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遲到
周圍靜悄悄的,不見半個人影。顧成卉小心翼翼地從門縫裡張望了半響,確定四周無人之後,她才拎著裙角,躡手躡腳地出了門——一出房門,她便一溜小跑,逃也似的衝到了院子外頭。
一身月白燕服的許世嵐,站在一棵枝繁葉茂的老樹下,如同一尊玉做的雕像一般。
見了她這鬼鬼祟祟的模樣,許世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頓時玉色活暖,春華耀眼。“便是叫人瞧見了也沒有什麽,隻說我妹妹有話帶給你,不就行了?”
顧成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就是怕人家連個說的機會都不給呢!這樣瓜田李下的事,我可是怕了——快走快走!”說罷當先往無人僻靜處跑去。
等停下了腳,許世嵐這才有幾分不高興似的望住了她:“——叫人看見和我一塊,怎麽了?說不定正好叫我生米煮成熟飯。”
“胡說什麽!”顧成卉雖然瞧不見自己模樣,可卻十分確定自己面頰一定飛紅了。她不願意繼續深談這個叫人尷尬的話題,便轉開了話頭道:“我走以後,你與那位世子爺是怎麽說的?”
許世嵐瞧了她一眼,忽然伸手在她唇瓣上抹了一下。隨著這一下動作,他大袖飄揚,帶起了一陣輕輕的桂花香氣,混著秋日草木一般的味道,一時竟叫她無心再想些別的什麽了……許世嵐微微笑著,露出一點點白牙,道:“你雖然嘛是一副驢脾氣,可不覺得咱們兩個特別有緣嗎?在廟裡竟都能遇上……”
“說正經的!”顧成卉被他一番話說得心中羞窘之余,還泛起了一點不知名的愧疚,隻好硬板著臉,拉開了話題。
“好罷……其實也沒有什麽。忠淵伯這幾年受寵,我看他是有點兒忘了天高地厚了。”說起正事,許世嵐便恢復了那副懶洋洋的模樣。“皇上發兵西北——他以為自己手中能周轉到一點兒糧食,便可以靠著關系吃下西北軍軍糧這麽一筆生意。可他也不想想,朝中征糧,本來給的價兒就是比市價要低一些。旁人躲也躲不開的事,忠淵伯卻一直在鬱陽王府周圍打轉……還出了這樣下等手段。——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他這糧草不對頭嗎!”
顧成卉猛地抬起了頭。“這麽說……是些劣等的次貨?”
許世嵐撇了撇嘴角,笑道:“這糧號才沒有開張多久,若說他們沒有經驗,收了一筆壞糧,我只怕也是不吃驚的。我把話與世子一說,他雖愛美人,卻也分得清輕重,我看他心裡也是起了提防之意了。更何況……”
“更何況什麽?”顧成卉抬頭問道。她湖水一樣泛著波光的大眼,柔柔地映出了秋日高遠的藍天,和幾枝悠悠的樹影……許世嵐穩了穩呼吸,這才又笑著道:“更何況,他被你嚇著了。在你同忠淵伯夫人都走了以後,那家夥才喘了一口氣跟我說——”
他模仿著趙遠齊的聲調,帶了幾分驚惶地道:“‘人雖美,可是性子卻太……太嚇人了些!我院中的美人兒,都是性子柔和謙順的,若是娶了她回去,豈不是要嚇著我其余的美人兒們了!’”——後面還有一句“致齋你的口味倒是特殊”,自然便被他給省去了不說。
顧成卉被逗得一笑,道:“今日才知道,原來世間還有這一種好色之人。”她很知趣兒地沒有問他,那半句“你同許夫……”是指的什麽。
或者說,她心裡早隱隱有了預感了,只是不願意真個兒確認而已。
許世嵐順著話頭,又說了幾句趙遠齊的笑話,二人忽然之間便沒了話說。
在一片靜默裡,空氣中逐漸泛起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許世嵐一雙如同蘊滿煙波的桃花眼,微微地眯著,嘴角仍舊掛著那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
顧成卉叫他看得滿面通紅,隻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忽然之間,許世嵐猛地彎下了腰——一陣清風揚起,帶起一股叫人如同踩在雲端一樣的輕飄飄感覺,顧成卉一下子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從自己的唇間輕輕地劃過。
沒有實際肌膚的接觸,可她的心卻好像突然被拋向了高空一般,又直直落下,叫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來平穩突然失控的心跳。
她傻呆呆地望著面前的白衣少年,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
許世嵐好像惡作劇得手的頑童,志得意滿地笑了半響,這才直起身子,對她道:“本來我還有些猶豫。不過見到你之後,我倒是下定了決心了。”
顧成卉的目光怔怔地隨著他手上一搖一搖的扇子而轉動,一陣淺淡的香氣撲來,接著她隻感覺到特屬於許世嵐那溫熱的氣息,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什麽,逗得她好像半邊身子都跟著酥癢了起來似的。
“只要我說定了你我的親事,你就別無選擇啦。”白衣少年含著笑意的聲音,這麽說著。
……一直等到回了院子裡的時候,顧成卉好像還能感覺到那個散發著獨特香氣的氣息,在自己耳邊輕聲軟語。
不行、不行——現在不能想這個——她使勁地把許世嵐趕出了腦海,調整了一下表情,換上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往自己屋裡去。院子裡,顧成華、顧成宛屋子的方向,都沒有什麽人,看來她很幸運,這一次偷偷溜走沒有被任何人瞧見。
才想到這兒,一抬頭卻見忍冬獨自一個兒站在門口,神色瞧著有幾分奇怪。
顧成卉停下腳,笑著問了一句:“怎麽了?你一個人站在這兒幹什麽?”
忍冬見是她來了,忙退了一步,行了一禮,才道:“沒有什麽,不過是方才我瞧姑娘不在屋裡……”
“哦——我去了淨房,又懶得叫你們……”顧成卉隨口應了一句。見忍冬不說話了,她剛要往屋裡走去,忽然又頓住了腳步,皺起眉頭,對她輕聲道:“你最近——好像和二姐走得很近?”
忍冬驚了一跳似的,忙忙地搖頭。“沒、沒有……姑娘怕是誤會我了!”
顧成卉嘴角浮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紋。“怕什麽?我也沒說你什麽……只是,許多事只怕還要你自己注意著些兒才好。”
說罷,她也沒有一句解釋,徑自進了屋——隻留下忍冬一個,有些怔愣地站在屋子門口,目光有些遊移不定。
對面顧成華的房門,輕輕地打開了一條縫,一個梳著丫髻的腦袋伸了出來,朝忍冬使了個眼色,又向顧成卉房間的方向努了努嘴。
忍冬有些遲疑地走了一步,又停了下來。念奴頓時有點兒急了,用口型無聲地道“還不快去!”——見她連催了幾次,忍冬這才下定了決心似的,走進了屋裡。
——遠山深寺中的時光,似乎比外界要閑適悠哉得多——哪怕是司馬夫人突然離寺的消息,也沒有影響顧家人、尤其是顧老夫人的好心情。
其實應該說——沒有了氣焰囂張、指手畫腳的司馬夫人,顧老夫人反倒覺得來源山寺當真是個不錯的主意了。
第二日的一早,天空呈現出淡淡的青色,顯得極為高遠。還不到祈福法事的時辰呢,老夫人就已經換上了一身莊重華麗的衣服,靜靜地啜著茶,等著小彌撒們來請。她身旁,坐著同樣也是起了一個大早的顧成華——祖孫二人輕聲地說著話,時不時發出一句笑語。
“還是華姐兒想得周到。隻盼著這一回做完了法事,咱們家可要從此平穩下來才好……尤其是松哥兒——正是要緊的時候……”聊著聊著,老夫人忽然感歎了一句。
“祖母隻管放心罷,雖父母親不在這兒,可只要咱們一家子人誠心誠意地,怕是連佛祖菩薩也要感動呢。”顧成華笑吟吟地安慰道——她在稍稍咬了咬“一家子人”四個字,瞧老夫人的樣子,似乎是沒注意到。
正說著話,門外傳來了小彌撒清亮的傳報聲——原來法事時間到了,住持正在正殿之中,請顧府眾人移步。那小彌撒的話音才落,老夫人卻皺了皺眉。法事要開始了,可除了顧成華以外的兩個孫女兒大概起晚了,都還沒來呢!
顧成華察言觀色,忙笑道:“祖母莫擔心,我這就遣小丫頭去催一催妹妹們……咱們不妨先去正殿,免得叫住持等的時間長了,倒是咱們失禮。”
老夫人點了點頭,有點不太高興地起身去了正殿。顧成宛也還罷了,她心裡對顧成卉卻起了抱怨:往常瞧著挺懂事的孩子,怎麽在這麽重要的事兒上,反而不經心了?
這一次的祈福法事,老夫人是抱了有極大期待的,因此也有些緊張過頭了——一點點不合心意之處,都免不得叫她皺起眉毛來。
好在到了正殿沒多一會兒,顧成宛就神色匆忙地趕到了,叫老夫人心裡舒服了一些。可是又等了將近兩刻鍾,卻依舊不見顧成卉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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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