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決定其實早已在心中

  大年總是過的分外快，轉眼就過完了十五，姚肆整日裡躺在床上，實在躺的渾身不舒服，好容易等到這日出了太陽，她極力要求下床走走，丫鬟最終拗不過，隻得扶著她下床。

  腹部的傷口雖然還在隱隱作痛，不過經歷了這麽多，這點痛似也不算什麽了。姚肆只在院子裡隨意走走，走累了，丫鬟就給她抬了張凳子讓她躺著曬太陽。

  真是久違的天空，姚肆躺在躺椅上望天，陽山灑在臉上，很溫暖，丫鬟一直在旁邊照顧著，姚肆讓她坐下：“這些時日麻煩你了，我也不是什麽大家閨秀，還要人照顧，平的矯情了——”

  “姑娘說的哪兒的話，姑娘是少爺的貴客，奴婢伺候您是應該的。”丫鬟趕緊道。

  姚肆笑了笑，又問道：“外面還是沒有消息嗎？”這是她日日都要問一遍的話。

  丫鬟正搖頭，就聽一聲音不悅道：“怎麽下床了？大夫可說要靜養一月才可下床走動。”

  姚肆扭頭看過去：“是我要出來，躺的渾身不舒服，曬曬太陽一身都清爽了。”

  吳世偉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躺久了確也不舒服-——猜我今兒給你帶了什麽消息?”

  姚肆慢慢坐起來，驚喜道：“可是有消息了?怎麽說的？”

  吳世偉將一告示拿給她看道：“京兆府的官印，上面說你和-——是被冤枉，真正的凶手已經伏法。”

  姚肆眉頭微微一跳，吳世偉又補充道：“肯定是哪兒找了個替罪羊，辛家少爺如今好好的。”

  “哦——”姚肆將告示折疊仔細收好了，心裡算了算時間，問道：“今日是十五罷。”

  “十五怎麽了？哦-——吃元宵，今晚你多吃點，我讓人準備了好幾種餡兒的。”

  姚肆微微頷首，抬頭衝他微微一笑道：“謝謝你，照顧我不說，還準備的如此周全，我-——不知說什麽好，救命之恩-——”

  “難道要以身相許不成。”吳世偉玩笑著打趣她。

  姚肆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以前怎麽沒覺得吳世偉這人也有皮賴的時候。

  吳世偉不再與她玩笑，正經道：“我吳世偉一旦認定的人，那便是掏心掏肺，我視你大哥如手足，自然待你也如妹妹一般，你也別跟我客氣，客氣就是見外，日後說不得還會成為一家人。”

  姚肆理了理頭髮掩飾些微的尷尬，又道：“既如此，可否給我準備三炷香，一些金標紙票？”

  “有何不可，我說了，把這裡當自己家，有什麽需要，盡管跟丫鬟吩咐就是。”

  入了夜，吳世偉果然準備了好幾碗不同口味的元宵，姚肆既能下床了，遂也上了桌，楮孟給她添了一碗湯圓放在她手邊，姚肆笑了笑，吃了一口元宵，黃糖花生餡兒的，很甜。

  “雖然可以下床走動了，可大多時候還是得躺著，冬天傷口愈合的慢，你莫折騰了自己。”楮孟擔心道。

  姚肆默默的點點頭，端著碗咕嚕咕嚕喝了幾口湯。她知道，楮孟在等，等著自己的答覆，而她，也在等，等著那人的答覆。

  如今既已有了答案，她便也沒什麽猶豫了，其實-——答案早就有了，只是在等著那個結果罷了。

  姚肆恨自己的卑鄙，即便面對楮孟，她也給自己留了一條路，若是今日沒有得到告示，京中留不下她，她恐會跟著去濰州吧。

  可她內心也十分清楚，她不能走，這裡有她放不下的牽掛，有她必須要完成和了結的事，因為有些事，她得自己做。之所以遲遲未答應，也只是在等待這個結果罷了。如今結果有了，那她，必須要留下。

  “大哥-——你不日便要走了。”姚肆放下碗，沉吟片刻，雖然小聲，卻又無比堅定的道：“可我不能去濰州。”在那裡，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她更不可能賴著楮孟活著。

  楮孟端著碗的手一滯，低著頭嗯了一聲。

  無形的沉寂悄悄蔓延開，吳世偉看了看二人，打破沉默道：“京中有我，楮兄無需擔心，我必護她時時周全。”

  姚肆感激的看了吳世偉一眼，此人，也是個義氣之人。

  “大哥有雄圖大志，可我並沒有那個輔佐之才，大哥將來勢必要成為尊貴的人，而我——”她沒那麽大的野心。她也明白，楮孟身邊會有女人，卻不會是她。

  她於楮孟，沒有任何幫助，無權無勢的她，不可能成為楮孟身邊的那個人。

  楮孟砰的一聲將碗放在桌上，低聲隱忍道：“我不需要你輔佐——”我只希望，你呆在我身邊罷了。

  姚肆歎了口氣，既然話已經挑明了，又何須再猶豫：“你知道我不會走的。”她輕聲道。

  楮孟表情有些僵，默默的又拿起碗筷，是的，他知道，他早便知道，只是不聽她親口說出來，他便不想死心。

  可如今真的聽到了，即便他早有準備，心裡依舊像被重石壓住一般喘不過氣。此次一走，二人還有見面的機會嗎？還是從此以後分道揚鑣形同陌路？
  姚肆吃了幾口便吃不下了，歉意的放下碗筷，對吳世偉道：“虧你準備了這麽多，我卻吃不下了。”

  吳世偉哈哈笑道：“客氣做什麽，吃不下剩的分給丫鬟小廝們吃，也不會浪費，對了，你要的香紙炮我就放在外面的桌上，還有案台也一並準備了。”他知道，姚肆定是要給丘盞上香的。

  姚肆道了一句謝，三人又坐了會兒，大家各懷心思也吃不下，吳世偉乾脆先下了桌，姚肆和楮孟自然也跟著下桌了。

  “大哥-——”姚肆還未說完，楮孟就已經拿了香紙炮，“走吧。”

  姚肆忍不住微微哽咽，跟著楮孟一同出去。

  丘盞的屍首被廖唯章派人埋了，他也是良心上過不去，還特意給丘盞立了碑。後來丘父撞死在公堂上，廖唯章又命人將父子兩葬在一處。

  廖唯章這事兒乾的光明正大，楊掩只是稍微打聽便知道了位置，只是距離吳府還是太遠，加之現在又是夜裡，楮孟更不想讓姚肆知道丘父的事，遂便提議在在吳府設了一方祭台。

  祭台上放了各種吃的，還有一壺酒，姚肆看著笑了笑：“他可是不喝酒的，該放幾本書才對。”

  吳世偉趕忙讓丫鬟去取書，又道：“大過年的哪有不喝酒的，不喝也得喝一杯，放著這麽多下酒菜，不吃多沒趣兒。”

  丫鬟取了好幾本書，姚肆將書擺在祭台上，丫鬟點了火，她往火盆裡扔了幾把香紙，又從袖口取出告示，仔仔細細的燃的一點不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