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鳳陽之侯
  事實證明未大將軍是很有做老媽子的潛力的，看著喝完了解酒湯依舊眉頭緊鎖的蘇荇很有愛的建議出去走走，蘇荇無可無不可的應了，兩人騎著馬一路往城外而去，一出了城蘇荇就策馬狂奔起來，未朝華隻好跟上，等蘇荇同學心中那口悶氣稍稍解了些，二人身邊的景色已換成了大片大片的水稻地，秋日的夕陽下那大片的金黃看的人心頭暖乎乎的，蘇荇大口喘著氣，眉宇間終於染上了幾分喜色，“今年老百姓終於能有個豐收年了！”

  “難道真的是嚴黨伏誅，老天爺高興了，所以降個豐收年下來？”

  “就當他是吧，大鳳朝已經很多年沒有像今年這般風調雨順了”。

  “是啊，從我記事起，大鳳各地不是這裡大旱就是那裡大澇，要麽就是蝗災地動，折騰的沒完沒了，明年應該不會再有人餓死了”。

  “長安鹹陽區域向有大鳳糧倉之稱，一年的收成好，可保所有大鳳子民三年不餓肚子，”蘇荇挑眉一笑，如畫眉目如水墨般浸染開來，氤氳了半空的墨香，“這大鳳糧倉現在有三分之一是你鳳陽侯的”。

  “可惜未某這鳳陽侯剛當上，朝廷就下令免稅三年，生生阻了未某的財路”。

  “鹹陽、平陽、鳳陽三地成扇形拱衛長安、鳳陽之東便是長安門戶函谷關，鳳陽侯得此地可說是得盡天時地利——”

  未朝華挑眉，“當初是哪個笨蛋將鳳陽送給未某的，未某自命還沒這麽大面子”。

  蘇荇剛露出幾分喜色的臉色又飄過幾絲鬱色，“當日嚴述要將嶺南之地劃給你，凰歌隻說了一句怕亂黨打進長安，你在嶺南鞭長莫及，嚴述便轉為考慮將你留在長安附近，凰歌又說了句要將嚴明珠肚子裡的孩子封為江都王，又怕你堂堂未少將軍隻得那一畝三分地，一個黃口小兒卻要佔個江都，惹人非議，嚴家兄弟便將鳳陽劃給了你——”

  未朝華認真想了想，“你那外甥女真的只有十三歲？”

  蘇荇自嘲一笑，“當時我拿著地圖跟她說鳳陽劃給你就等於是將長安送給了你，她隻問了我一句，小舅舅，你覺得未朝華不帶兵攻打帝宮，又殺了我的可能性有多大？”

  未朝華一時愣住，隨即苦笑，“我自十四歲起便以太后娘娘座下神將自居，這十三年來，這個身份給我帶來無數好處，更是讓我有命活到了今天，有她在一天，如果我帶兵強攻帝宮，那我未朝華就是個背主小人，還談何一統天下，而不帶兵強攻，就像太后娘娘問的，我能殺掉她的可能性又有多少，太后娘娘這是拿捏定了未某了”。

  “先皇一生荒唐，隻強行接了凰歌進宮，又力排眾議讓凰歌垂簾聽政這兩件事做對了，而這兩件事做對了，就又可保大鳳江山數十年的壽命”。

  未朝華笑，“那你這意思，我未朝華這輩子就是幫她賣命的命了？”

  “如果你命夠好的話”。

  “呃，那是你親外甥女吧？”

  蘇荇正要答話，未朝華豎起食指示意他悄聲，果然不一會便聽到馬蹄聲遠遠傳來，聲音漸行漸近，蘇荇很輕易就發現了窩在江流身前的少年正是自家外甥女，未朝華自然也發覺了，意味不明笑道，“蘇少傅，不得不說你在教導太后娘娘三從四德方面太不盡心了”。

  蘇荇默然，那邊江流也發現了二人，勒住馬低聲說了句什麽，蘇凰歌抬頭朝他們看來，蘇荇看著她雙目間束的蠶絲素帶，雙眼就是一酸，十三年前，他是文采**面如冠玉的狀元郎，一朝陷入深宮又發覺自己右手殘廢時那憤怒又絕望的感覺整整纏了他三年時間，而如今他的外甥女盲了最寶貴的雙目，他竟然只會責怪她失去了自己所期望的良善之心……

  蘇凰歌自然“看”不出任何結果，小聲對江染道，“既然撫遠將軍和蘇少傅到了，這件事就輪不到我們管了，二哥領著這位老丈去跟他們把事情說清楚了”。

  江染下了馬，又扶著坐在他身後的老農下來，領著那老農快步走到二人跟前，那老農哆嗦著就要給二人磕頭，蘇荇下馬扶住，“老丈不用客氣，快請起”。

  老農哆嗦著幾乎站不穩，江染隻得伸出一隻手撐著他，草草行了一禮，“蘇少傅、撫遠將軍，草民等今日出城遊玩，看到這位老丈在割稻子，其他農田卻沒有人影，覺得奇怪就問了幾句，這位老丈說是因為秋稻還有幾天才可成熟，只是兩天后會有一場大雨，如若不趕緊割下來定然影響收成，才早早下地將稻子收上來，草民兄弟合計了一下，覺得此事事關重大，因此想帶著這位老丈去長安請欽天監測一測兩天后是不是有一場大雨，如今遇到撫遠將軍和蘇少傅真是再好不過”。

  未朝華挑眉，“不過是個草民片面之詞，江二公子就要去麻煩欽天監？是江二公子年輕不懂事，還是因為江右相高升，連帶著江二公子也目中無人了？”

  江染溫雅一笑，“所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裡地屬鹹陽，靠近鳳陽，撫遠將軍是非得草民叫上將軍一聲鳳陽侯了？”

  未朝華噎住，蘇荇皺眉，“小小年紀，逞口舌之快，能成何大器？”

  對於這位大鳳所有讀書人心中的偶像兼榜樣，江染同學很是敬重的，聞言白淨的面皮掌的通紅，躬身行禮告罪，“草民冒昧了，蘇少傅恕罪！”

  應該是本將軍恕罪才對吧，未朝華默默內傷。

  “草民已經仔細看了，這位老丈的農田雖然只有一畝半，卻是這一大片稻田中長勢最好的，且老丈在收割稻子時不時會有莊稼人來問，都是一副想信又不敢信的樣子”。

  “就這點？”

  “老丈說現在收不會影響產量，隻稻米的味道不如熟了之後，但若是經過一場大雨產量至少降低兩成，”江染說到這抬頭坦然看向蘇荇，“蘇少傅，我大鳳現在最重要的是不再讓人餓死，不是麽？”

  未朝華輕嗤，“黃口小兒也敢議論大鳳國事了”。

  江染抿唇，耳根隱隱發起燙來，蘇荇看看扭頭“看”著稻田的蘇凰歌，翻身上馬，“朝華，事不宜遲，我們先回長安，江染，你帶著這位老丈跟上”。

  未朝華眯了眯眼，說出的話卻是，“蘇少傅，上一個叫我朝華的人被我扔在了嶺南捉蠍子，你還是叫我的字吧”。

  蘇荇回頭一笑，“鳳陽侯，其實你是個娘們吧？”

  “上個問我是不是娘們的人估計該曬成乾屍了”。

  蘇荇笑罵一聲，打馬先行，未朝華看了一眼幾乎將蘇凰歌裹在懷裡的江流，跟了上去。

  江染扶著老農上了馬，喊了一聲，“三弟，你帶著小四慢慢走，別顛著小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