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難言
南宮言收回拿著信封的手,將其放下,然後提筆輕咳兩聲道。 “那麽今日,我便教你寫.”
“寫仙尊你的名字吧!”
拱門後的天地,雪,依舊自顧自的下著,空氣裡安靜得落針可聞。南宮言提筆的手,在聽見陳一諾的話之後,幾不可見的抖了抖。一滴墨,落在了淨白的宣紙上,瞬間肆意的浸染開來。
“那那便,寫吧。”
南宮言將染上墨漬的宣紙抽掉,換上了一張乾淨的,鋪整在桌上,再用紙鎮細細的壓好。隨即用左手撩起了右手的袖袍,提筆將其放在硯台裡,吸飽了墨汁,輕輕的將筆尖在硯台邊沿處,濾了濾多余的墨汁,隨即提筆,行雲流水般,洋洋灑灑的寫下了“南宮言”,三個字。
陳一諾看得很認真,暗暗的記下了南宮言落筆的手法。寫完後,南宮言將紙鎮挪開,仔細吹幹了上面的墨漬,然後將宣紙遞到了陳一諾的手上,留給她自己去臨摹。
“仙尊,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想要學寫你的名字嗎?”
“原因,很重要嗎?”
“安!?嗯.不重要.”
“後面的幾天,我可能會很忙,已經陸續有其他仙宗的仙友到了流雲山,我要抽出時間去應酬一番,但是你每日的功課,必須認真完成,不得馬虎。我會不定時的抽查,每天的知識點,也要多加練習,你現在身上的靈力充沛,究竟達到了什麽段位,我也尚未知曉,你要切記。修身的同時,也要修性,不可有任何雜念,否則產生了心魔,那將會是很嚴重的後果。”
南宮言的一番話,陳一諾仔細的在心間記下。可是.他要去應酬什麽的就沒必要告訴她了吧,畢竟,他可是一宗之主,哪裡需要向她報備什麽行蹤。
“是,我記下了。”
“嗯,練字的事,就先擱在一邊,現在開始今天的仙術入門課程。”
陳一諾拿著書,坐在南宮言的身邊,仔細的聽著他講課,偶爾還要比劃些結印的手勢,拱門後面的小院裡,蓮池下,新養的兩條風水魚,正肆意歡快的追逐嬉鬧著,原本,這裡的風水魚,就只有赤尾青那一條,後來被陳一諾烤來吃了以後,南宮言不知為何,就將新選來的風水魚,換成了兩條
一個時辰的時間,過得很快,陳一諾也學會了新的結印手法與心得。
南宮言還是像往常那般,到了時間,就跟來時一樣,一陣涼風拂過,便消失在了原地。
雲頂小院兒裡,就又只剩下她一人。陳一諾拿著南宮言寫有自己名字的那張宣紙,眼神一刻也不曾挪開,看著默默的發著呆。
這時,降魔尺卻從海納八寶袋裡鑽了出來。坐在了陳一諾的身邊,懟了懟她的肩。
“誒誒!人家都走了,你衝著人家的名字,發什麽呆呢!?還一臉心生漣漪的表情!”
聞言,陳一諾的臉,霎時間紅到了耳根,轉頭“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降魔尺的頭上。
“你一個沒有感情的尺子,你知道什麽呀!胡說八道!再亂講話”
“再亂講話,我就把你給掰折了!對吧,哎呀,從上輩子開始,你就是經常這樣跟我說的啦!我都聽膩了,要教訓我,就換點新詞兒來聽聽。”
陳一諾被降魔尺的話,氣得牙癢癢,轉頭就提起他,一把塞進了海納八寶袋裡。
“煩人的家夥!”
客廳裡,又恢復了清淨,陳一諾屈膝抱著小腿,將頭歪在了膝蓋上,轉頭看著小院裡的雪景,這裡的雪,好像永遠也下不完似的,每天就只有一兩個時辰不下,後來她發現,那個不下雪的時辰,其實是用來融化積雪的,因為時辰一到,院子裡的積雪就會自行消融,然後流進了蓮池裡,每天周而複始。
陳一諾輕歎一口氣,收了收心神,轉頭端正坐好。提起方才南宮言用過的那支墨筆,學著南宮言的樣子,沾飽了墨,在硯台邊濾了濾多余的墨汁,然後在新的宣紙上,開始練習,“南宮言”這三個字。
時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小院外的月光,悄然透過紙質門牆,灑在了陳一諾寫字的宣紙上,朦朧的月光,映襯著室內的燭光,讓人感覺眼前出現了一層虛幻的光暈。恍惚間,陳一諾竟在眼前的宣紙上,看見了南宮言的臉……
這個幻影,讓陳一諾驚了一跳,提著筆的手一抖,一滴墨汁就甩到了宣紙上,將寫好的字,給弄汙損了。陳一諾心下暗歎一聲,自己這是在做什麽!怎麽寫著寫著,還出了神。
當她弄乾淨了汙損的宣紙,看清了上面的字時,瞬間倒抽一口涼氣,手上一松,那張沾上了墨漬的宣紙,飄飄灑灑的落在了陳一諾的身邊。
上面,竟赫然寫著,“南宮言”“陳一諾”六個字…
像是被人封住了穴道般,陳一諾一直維持著拿著宣紙的姿勢,許久不曾動彈。
良久,她才歎出一口氣,有些顫抖的伸出雙手,將掉落在一旁的宣紙,撿拾了起來,重新拿在了手上。嘴裡,低低的呢喃著。
“陳一諾…南宮言……陳一諾……南宮言……陳諾……南言……承諾…難…言…”
一行清淚,順著陳一諾素淨的小臉,落了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只是心間突的升起了一陣心塞鼻酸之意,這種異樣的情緒,是從前的二十年,她從未體會過的。
陳一諾有些慌亂的將手上的宣紙,迅速揉成了一個紙團兒,朝著角落裡的廢紙簍,就扔了過去。那紙團兒,順著紙簍的邊沿兒,骨碌碌的打了一個轉,然後,“嚓”的一聲,落在了紙簍裡。此後,室內便平靜無瀾。好似,方才那張紙,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揉了揉有些酸脹的雙眼,陳一諾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提起筆,似是要抹去方才的陰影般,開始寫起了別的字,寫了一會兒後,陳一諾停了筆。看著紙上的字,然後心煩的站起了身,赤著腳,轉身走進了後院兒的雪地裡,仰面就地躺下,任由那落得正歡的白雪,覆蓋在自己身上。
廳內,主位的幾案上。陳一諾剛寫好的字,依舊擺在那裡,上面…字跡有些凌亂的寫著…“陳一諾…南宮言…諾言……”
一陣涼風拂過,吹起了案頭上的宣紙…
幾個起落間,案頭上的宣紙,飄飄揚揚的飛到了廢紙簍那兒,連著被陳一諾揉成一團扔進了廢紙簍裡的那一張,悄然消失在了房間裡…
翌日
陳一諾頭痛欲裂的從雪堆裡爬了起來,身上的衣衫,早已被雪水浸透,抬手摸了摸額頭,有些燙手…好嘛,作嘛!這下舒服了,染上風寒了。
吸了吸已經塞住的鼻子,陳一諾從雪堆裡艱難的爬了起來,跪坐在了地上,揉了揉酸痛的身體,帶著濃重的鼻音,自顧自的道。
“嘶…哎……陳一諾!你到底在幹嘛!沒事兒作什麽妖啊!?現在什麽境地,你自己心裡沒點兒數!?還有心思去惦記著你不該惦記的人!?尋思什麽呢一天天的!”
將自己訓斥了無數遍後,陳一諾終於艱難的站起了身,挪步似烏龜走路般,踱回了寢室內,她還沒有學會南宮言的清潔術和那招瞬間更衣術,所以,她隻得老老實實的換下濕衣服,擦幹了頭髮,洗漱完畢後,一頭栽倒在了床榻上。
蒙著被褥,便昏睡了過去。
直到一個敲門聲,將她驚醒,陳一諾也不知道現在什麽時辰了,只見外面還算有點光亮,應該,還是白天吧。
睡了一覺後,她感覺已經好多了,摸著額頭還有些發燙。敲門聲依舊不依不饒的持續著,這也不知道是誰這麽執著!
陳一諾有些煩悶的爬了起來,披頭散發的赤著腳,有些頭重腳輕的走到了門邊,“吱呀”一聲,將門打開了。
“誰呀!?”
陳一諾啞著嗓子,半抬眼眸一瞧,眼前的人,瞬間讓她有些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門外,站著一個身高與自己相當,年紀看起來在二十五六歲左右,但是長相卻極其美顏絕倫的女子,她的身材玲瓏有致,尤其是那一頭顯眼的紫發和一雙同色系紫眸,眼波流轉媚態叢生,讓陳一諾一個女人都不由得長大了嘴巴,看傻了眼。
可是門外的女子,在看到陳一諾後,卻是一臉見鬼的不悅表情,瞪著那雙紫眸,有些慍怒的朝著陳一諾問到。
“你是何人!?”
“安!?我……”
還不等陳一諾說完,那女子便一把將陳一諾從門邊推開,喧賓奪主不請自入的抬腳走了進來。
原本就頭重腳輕的陳一諾,被她一把推倒,跌坐在了地上。
安!?這又是什麽情況!?
一臉懵神的陳一諾,呆愣的坐在地上,看著那個美豔女子,像是到了自己家一般,徑直的走到了客廳裡的主位上坐下。
主位……陳一諾想起了昨晚自己寫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字,立刻慌亂的爬了起來,三步並兩步的奔到了主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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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