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浴火重生
  “夫人恕罪，鳳陽只是好奇之下多問了幾句”。

  “我不管你查到了什麽，抑或是懷疑什麽，最好到此為止，否則鳳羽軍也並非非你未朝華不可”。

  說這句話的若是太后娘娘，未朝華此時就該跪地請罪了，可現在是朱衣侯夫人，未朝華隻好繼續苦笑，“未某不敢”。

  “我們回家”。

  江流訝，“這就算完了？”

  “不然你想怎樣？”

  江流想了想，“那我們快點，你昨天答應給我熬粥的”。

  蘇凰歌噗嗤笑出聲來，江流摸摸她的臉，“暖暖，你這樣笑著多好，以後都不許再傷心了，過去的事再可怕也都過去了”。

  蘇凰歌腳步一頓，抬頭看向江流，陽光下江流俊美的臉沒有一絲陰霾，更不見當年縈繞全身的傷鬱，兩人目光交織間，江流認真開口，“暖暖，別怕，我不會離開你的”。

  蘇凰歌眸中有光影拂過，卻化作了唇邊的笑意，微微垂下頭嗯了一聲，江流翹起嘴角，牽起她的手，“暖暖，你這麽打扮真好看”。

  “真的？”

  “真的！”江流認真點頭，俊美的臉卻慢慢紅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蘇凰歌沒有發覺江流的小心思，捏了捏他的手，隨著他不緊不慢往外走。

  留在門口的蘇雲湘見到小夫妻兩人手牽手出來，臉就是一紅，忙微微側開身子，江流衝她點點頭，“給夫人添麻煩了，江某告辭”。

  “侯爺客氣了，”蘇雲湘眸光掃到蘇凰歌束發的發網，瞳孔緊縮，怪不得她看著眼熟，那明明是——

  蘇凰歌見她看向自己的神色有異，不動聲色朝十二使了個眼色，扶著江流上了轎子，江流朝蘇雲湘一抱拳，跟著上去了。

  朱色小轎漸漸出了視線，蘇雲湘掩在袖中的雙手越握越緊，尖利的護甲刺破了手心，她卻渾然不覺，果然——

  數牆之隔的曲逆侯府中，氣氛卻極是融洽，蘇荇憑著一顆七竅玲瓏心很快就看出雲端其實對舞文弄墨的事極其不耐且不屑，早就改變了策略，專挑一些奇聞異事跟她說，偶爾穿插一些兵法謀略，雲端果然很感興趣，舌頭說熱了漸漸就露出了健談的本質。

  兩人相談甚歡，蘇荇趁熱打鐵道，“我近日得了匹寶馬，還沒認主，有沒有興趣試試？”

  對於好武之人，寶馬就如同寶劍，吸引力決不可擋，雲端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同意了。

  不得不說，從古至今，寶馬美人都是男人的致命傷，雲端身段窈窕，身姿矯捷，怎麽看怎麽都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因此蘇少傅大人很慷慨的在雲端馴服馬兒後直接將寶馬送給了雲端。

  雲端推辭了幾句，到底還是收下了，並邀請蘇荇第二天去城外跑馬。

  美人邀約，蘇荇請假作陪，秋風為伴，笑語漫天，怎一個愜意了得，兩人不經意間就走的遠了，眼看天快黑了卻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蘇荇隻好命鳳九去找了個山洞，打掃乾淨，又生起火安頓下來。

  只剩兩人在篝火旁四目相對時，氣氛就有些尷尬起來，蘇荇笑了笑，“說起來，到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天女殿下”。

  雲端笑了起來，“算了吧，我現在隨師父姓鄧，鄧樂兮”。

  “樂莫樂兮新相知，我們現在也算是新相知了，這名字取得好”。

  雲端嗔了他一眼，“我記得蘇少傅之前可是君子端方，溫文爾雅的，什麽時候變作了這般滑舌模樣？”

  “以前你是雲湘的閨中姐妹，是晚輩，在晚輩面前我自然不敢露出真面目”。

  雲端這才記起來，“你不說我都忘了，你比我大十四歲”。

  “怎麽？嫌我老了？”

  雲端仔細端詳蘇荇白皙如玉的臉龐，蘇荇從未遇到過這樣肆無忌憚打量男子容貌的姑娘，層層紅暈慢慢爬上臉頰，雲端噗嗤笑出聲來，“蘇少傅害羞的模樣倒是別具風情”。

  蘇荇一時有點呆，雲端笑的花枝亂顫，蘇荇尷尬別過臉，咳了咳，“以後叫我藻青吧”。

  雲端見好就收，斂了笑，認真叫了聲，“藻青”。

  剛退下去的紅暈又染紅了那張如玉的臉龐，雲端心頭突然一軟，因她簡簡單單一聲稱呼紅了臉的男人呵……

  “樂兮——”

  “嗯？”

  “我，叫你樂兮”。

  “嗯”。

  “樂兮，你怎麽突然拜了天算子為師，又怎麽成了西楚天女？”

  “是那次在鳳來客棧……”

  天邊一輪彎月，月光如銀瀉進不大卻暖如陽春的山洞，也印染的未朝華狹長的雙眸泠泠生輝，有人夜不寐，有人夜難眠——

  “閣下既然來了，又何必藏頭露尾？”

  “撫遠將軍膽子果然不小——”

  未朝華一滯，起身抱拳，“見過娘娘”。

  “不必客氣，坐吧，”蘇凰歌讓未朝華坐，自己卻慢悠悠走到書架旁來回打量了一眼，“想不到撫遠將軍的書房放的不是武功秘籍，更不是兵法謀略，卻是《大鳳史志》，撫遠將軍這是準備進翰林院當博士了？”

  未朝華苦笑，“娘娘又何必取笑微臣？”

  蘇凰歌一個旋身坐上軟榻，一隻腿懸空晃蕩著，另一隻腿曲起，雙臂支著身子微微後仰，束起的發絲在半空晃蕩出一道又一道優美的弧度，未朝華看的有點傻眼，蘇凰歌輕嗤一聲，“怎麽？不習慣？你不是要看我的真面目嗎？”

  未朝華默然，蘇凰歌挑眉，“坐！”

  未朝華頓了頓，側身坐下，“娘娘，此來是？”

  “卿是不是還有很多疑問？哀家今晚心情好，特意為卿解惑來了，問吧”。

  未朝華目光落到她束發的發網上，蘇凰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輕嗤，“這也是我想出來的，只是太過微不足道，史書上不會記載，卿也應該沒查出來吧？”

  未朝華轉開目光，“娘娘很適合這麽打扮”。

  “我也這麽覺得，在我封後之前，我一直這般打扮，還曾有人誇讚過我既不失英姿颯爽，又不失嫵媚俏皮”。

  蘇凰歌的聲音濃濃的皆是譏誚，未朝華無意識的動了動身子，“娘娘這麽說話不累麽？”

  蘇凰歌突然跳了下來鬼魅般逼到未朝華面前，臉幾乎貼上了未朝華的臉，未朝華驚的急忙後仰，蘇凰歌嗤笑出聲，順勢坐上他旁邊的書桌，“卿怕我？”

  未朝華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蘇凰歌再度開口，“卿是怎麽想哀家的？厲鬼附身？”

  未朝華愣，“厲鬼？怎麽會？娘娘是鳳凰轉世，記得前世之事，不是，應該的？”

  蘇凰歌仔細盯著未朝華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卻看不到自己預想中哪怕一絲一毫的懼怕、厭惡或是欺瞞，臉色柔和了些，“記得前世之事？謝謝卿能這般說”。

  未朝華坦然搖頭，“事實就是如此，娘娘何必自擾？”

  蘇凰歌無意識的晃著雙腿，看向窗外，“我原本以為就算有一天我會被人識破，那個人也會是小舅舅，想不到竟是你”。

  未朝華沉默，蘇凰歌歎了一聲，“識破了也沒什麽，藏著掖著這麽多年，我也挺累，只是，卿不該借維之之手”。

  “朱衣侯是男人，娘娘何必如此維護？”

  “我第一次見他時，父親跟我說，安安，維之以後就是你親哥哥，你知道爹為什麽給他取名叫維之？我拍著心口保證說，爹，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他！”蘇凰歌眸中浮起水光，“上輩子我沒做到，這輩子我不會再讓他受任何傷害，任何委屈”。

  “娘娘怎麽知道他就是開國將軍？”

  “我拿到了靖國侯府珍藏的畫像，天算子以之為引，找到了他，再說，我不會認錯——什麽事？”

  一會後十二才到了跟前，“主子，未夫人往這邊來了”。

  蘇凰歌一笑，“差點忘了正事了，我今天主要是為尊夫人懷疑你紅杏出牆的事來的”。

  未朝華一陣尷尬，咳了咳，“婦道人家短見，娘娘恕罪”。

  “我打聽的很清楚，你若是肯解釋一兩句，尊夫人何至於此？”蘇凰歌笑的意味深長，“我之前就說過將軍您絕不會是良人，奈何小舅舅偏就看中了你”。

  未朝華，“……”

  “你的家事，我不會插手，但我希望這樣的流言不會傳出去，更不會傳到維之耳中”。

  未朝華，“……”

  娘娘您說了這麽一大通，還叫不插手？
  “唉，不知道尊夫人下次還會不會準我上門哪——”

  未朝華，“……”

  其實您真的可以走了！
  蘇凰歌同學很體貼，丟下幸災樂禍的一笑後閃了，未朝華看著她的身影消散於夜空中，突然發現一件很重要的事，他還有疑問沒問完！今晚是太后娘娘心情好，但他敢打賭，下次太后娘娘的心情一定不會太好！
  這個發現自然讓我們的未大將軍有那麽一點點遷怒自己的娘子，於是蘇雲湘剛進書房就發現自家夫君很是不善的看著自己，蘇雲湘本能的覺得危險，後退了兩步，“夫君——”

  “你打斷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

  未朝華的聲音很平靜，蘇雲湘卻遍體生寒，強壯著膽子道，“我是來給夫君送夜宵”。

  “以後這些東西都不必送了，這府裡還沒人敢餓著本將軍，來人，送夫人回去”。

  蘇雲湘四下打量的眼神落到屏風前的軟榻上，那裡有一個淺淺的泥印，尺寸小巧，絕不可能是男人的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