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師出同門
  兩廂愉快下，我們的江染同學也終於鑽到了雲五小姐的空子，因此這天抓住機會就似笑非笑瞟了鄧言易一眼，“閣下容貌倒是頗似天女的一個故人”。

  美少年面無表情越過他，江染悠悠一歎，“特別是抿唇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當初人人傳說天女傾慕我大鳳朱衣侯，本官還不信，現在見了閣下倒是信了九分了”。

  有時候，只需要種下一顆種子，懷疑就會慢慢生根發芽，直至長成一棵參天大樹，江染很清楚，不經意般種下種子，剩下的就是耐心的等待……

  雲端沒有察覺到江染的小動作，與蘇荇彈琴論道，甚是相投，雲端得鄧世艾傾囊相授，又多出中華文明五千年的智慧精髓，見識眼界自然不同凡俗，每每讓蘇荇拍案叫絕，倒是漸漸忘了這些日子的苦痛。

  雲端一向對蘇荇印象不錯，只怕他身在其位難免要謀其政，如今見蘇荇對自己毫不掩飾的欣賞，遂提出長久以來的心願——她想見蘇雲湘。

  對於這個給過自己無數幫助的姐姐，雲端一直心存感激，兩人更是志趣相投，雲端在西楚數年最為想念的就是蘇雲湘，如今近在咫尺卻不得相見，自然更是鬱悶。

  對於這樣一個小要求，蘇荇自然不會拒絕，也更欣賞雲端不忘舊時情誼，蘇雲湘也早就聽到傳聞，有心要見見這位西楚天女，只是不得機會，一聽自然欣然應諾。

  姐妹二人見面自然免不了一番感慨淚落，雲端見蘇雲湘真情流露，數年來一直牽掛擔心自己，自是感動，勉力收了淚水，誇張一笑，“別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再哭，這曲逆侯府就要被姐姐的淚水給衝跑了”。

  蘇雲湘破涕為笑，“你啊，還是這張油嘴兒，這副破落相是怎麽做西楚的天女的？”

  “人前我自然要做一副高傲冷漠的樣子，人後嘛，我自然是想怎麽淘氣就怎麽淘氣，師父很疼我的”。

  “這也是你的造化，被天算子前輩看中收作徒弟，那時候不是聽說你今年就要和西楚皇帝完婚了，怎麽這時候跑到長安來了？”

  最親密的好姐妹面前，雲端也不藏著掖著，當下將自己對西楚皇帝種種不滿一一說了出來，末了長長一歎，“還是姐姐你好，我雖然不喜歡未鳳陽，卻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大英雄真漢子，對姐姐又好，成婚這麽多年從來都是一心一意對姐姐，我在西楚都聽到他疼姐姐的傳聞”。

  蘇雲湘表情微僵，雲端一驚，“怎麽了？難道有隱情？”

  蘇雲湘搖頭不語，雲端急道，“姐姐，你有什麽事不跟我說，又能跟誰說？”

  蘇雲湘鼻頭一算，淚水再次滑落眼眶，是的，不跟雲端說，她又能跟誰說，自從母親慘死，雲端遠走他鄉，她竟是連個說心事的人都沒有了……

  蘇雲湘哽咽著將自己的懷疑說了，掩面大聲悲泣，雲端卻沒了勸慰的力氣，江流成親了，其妻容色傾城，心靈手巧，與江流恩愛異常——

  蘇雲湘寥寥數語，卻將雲端心頭最後一絲幻想無情打破，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對那個少年上了心，是麗水河畔他絲毫不在意他人眼光維護幼弟那一刻？是身陷囹圄恥辱加身，他及時趕來相救那一刻？是兩軍對壘，他千鈞一箭於千軍萬馬中取敵首將那一刻？抑或只是初見時，他無意中展露笑顏，雖不是對她，那份乾淨明朗帶著少年特有的朝氣凌厲便偷偷鑽進了她緊閉的心扉？
  她恍然想起鄧世艾說她之所以對楚皇處處不滿，是心裡有個江流，兩下相比，跟江流完全不同的楚皇自然遭她嫌棄，她嗤之以鼻，也不認為自己能多情到對一個見過幾面的少年念念不忘，如今那個少年成親了——

  她恍恍惚惚的想，也許師父是對的，是她一直不肯承認自己的心，才會在外蹉跎三年，追求那些她不想要的浮華，才會讓那個少年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輕易的娶了別人……

  雲端閉了閉眼，一滴眼淚無聲滑入鬢發，轉瞬沒了蹤跡，再睜開眼時，那雙彎月般的眸子已是清明一片，仿若天邊的雲，世間萬物都不會在上面投下一絲陰影。

  “姐姐，別哭了，發現了問題就要去解決，哭，又能解決什麽……”

  不知自己被人惦記上的江流同學正在跟蘇凰歌撒嬌，“暖暖，我們後天不去撫遠將軍府，我好不容易休沐”。

  “你不用去，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也不去”。

  “不行，我必須去，蘇雲湘成親不到兩個月就懷孕了，我們成親都快半年了”。

  “才半年，不急”。

  “你不急，我急，”蘇凰歌下意識摸了摸小腹，“我想要一個兒子，又乖巧又聰明的兒子，等他長大一點，我就親自教他讀書習武射箭——”

  江流立即深深的忌妒了，讀書習武射箭都要親自教，暖暖還有時間陪他嗎？

  任何人在面對江流同學時都免不了放松警惕，比如此時一貫聰慧敏銳的蘇凰歌就半點沒發覺自家夫君已經打起了小九九……

  江流同學的辦事風格一向如他的大腦回路，簡單而直接，第二天瞅了空就進了撫遠將軍府，找到了未合，得到肯定答覆後稍稍放了點心，又去找未朝華，未朝華就沒未合那麽好說話，對於江流無厘頭的要求，隻淡淡說了句，“恕未某無能為力”。

  江流微微瞪大眼睛，又露出自己的必殺萌態，“我不過要你遣個丫鬟跟暖暖說一聲，溫朗和溫晴不方面見客也不行？”

  未朝華冷冷開口，“未某沒那個膽子欺騙尊夫人”。

  江流恍然，爽快一抱拳，“江某告辭”。

  未朝華，“……”

  突然好想揍人！

  想揍人的未大將軍狀似無意開口，“朱衣侯既然來了，不如我們切磋幾招”。

  江流眼前一亮，“請！”

  未朝華和江流打起來，動靜自然不可能小，不但驚動了主母蘇雲湘，連隔壁的人都驚動了。

  未朝華余光掃見了旁觀的人就要停手，江流卻毫不客氣招招緊逼，厲聲喝道，“不許分心！”

  未朝華，“……”

  好吧，遇到江流，果然是他今生的劫數！
  結果仍然是江流落敗，未朝華卻知道江流的武功進步極大，打敗他指日可待，江流自己也清楚，雖然敗了，卻鮮見的露了一絲笑來，伸手抱拳，“多謝撫遠將軍指點”。

  未朝華還禮，“朱衣侯一日千裡，可喜可賀”。

  江流斂了笑，嚴肅點頭，“自從暖暖陪我練劍，我進界快了許多，未將軍，不如你也讓未夫人陪你練劍，否則要不了三年，我就能打敗你了”。

  未朝華，“……”

  好想吐血！

  立於牆頭的雲端心下一涼，原本她還抱著一絲幻想，以為蘇雲湘不過誇大其詞，江流和他娶的妻子多半和這個時代的所有夫妻一樣“相敬如冰”，不會有多深的感情，如今聽來卻……

  雲端輕輕舒了口氣，輕飄飄落於江流面前，俯身行禮，“見過師兄”。

  雲端身後的少年硬邦邦一抱拳，“鄧言易見過師兄”。

  江流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抱拳還禮，“師弟、師妹”。

  鄧言易右手扶向劍柄，“不知小弟能否請教師兄高招？”

  江流爽快點頭，鄧言易眼神微閃，在來大鳳前師父跟他提起過這個師兄，師父說的很仔細，包括他武功上的長處與不足，剛剛他與未朝華一站，他在旁邊看的很清楚，如師父所言他天賦異稟心思純粹，將天算一門本略嫌僵化的武功使的隨心所欲不成章法，連他都幾乎看不出來他也是天算一門，卻出乎意料的發揮出師門武功最大的威力，而短處，師父說過他長於攻弱於守，大多數時候甚至是完全不顧自身的，可他剛剛卻沒有看出絲毫端倪……

  鄧言易雖然也算得上天資聰穎，但畢竟習武日短，又因性格上的缺陷，不出十招就被江流震落長劍，一張臉血色褪盡。

  江流倒沒怎麽在意，從鄧言易剛剛躍下圍牆的身形，他就可以看出這個少年武功根本比不上他，秉著為人師兄的本分撿起劍送到他眼前，提點道，“習武之人受傷掉腦袋都是常事，過於謹慎很難有進界”。

  鄧世艾也曾提點過自己不可過於謹小慎微，可江流這話就是明著說自己沒膽了，鄧言易煞白的臉瞬間漲的通紅，看向江流的眼神也陰森起來，江流向來對他人的善意惡意敏感，皺眉看了他一眼，隨手扔了劍，幾步走到未朝華身邊，朝蘇雲湘一抱拳，“夫人，暖暖前幾日小恙，這兩天好了卻還是畏寒，還望夫人明日多備幾個火爐”。

  “侯爺放心，在我府上絕不會凍著尊夫人”。

  江流微一遲疑，“如果不麻煩，夫人能不能燃上地龍，大夫說火爐容易帶熱毒”。

  蘇雲湘一愣，好吧，提這樣要求的客人還是開天辟地頭一回，這虧著她知道這位朱衣侯大人的性子，否則定然是要怪罪上了。

  江流見她發愣，忙道，“不方便就算了，我們到時候早點走就是”。

  蘇雲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