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鋒芒再顯
  蘇凰歌玩累了，睡的很熟，天蒙蒙亮時卻猛然彈坐起來，“維之！”

  聲音淒厲而絕望，十二心頭一跳，瞬間到了跟前撫著她後背，低聲安慰，“主子別怕，都是夢”。

  蘇凰歌愣愣回不過神來，她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沒有半絲光亮，江流面色慘白毫無生機躺在草地上的場景卻清晰的呈現在她面前，她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水漬浸染下他眉間的朱砂痣黯淡無光，隨著主人慢慢失去生機，他還那麽小，脆弱的像個琉璃娃娃，仿佛她輕輕一碰，他就會碎落滿地，化為一陣寒風消散在空中，隻留下冰冷的結渣的滿地水漬……

  “小四！”隻著中衣的江流匆忙到了跟前，十二忙避到一邊，“三公子，主子做噩夢了，在叫您”。

  江流將蘇凰歌摟進懷中，伸手遮住她瞪大的雙眼，“小四，別怕，只是一個噩夢”。

  蘇凰歌睫毛顫了顫，如夢初醒，“維之？”

  “是我，別怕”。

  蘇凰歌翻身撲進他懷中，雙手摸索著他的臉，“你沒死你沒死沒死沒死……”

  江流順著她低聲道，“嗯，我沒死，別怕，我不會死……”

  半晌，蘇凰歌終於安心，雙手改為抱住他的脖子，眼淚簌簌而下，“維之，答應我，不管發生了什麽都好好活下去”。

  江流雖摸不著頭腦，卻還是毫不猶豫應下，“好，我答應你”。

  蘇凰歌雖還含著淚，臉上卻綻開一抹溫柔的笑來，“十二，將樂成調到維之身邊，再讓樂成挑幾個順手的一並跟著”。

  十二恭聲應是，江流正要拒絕，不防蘇凰歌忽然放開他的脖子，朝著他燦爛一笑，熹微的晨光中，那雙水靈靈霧蒙蒙的鳳眸一直望進他心中，在他心頭掀起一股驚濤駭浪，他不知道能用什麽樣的語言來形容這雙眼睛，只知道這雙眼睛這樣看著他，對著他一笑，讓他隻想就這樣看著這雙眼睛，一直……

  十二見江流盯著自家主子的臉發呆，暗暗叫糟，上前一步，“主子，天亮了，眼睛得上藥了”。

  蘇凰歌嗯了一聲，從江流懷中爬了出來乖乖躺下，十二從荷包中拿出一個瓶口極細極長的琉璃小瓶，小心翼翼在蘇凰歌睜大的雙眼中各滴上兩滴，淡淡的藥香彌漫開來，蘇凰歌閉上眼睛，“用大嫂剛給我做的綾巾”。

  十二轉身找出綾巾，動作輕柔的覆在蘇凰歌雙眼上，在耳邊打了個結，“主子，再睡一會，大夫吩咐了上藥後要睡足半個時辰”。

  “這話你每天重複一遍，有意思麽？”蘇凰歌咕囔了一句，“我睡不著，三哥，你讀幾頁書給我聽吧”。

  江流是江沅和江染的弟弟，是鄧世艾的徒弟，自然不可能是文盲，接過十二遞給他的書，“讀哪篇？”

  “隨便”。

  江流隨手翻開，輕聲讀了起來，“有狐綏綏……”

  一曲《有狐》還未讀完，門外鳳五沉穩的聲音響起，“鳳翎十八衛鳳五奉太后娘娘口諭面見江都指揮使”。

  江流聲音一頓，傳說中的鳳翎十八衛在大鳳人心中一直是個傳說，即便是達官顯貴也很少有人能親眼見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鳳翎十八衛，江流不知道自己是走了哪門子鴻運，伸手碰了碰蘇凰歌眼上的冰蟬絲，“小四，我去看看”。

  蘇凰歌心亦是詫異，她就在江流身邊，鳳五奉的是哪位太后娘娘的口諭？
  江流不緊不慢出了內室，繞過屏風，打開房門，卻見門口躬身立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男子一頂黑色錐帽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連身形都在黑紗中模糊不清，聽見聲音亮出一枚金色的令牌，令牌上九羽鳳翎纏繞成一個大大的“衛”字，江流躬身抱拳，“臣接旨”。

  “長安西郊白虎營應將軍於昨夜暴亡，其子應成林與其侄應成楓互相指責對方為凶手，刀兵相向，著都指揮使江流率都指揮使司全權徹查應將軍暴亡之事，持太后之令便宜行事”。

  江流躬身接過鳳五雙手奉上的令牌，高高舉過頭頂，“臣領旨”。

  “江大人這就動身吧，太后娘娘說了，謀害國之棟梁罪不容恕，江都指揮使不必顧忌，居心叵測的之人可先斬後奏”。

  江流心下一震，鳳來客棧中暗處偷聽的眾人更是大驚失色，白虎營為京畿四營之一，重要性不說可知，現在竟讓都指揮使司的人前去調查，竟還賦予了江流先斬後奏之權，看來江家又要再上一層樓了……

  “臣謝太后娘娘恩典”。

  鳳五一轉身不見了蹤影，江流將令牌塞進胸口，幾步走回內屋，接過十二捧過來的衣服穿上，一邊道，“小四，我有公務在身，先走了，你睡不著也記得躺上半個時辰再起來，我盡快趕回來”。

  “刀槍無眼，三哥，你，保護好自己”。

  江流俯身拿起她的手揉了揉，“放心，等我回來”。

  江流快馬回了都指揮使司，命肖安然率五千人護衛京師加強巡視，自己則帶著余下的將士直奔西郊白虎營而去。

  應成林和應成楓雙方已經打了起來，雖是部分人馬，大多還在持觀望階段，卻是各有死傷，江流一揮手，都指揮使司的人成扇形將廝殺的兩方人馬圍在中間，江流冷厲的聲音帶著內力遠遠傳了出去，“奉太后懿旨，爾等放下刀槍，否則格殺勿論！”

  廝殺的人鳥都沒鳥，觀望的人正看的有點煩了，見此紛紛冷嘲熱諷都指揮使司的手竟然伸到了他們白虎營，江流亮出令牌，“太后之令在此，放下刀槍！”

  應成楓動作一頓，轉眼朝江流看去，就這一愣神的功夫，一直盯著他的應成林覷到空隙一刀砍了過去。

  “應都統！”應成楓一方的人紛紛驚呼，拚命朝他那裡跑，卻哪裡來得及。

  已失先機的應成楓下意識抬刀去擋，卻被應成林的刀斷了兵器，眼看那來勢洶洶的一刀就要落到應成楓頭頂，一支烏黑的羽箭“嗆”地一聲震落了應成林手中的刀，應成林還沒來得及驚訝，第二支羽箭夾著寒風釘入他右掌掌心，巨大的力道帶的他連連後退轟然一聲倒地，深深插入草地的羽箭猶自震顫不休——

  在場眾人被這兩箭之威震住了，七萬多人愣是沒有一個發出半絲聲響，場面相當之詭異，終於，應成林一方的人反應過來，叫嚷著衝了過來，“這小白臉傷了都統，我們跟他拚了！”

  江流微薄的雙唇勾起，胸口翻滾著他絲毫不陌生的興奮，“射！”

  烏黑的短弩毫不留情射向衝來的莽漢們，觀望的人群和應成楓的人下意識連連後退，都指揮使司衛兵們胸前端著的黑色弓弩，他們聽說過，據傳是大鳳開國之初鑄劍大師閻子唯一製作的弩箭，小巧易攜，射程遠準頭佳，只因造價頗高，大鳳開國之時百廢待興，根本無力大量製造這種弩箭，設計圖紙也就塵封在大內藏寶閣之中，後藏寶閣失竊，圖紙也消失了，卻因機緣巧合在一年多前重現人間，當日江流一箭立威後，太后娘娘為嘉賞都指揮使司，命巧匠循著圖紙製造了三千把弩箭，這樣的東西製作起來自然麻煩，他們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造好的，但他們絕對可以肯定他們白虎營是第一個嘗這種弩箭滋味的，這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想到這裡，白虎營的人又齊刷刷往後退了幾步，相互看了幾眼，狠狠咽了口吐沫，京城都指揮使司，今日之後，只怕鳳翎軍與鳳羽軍都不敢攖其鋒，何況他們白虎營？

  在絕對強大的武力面前，什麽個人意志團隊精神都是空話，應成林的親兵們很快便一清而空，應成林此時已在親兵的幫助下拔出了手上的羽箭，在最後幾個親信的護衛下惡狠狠瞪著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江流，“江流，你好大的膽子！我白虎營的人也是你一個都指揮使說殺就殺的？我等著看你人頭落地那一天！”

  江流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罔顧太后娘娘懿旨的反賊也敢自稱白虎營的人？白虎營已經成了反賊窩子？”

  這話一出，白虎營的人鼓噪起來，應成楓此時對這個外界傳說因兄長恩澤一步登天的紈絝子弟已是完全折服，上前幾步單膝跪了下去，他這一跪，他的親兵嫡系也都跟著跪了下去。

  應成楓朗聲開口，“臣無能致使居心叵測之人殺害了大伯，又無力控制居心叵測之人煽動鬧事，臣等愧對太后娘娘厚望，請太后娘娘責罰！”

  “應成楓！”應成林咬牙切齒，盯著應成楓的目光如欲噴出火來。

  江流面無表情掃了他們一眼，“來人，都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