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轉變
  花廳裡三太老爺摔了茶杯，這事兒立刻傳到了陸夫人的耳中，陸夫人細細問了一回，聽到兩個太爺竟是在她的兒媳婦手中吃了個悶虧，不由快意的笑了起來。她早就煩透了族裡的那一幫子寄生蟲，如今沈倩如給他們點厲害瞧瞧，也讓他們知道陸府的孤兒寡婦不是好欺負的。

  先高興一回，陸夫人忽又傷心起來，沈倩如能讓兩個太爺吃暗虧，可她卻不行。不是她辦不到，而是她一個未亡人，沒了丈夫做依靠，就算是有兒子，她總是覺得底氣不足啊！
  再說花廳那邊，沈倩如命丫鬟重新上了茶，只和陸書皓兩個人陪坐著，兩個太爺一時也不好提打秋風的事，畢竟這事從前都是和陸程氏說的，這會子他們剛剛才和陸書皓沈倩如口角了一回，就算他們的面皮再厚，也沒臉提出打秋風之事。而陸書皓和沈倩如也揣著明白裝糊塗，就算知道兩個太老爺是來打秋風的，他們小夫妻卻也有志一同的絕口不提。

  就這麽乾坐著，陸書皓和沈倩如一點兒也不著急，這裡可是陸府，是他們夫妻的主場。可那陸二太爺和陸三太爺就有些坐不住了。

  從來他們到陸府，隻略略暗示一下陸府便會奉上豐厚的禮物，可是這一回，他們都已經暗示了好幾次，可這對小夫妻卻硬是象沒有聽明白一般，只是先告了罪，說剛才是他們年輕火氣大，請兩位太老爺不要和小輩一般見識，然後便淺笑著請他們吃茶用點心，大半個時辰過去足續了了六七回水，茶都已經沏的沒了顏色，陸書皓還故意讓丫鬟們另沏新茶。如此一來陸二太爺陸三太爺覺得肚子漲的受不了，暗自叫苦不疊，再不去放水這肚子可就要撐爆了。

  陸書皓自然從兩位太老爺有些扭曲的表情中猜出些什麽，沈倩如當然也能猜出來，她偏故意促狹的說道：“夫君，娘說今天晚上要用野雞崽子湯，這會子天色不早了，不如妾身吩咐下去，讓他們多煨一些，留兩位太老爺用客飯吧？於此寒冬之中熱熱的喝上一大碗山菌野雞湯，暖胃祛寒是再好不過的。”

  陸二太爺陸三太爺再也撐不住了，兩個人猛的站起來，急慌慌的撂下一句：“改日再來說話……”便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陸書皓和沈倩如見兩位太爺落荒而逃，兩人對視一回，忍不住相對笑了起來……

  “阿如，我今天真高興！”陸書皓情義綿綿的看著自己的媳婦，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拉沈倩如。他絕不是高興打發了兩個來打秋風的宗親，而是高興著沈倩如對他的護衛。

  沈倩如臉上一紅，別扭的將自己的手藏到背後，有些不敢直視那笑的如同剛偷吃了魚的貓兒一般的陸書皓，只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道：“兩位太老爺走了，得去回娘一聲。”

  陸書皓傻兮兮的連連點頭道：“好，阿如說做什麽就做什麽。”

  沈倩如看著一個勁兒傻樂的陸書皓，忍住沒向他翻個白眼，隻一甩帕子率先走了出去。陸書皓忙快追上，挨近沈倩如小聲說道：“阿如，你方才太利害了，直說的兩位太老爺無言以對。只不過，咱們沒了孩子這事，你始終是受了委屈。”

  沈倩如腳步一滯，可是她沒有說什麽，便又往前走了。陸書皓見此情景，便知妻子心裡的結並沒有真正的打開，他有些無奈，還有些急躁，陸書皓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做才能徹底打開妻子的心結。

  很快就到了慕蠡齋，陸夫人聽了丫鬟的回稟，便帶笑說道：“快請你大少爺大少奶奶進來。”破天荒的，陸夫人對沈倩如用了個“請”字，這是沈倩如過門近四年以來頭一回得到的殊榮。

  進了正房，陸夫人滿眼含笑的看著兒子媳婦，欣慰的說道：“娘讓廚下備了些酒菜，今兒你們兩個陪娘一起用飯。皓兒，今天破例許你吃兩杯酒，我的皓兒終於長大了，倩如，你早就出了小月，喝上一兩杯活血行氣，對你也是有好處的。”

  陸書皓和沈倩如忙應了下來。一時丫鬟們擺好酒菜，春梅和冬雪原要跟前服侍的，不料陸夫人卻揮了揮手，不要她們服侍著，讓她們下去吃飯。

  冬雪心裡自然是很高興的，難得主子開恩讓她們在飯點按時吃飯，她的肚子早就餓了。可春梅心裡卻象是打翻了五味瓶，難受糾結極了，她不禁在心中暗自埋怨陸夫人，明明昨兒晚上說的好好的，讓她給大少爺做姨娘，怎麽隻睡了一覺，夫人就連提也不提了，這算怎麽一檔子事？
  春梅心裡再不願意下去，她也得和冬雪一起行禮退下。兩個丫鬟下去之後，沈倩如便站到了婆婆的身側，準備服侍婆婆吃晚飯。不料陸夫人卻對她微笑說道：“倩如，今晚不用你立規矩，坐下一起吃吧。”

  陸書皓也說道：“阿如，娘心疼你呢，還不快聽娘的話坐下。”

  雖然陸書皓這話還是在向著媳婦，不過他好歹還小小的吹拍了陸夫人一回，而此時陸夫人心情又好，便沒有在意，指著陸書皓身邊的位子說道：“倩如，你坐那裡。”

  沈倩如在陸書皓的身邊坐下來，陸夫人端起面前的酒杯，原本想說幾句話，可是她未曾開言，眼圈兒先紅了，隻顫聲喚了一回兒子媳婦，便再也說不下去。

  陸書皓並不明白他的娘親到底是怎麽了，剛才還有說有笑的，這酒杯一端怎麽還就紅了眼圈兒。沈倩如卻多少能猜出點兒什麽。她想起雖然只見過兩面，卻連死後都安排人支持自己的公公，沈倩如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她輕聲說道：“娘，爹爹在天之靈看到我們陸家今日的景象，必也會覺得欣慰。”

  陸夫人看了兒媳婦一眼，此時她才有些明白為什麽當初她的丈夫只見了沈倩如一次，便對她讚不絕口，誇她是天底下少有的聰慧女子。她只是心中有些感傷，這個兒媳婦就敏銳的察覺自己因何而感傷，這份洞察力可不等閑啊。

  “皓兒，倩如，你們爹爹過世三年七個月又十四天，今天，我才能稍稍松一口氣，日後我去見他，也有話可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