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六親不認可不止一人

  莊晏陰沉著臉怒道：“你若是覺得年紀大了老眼昏花，大可跟朕請示，朕準你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大臣們都靜默的跪著，朝堂上氛圍極其微妙，每個人心中轉的都跟磨盤似的，一時間安靜的連呼吸都輕了。

  裘萬敖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皇上如此體恤微臣，微臣感激涕零，臣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在所不辭。

  況先帝將皇上托付於微臣，未盡其職，微臣怎敢告老還鄉，微臣哪怕是心血耗盡也在所不惜。”

  莊晏冷笑：“首輔比朕還要心系朕這江山，朕自然不會懷疑首輔的決心。”

  一旁看好戲的辛仲橋見狀，終於站了出來：“皇上，陽山書院出了這樣的事實在令人始料未及。

  且裡面多是五湖四海王公貴族之子，今日之後，這消息肯定是要傳出去，到時候免不得要引得眾怒，若不給他們一個說法，恐難服眾啊。”

  莊晏心裡冷笑，這個老家夥，整一個和稀泥的，盡會說些不中用的官腔，他忍著怒氣，沉聲道：“朕昨夜已急招京兆尹入宮，將這事交由京兆府查辦。”

  廖唯章趕緊上前：“臣一定盡快查明真相。”

  辛仲橋躬身退回位列，又聞莊晏嚴肅道：“陽山書院一事雖事出突然，然首輔卻未及時將消息傳達於朕，身為一國首輔如此失職叫朕寒心。朕雖感首輔鞠躬盡瘁之心，可朕得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扣其俸祿一月，另再準首輔在家休養十日。”

  裘萬敖神情不變，上前拱手：“罪臣領旨謝恩。”

  廖唯章急著回衙門去，他今早出門時就先讓人去將范氏帶回衙門，以防有變故。現在隻想早早回去審問范氏。

  “廖賢弟——”

  廖唯章停下上馬車的動作，回頭一看，卻是劉乾，忙上前拱手：“侍郎大人。”

  “出了這宮門，你我就無需這般生分客套，早知賢弟年輕有為，現在被皇上重用，日後平步青雲可別忘了我啊。”

  廖唯章連連擺手：“侍郎大人過獎了，下官不求平步青雲，隻想做好自己本分，安分守己就夠了。”

  劉乾哈哈一笑：“賢弟好志向，現在本分做事安分守己的人已經不多了。上次請賢弟去寒舍一坐，不知賢弟可否賞光啊？”

  廖唯章歉意又為難：“多謝侍郎大人抬愛，只是下官誇下海口，昨夜已經承諾三日內務必抓住凶犯。然現在卻一頭霧水，現在下官睡覺的時間都恨不得拿出來用，所以還請大人見諒，日後有機會，下官一定登門謝罪。”

  劉乾笑吟吟的拍了拍廖唯章的肩膀：“我知道賢弟是大忙人，京中的治安可全靠你，賢弟別放心上，事有輕重緩急，我們私下裡的聚會，不急這一時。”

  廖唯章呵呵一笑，拱手道別。

  隨從上前問道：“大人，此人似並不十分熱絡，恐不是個好結交的。”

  劉乾呵笑一聲：“既然走上了這條路，他難道還真的以為可以獨善其身麽。這朝堂上，一個人可走不遠啊。”

  “大人的意思是，他若拒絕了您的好意，便是已經選好了陣營？”

  “就算現在沒有，早晚也會有。此人深受皇上的信任，若是能將他拉攏過來，於我們大有裨益。”

  隨從將轎簾子掀開，待劉乾坐進去後，又問道：“是不是要小的派人去盯著？”

  劉乾擺擺首：“不急，再給他一月時間，他若有心，自然會上門來。”

  隨從躬身應是，放下簾子呵一聲“起轎”。

  公堂之上，范氏嚇得瑟瑟發抖，梨花帶雨的看著吳昊成：“老爺，妾身真的冤枉啊，請老爺一定要替妾身作證呐。”

  吳昊成雖然安慰著身邊嬌妻，可他自己心裡其實也沒底，按道理范氏既已嫁入吳家，便是吳家的人了，再加上又是婦道人家，端的不該上堂才對。他猜定是自己的三弟在京兆尹面前嚼了舌。

  廖唯章面沉如鐵的坐上公堂，“堂下之人報上名來。”

  吳昊成和范氏齊聲道：“民婦范氏叩見大人。”

  “草民吳昊成叩見大人。”

  廖唯章冷哼一聲：“范氏，范鐵、范青二人作惡多端殘害百姓，你可知情？”

  范氏立馬磕頭道：“回大人，民婦並不知情，民婦只是個婦道人家，就算哥哥們真的做了壞事，也斷不會告訴民婦的，請大人明察。”

  吳昊成也趕緊幫腔：“草民可以作證，夫人她確實不知情。”

  廖唯章可不管范氏是否知情，他想知道的是，范氏能否指證范鐵二人。

  他嚴聲厲色道：“你們是親兄妹，范家與吳家的關系又頗為親密，你當真半點不知情？莫以為本官好糊弄，趕緊從實招來。”

  范氏到底是婦道人家，也沒見過官場上的這類做派，頓時嚇得心尖兒都在顫，她哭泣道：“民婦-——民婦確實曾聽大哥說他與寶縣的知縣有往來。

  但是大哥並未告知民婦他們是如何往來，生意人與官人牽連實屬正常，民婦也沒多想啊大人，更不知他們之間是否真有什麽勾當。”

  廖唯章眼神一凜：“你確定曾聽范鐵與寶縣知縣李膽有往來？”

  范氏唯唯諾諾的低垂著頭，點了點，輕輕的嗯了一聲。

  吳昊成在一旁看著她，想問自己為何不知道，又一想，別人兄妹說的話自己也不能都知道，遂心中也就放開了。

  “那你可能在堂上指證？”廖唯章再問。

  范氏打了個激靈，惶惶不安的抬頭看著他：“大人是要民婦在公堂之上指證自己的親哥哥麽？
  大人，民婦-——民婦若真的這麽做了，豈不是要害了兩位哥哥。”

  廖唯章猛地一拍桌子：“混帳話，范鐵范青為非作歹謀財害命視為奸商，你既知情，卻礙於兄妹情誼而至受難的百姓和生徒於不顧。

  於私，如此自私自利的行為令人羞恥。於公，你知情不報，妨礙本官斷案，本官可依法懲治你，治你個同謀罪。”

  范氏咚的一聲磕下頭，哭道：“大人，民婦不敢知情不報，只是民婦所知也是稀裡糊塗，民婦但憑大人差遣便是。”

  廖唯章等的便是她這句話，又問：“那你肯在公堂之上作證？”

  范氏垂著頭眼淚簌簌：“民婦雖不知真相，可哥哥確曾與民婦提起過寶縣知縣，民婦會如實回答的。”

  有這便夠了，只要證明范鐵曾與李膽往來，再加上羅家村的那些幸存下來的村民和李膽的離奇死亡，足可以給范鐵和范青二人定死罪。

  出了京兆府，范氏拿手絹擦了眼角的淚，見吳昊成看著自己，又忍不住紅了眼眶：“那幾日大哥外出，妾身也是無意間追問，才知道他去見了寶縣的知縣。妾身哪兒會多想，更不料——大哥——竟會做出這種事來。”說著又抹起眼淚。

  吳昊成安慰的將范氏扶上轎子，自己也隨後鑽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