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正義人心
  厲喝聲伴著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打的火熱的雙方誰都沒有理會，馬蹄聲迅速到了跟前，為首的正是大理寺寺卿劉正德，他身後的粗壯漢子一揮手，如狼似虎的差役上前圍住了嚴甄二府從人，嚴明遠冷聲喝道，“住手！”

  嚴府的人住了手，甄府的人趁機偷襲最後一次也都住了手，劉正德長著一張四四方方的臉，常年的面無表情，非常有大理寺卿的氣場，此時冷眼一掃，參與鬥毆的仆役全都低下頭去不敢直視。

  “劉某奉太后娘娘之命，徹查甄尚書及其孫遇害一案，如今業已查明乃是叛軍作亂意圖亂我朝政，證據確鑿，相關人犯亦已落網，還請甄老太君帶著甄尚書遺體回府，好生為甄尚書治喪才是正事”。

  甄老太君氣的渾身發抖，“劉正德，你當老身是傻子？叛黨作亂？叛黨作亂第一個殺的就是亂朝禍國的嚴老賊！我兒勤勤懇懇為嚴老賊賣了這麽多年命，卻落的這個下場，你也總有這一天！”

  劉正德臉色微變，“老太君勿要強詞狡辯，還是讓甄尚書早日入土為安”。

  “大理寺也變成了嚴老賊的狗，我老太婆爭不過你們，今天就不走了！”

  老太君一揮手，哭靈聲震天響起，未離憤然一砸床棱，“欺人太甚！”

  未朝華眉頭微動，“你看那個婦人”。

  未離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沒有看出什麽不妥，狐疑問道，“怎麽了？”

  “你再看”。

  未離上下打量了半晌，恍然，“長的挺漂亮，唔，應該說是甄府女眷最漂亮的，是甄尚書的小妾還是甄善的小妾？”

  未朝華，“……”

  為什麽每次面對這小子，他總有殺人滅口的衝動？

  “啊——”

  隨著未離一聲輕呼，人群發出震天驚呼再度混亂起來，嚴明遠捂著肩膀暴虐大喝，“給我殺了她！”

  那婦人袖在袖中的剪刀本是朝著嚴明遠的脖子而去，卻被他躲過，扎入了肩膀，嚴明遠吃痛，本能一腳踹了過去，將那婦人踹出了兩尺多遠，頓時噴出一口血來，此時見幾個仆役面色猙獰往自己而來，淒聲厲呼，“嚴老賊，你害死我兒，總有一天會遭報應，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話音未落，那婦人已撐著爬了起來一頭撞上嚴府門口鎮宅貔貅，腦漿鮮血濺的到處都是，這慘烈的一幕讓混亂的人群如集體點穴般全部沒了聲音，連嚴明遠一時也忘了叫囂。

  “夫人！”

  全身縞素的婆子發了瘋般朝嚴明遠撲去，嚴明遠下意識後退，驚惶開口，“還不快攔住！”

  那婆子被仆役攔住，血紅的雙眼死死盯著躲在人群後的嚴明遠，詛咒般厲呼，“你們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說著亦是一頭撞上貔貅，倒在她主子身邊，甄府眾人個個被激紅了眼睛，不知誰喊了一聲，“跟他們拚了！”場面再度混亂起來。

  嚴明遠大聲疾呼，“劉大人，你還不快將這群刁民全部給我趕走！”

  劉正德滿頭大汗，“攔住！”

  “那女子原是甄善的妾室，偶然有孕，因著老太君維護才生下了兒子，甄善死後由老太君做主抬做了正妻，倒是個剛烈女子，可惜了”。

  未離收回目光，眸中水光一閃而過，看了緩緩走入的蘇荇一眼又轉頭去看樓下，此時受傷的嚴明遠早被扶進了府中，大理寺的人想是得到指示不敢傷人，因此束手束腳，竟被混亂的人群衝的七零八落，劉正德一貫的威嚴維持不下去了，板正的臉上浮起層層戾氣。

  “劉正德此人性子暴虐，這樣下去，甄家討不了好”。

  未朝華挑眉，“蘇少傅會說，怎麽不下去阻止？今天這場面也只有蘇少傅能鎮得住了吧？”

  蘇荇如墨眉目如氤氳於江南三月細雨中，“鎮得住又如何？我能讓嚴述償命麽？”

  “蘇少傅又何必妄自菲薄？”

  蘇荇笑笑，沒有接話，未朝華輕嗤，“大理寺即便不方便傷人，也不該如此膿包被群仆婦掣肘，嚴丞相手下全是這樣的蠢材，我倒不知道他有什麽底氣敢這樣明目張膽的殺害國家重臣”。

  “撫遠將軍，禍從口入”。

  “我倒是覺得這件事不一定是嚴丞相做的”。

  “哦，何以見得？”

  “十一年前沈家滅門案，起因不過是沈翰林上折斥責嚴相禍亂朝綱，沈家上下七十六口五一逃脫，難道說十年過去了，嚴相反倒慈和了？”

  蘇荇笑，“人說年紀越大，心境就越祥和，心也容易軟，想來是不錯的”。

  未朝華不置可否，樓下人群忽地齊齊發出一聲驚呼，不知是誰在推搡中推翻了甄元山的棺材，棺材骨碌碌滾了幾圈，棺材蓋磕了下來，甄元山肥胖的身軀探出了半個，盛夏炎熱，棺材中雖放滿了冰塊，屍身依舊散發出陣陣惡臭，看熱鬧的和嚴府、大理寺的人紛紛捂著鼻子後退，甄府眾人一呆之後慌張去將甄元山放回棺材，潑辣的老太君揮舞著拐杖就往劉正德身上招呼，“畜生！你個畜生！我打死你！打死你！”

  劉正德身邊的護衛早被人群衝散了，隻余了他一個光杆將軍，躲避不及挨了好幾拐杖，臉上戾氣已是遮掩不住，抓住甄老太君的拐杖猛力一推，“你個老婦，別給臉不要臉！”

  老太君年紀大了，哪能經得住他這麽一推，踉蹌兩步往下倒去，後腦杓咚地一聲撞到青石板地面上，幾乎是立刻就沒了氣息，後腦杓下蔓延開一片血漬。

  “殺人了！”

  不知是誰尖聲喊了起來，甄府眾人回過神來，撲到老太君身邊，哭天搶地的喊起了老太君，哀泣聲喝罵聲幾乎震動了整個長安城。

  劉正德見自己失手殺了甄老太君也慌了，勉強撐著氣勢道，“大膽刁民，膽敢毆打朝廷命官！所有人全部帶去大理寺！”

  這回大理寺差役不再猶豫，動作迅速的開始綁人，甄元山妻子早亡，後來也沒有續娶，死後只有老母和兒媳勉強撐著家，如今老太君和甄善之妻慘死，整個甄府竟沒一個做主的人，仆役丫鬟早慌了神寒了膽，乖乖讓差役捆住了，也不敢再高聲喝罵，連哭泣也壓低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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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