,誠心不讓別人吃,太惡心人了。“滾出去,不然我就和你拚了!”
薑嬸馬上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抄起雞毛撣子,直奔金氏而去,金氏冷笑一聲,根本就不怕,直接躲在她男人身後。
“娘……她也是有口無心。”
薑嬸大兒子咽了咽口水,一臉尷尬,他怕媳婦全村聞名,只能對不起自己的爹娘,他有難處,爹娘肯定會理解的。
“有口無心?”
薑嬸聽後,差點氣暈過去,無心能說出這麽歹毒的話?看得兒子軟弱的模樣,她更心塞了。
金氏的兒子在屋子裡翻了一圈,用籃子裝好點心,見桌上有瓜子和裝水果的籃子,統統洗劫一空,然後呲牙咧嘴,得意地仰頭,等待被誇獎。
“好兒子,乾得漂亮!這點隨我,和你那窩囊爹不一樣!”
金氏哈哈大笑,把一部分吃食拎在手裡,又對他兒子指了指廚房的方向,她就在原地,翹首以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