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江山泣血
鳳七一腳踹翻他,伸手,“拿刀來”。
侍衛恭敬奉上自己的佩刀,鳳七隨手抽出扔掉刀鞘,拿著刀在劉正德身上比劃,劉正德再也顧不得讀書人的體面,痛哭著求饒,鳳七猛地抬起刀——
“住手!”
鳳七恍若未聞,閃著刺眼銀亮的大刀快速落下——
“叮——”
“當啷——”
鳳七甩甩被震的發麻的右手,眼神陰鷙起來,燦爛的陽光照在他臉上卻沒有半絲暖意,侍衛又奉上一把闊邊刀,鳳七手起刀落,再度襲來的暗器被不知從哪射來的一柄飛刀打落,震天慘叫聲響起,劉正德已被攔腰砍成兩截,卻並不立即就死,驚恐慘嚎著用手撐著往後挪,鮮血如柱噴出,在場大多是普通百姓,哪裡受得住這種慘烈場景,大多別過眼神默默念佛,更有甚至嚇暈或是嘔吐起來,嚴述嚇的連退數步面色慘白,喘息著不敢置信看向錦衣玉帶的俊俏少年,一直以來他隻當他是個任性肆意的紈絝子弟,想不到竟是個豺狼之性——
鳳七穿著一件象牙白工筆山水樓台圓領袍,鮮血噴射上去,將那山水樓台染的血紅,映著灼灼烈日之芒,無端便生出江山泣血的悲壯來,他卻恍然不覺,挑眉勾唇笑的肆意而殘忍,“呀呀,這樣一刀砍下去,這砍成三段可就不一樣長了,劉大人,你說本王這一刀是砍上面還是砍下面呢?”
劉正德的哀嚎聲漸漸力竭,鼻涕眼淚汗水血水將原本威嚴板正的四方臉糊的一塌糊塗,原本精明暴虐的雙眼中是一片死氣的驚恐,鳳七右手中血淋淋的刀再次提起,劉正德的哀嚎聲戛然而止,頭顱被整整齊齊砍下,骨碌碌滾到一個甄府丫鬟腳下,那丫鬟發出尖細而短促的驚叫聲後暈了過去。
有看熱鬧的人偷偷摸摸往後退,驚惶溜走,剩下的人眼中也只剩下對這位紈絝王爺深深的敬怕,鳳七隨手扔了刀,嘖了一聲,“第一次,手生的很,砍的不大好看,劉大人您見諒”。
說著翻身上馬朝嚴述一拱手,“嚴丞相,麻煩你替劉大人收屍了,這是棺材錢!”
一錠金元寶當啷丟在嚴述面前,嚴述面色鐵青,整個人如同暴風雨來臨前黑壓壓的天幕,正要說話,一騎如飛而來,馬上小太監遠遠就喊了起來,“太后娘娘懿旨,著七王爺即刻進宮!太后娘娘懿旨,著七王爺即刻進宮!”
鳳七不懷好意一笑,“養的女兒偷人,養的瘋狗咬人,母后想必是很願意聽聽這些奇聞異事的”。
高頭大馬絕塵而去,未朝華看向再次混亂的人群,狹長的雙眸中光芒閃爍不定,“七王爺這打抱不平實在遲了些,若是早上個小半個時辰,甄家也不至於滿門皆滅”。
“小七也太胡鬧了些,經此事,只怕嚴述已對他起了殺意”。
“那蘇少傅怎的不阻止?未某相信蘇少傅哪怕只在這窗口喊上一聲,七王爺也絕對不敢當街殘殺國之重臣”。
蘇荇嘴角浮起一抹涼薄的笑意,“只要凰歌好生生的,其他人,與我何乾?”
未朝華眸中異光閃過,“這裡氣味著實有些難聞,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不了,”蘇荇左手微動,手上兀自提著那三盒杏花酥,“再晚,這杏花酥要敗了味道了”。
嚴大丞相年紀大了,經過一番驚嚇怒火,頭上的傷口又崩裂開來,吃了藥早早睡了,睡夢中卻依舊難得安穩,鳳七王爺那一身血染的山水樓台錦袍一遍又一遍在眼前回放——
“相爺——醒醒——”
“相爺——”
嚴述猛地從睡夢中驚醒,狠狠掐住來人的脖子,“去死!”
來人連連咳嗽起來,使勁掙扎著掰開他的手,“相爺,是我,相爺——”
嚴述眼前逐漸清晰,意識也清明起來,這才發現來人根本不是他恨之欲死的鳳七,而是結發三十余年的老妻,狠狠推開她,“你來幹什麽?”
嚴大夫人揉著脖子嘶聲咳著,“二弟來了,在花廳等著,請相爺立刻前去相商”。
嚴述隨意披了件衣服,扶著大夫人往花廳而去,花廳中嚴助靜靜站在窗口看向窗外的十裡荷花,十裡荷花剛修建時他是竭力反對的,奈何當時嚴述已被榮華權勢衝昏了頭腦,根本聽不進他的勸告,到底是兄長,他又子嗣單薄,要仰仗大哥的還很多,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如這十多年來他對嚴述的態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沒想到這種放縱會帶來今天的惡果——
“二弟,你怎麽來了?”
嚴助緩緩轉身,書生般儒雅的臉上沒有絲毫多余的表情,“覆水難收,已經發生過的事我不想多說,隻提醒你,鳳七,你不能動!”
“你沒見那個賤種——”
嚴助厲聲打斷他,“他姓鳳,是龍子鳳孫,憑你還不配叫他賤種!”
嚴述從未見過自家弟弟如此聲色俱厲的模樣,為他氣勢所攝,一時說不出話來。
“大哥,我嚴家有今天不易,不要因一時之氣葬送這大好榮華,葬送子孫前程”。
嚴述下意識反駁,“甄元山不是我殺的!”
“在我面前,你不必隱瞞”。
“真的不是我殺的,我可以發誓——”
嚴助再次打斷他,“十一年前,沈家滅門案,起因不過是沈翰林上了一道勸諫先皇的奏折,先皇沒有理會,你卻容不下沈家,一夜之間殺光沈家上下七十六口,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為你善後?”
嚴述一時辯駁不得,嚴助容色越發清冷,“這麽多年來,這樣的事還少嗎?有的是阻你前程,有的是不肯順你心思,有的更只是珍寶妻女被你看中,大哥,即便這天下真姓了嚴,你這樣下去也遲早有一天會滅家滅族!”
“二弟,你聽我說——”
“不必再說,我來只是警告你,不許動七王爺分毫,否則我救不了你!”
嚴助說完拂袖而去,嚴述呆了呆,跌坐到紫檀太師椅上,喃喃說著什麽,嚴大夫人仔細聽了聽,卻是在說“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嚴大夫人不大懂這些政事,也沒有多大興趣,今天跟著來本是要跟嚴助說說嚴明瓏的事,卻從頭到尾都沒找到機會,看著自家小叔子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也沒那個膽子去觸他霉頭,當然,她更不敢現在觸嚴述的霉頭,隻好默默在一旁等著,想著禁足臥病的女兒,一顆心酸苦不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