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梅默不作聲,肚子咕嚕嚕的響,就算再沒胃口也不能不吃不喝,只能強忍著喝了兩口白粥。
晚餐之後是學習監規,仿佛小學生從頭到尾的齊聲念著,好不容易睡覺已經乏的不行。硬邦邦的床板讓她根本就睡不慣,這還不算完,通亮的燈開著,屋子裡的呼嚕聲此起彼伏,連翻個身都困難。
看著天花板,韓梅忍不住留下了眼淚。
如果知道自己會過這樣的日子,她當時不會坐那些事的,悔恨,怯懦,讓她眼淚越流越多,也總算是體會到景蓮那句才是個開始是什麽意思了。
“麥芽,我——”
書房門被人打開,祁牧野以為是小麥,沒睜眼就直接開了口。
“是我。”
猛地坐起身來,看著祁正剛拄著拐杖“吭吭吭”的走近自己。祁牧野木著一張臉,任誰也猜不出他心裡此時此刻的想法。
“您是聽景蓮說——”
“我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您說什麽?”
“我說,我早就知道這件事,所以,也是因為這件事,才會跟你媽離婚,如果不是因為心裡的愧疚,因為你們,你以為,她還會逍遙到現在麽?五年前,碧青已經知道一切,但是她隻告訴了我,連景蓮和寧伯都隻字未提。你知道為什麽麽?”
祁正剛的話讓祁牧野半響回不過神。
青姨知道自己被下毒,她知道……而且她還隱瞞了景蓮,為什麽?這……
“因為她不想景蓮報仇,不希望你們……不希望你們昔日的朋友反目。”
收回目光,祁正剛,眼底滑過一絲隱憂。
瞞著,藏著,還是被他們知道了。
事情一發不可收拾的鬧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所有的事已經超出了自己的預想,祁正剛一直以為可以掩飾的事卻始終是紙包不住火,景蓮形如烈火知道這件事跟韓梅脫不了乾系,怎麽會輕易放過她!
“不,我不相信您說的話,我不相信。”
祁牧野頓了半響才說出一句話。
“不信?我也不相信,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以為那些化驗單是哪裡來的,都是她自己去醫院裡做的檢查,還有那些茶渣的化驗結果,統統都是。就連那個賣藥給你母親的人,她都知道是誰,證據全都是確鑿的。
她留下了所有的證據下來,只是怕有一天你跟景蓮真的鬧得不可開交留一份景蓮的保命符,只是玩玩沒有想到這些東西會被林夕給知道了去。”
林夕?這關林夕什麽事?祁牧野倏地瞪大了眼,難不成,母親是受製於林夕才迫不得已收她做乾女兒?
“你應該也猜到是怎麽一回事了。林夕不禁去勒索你母親也來勒索我,不然,你以為這麽多年,就憑著她那獅子大開口,你母親能滿足的了她?是我給了她一千萬,才勉強堵住她的嘴。她已經做足了充分的準備,為了怕這件事敗露,我才一直裝作不知道而已。
而你們看到的只是我的無情無義,卻不知道,我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離婚,難道難過的只有你們麽?一個跟你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女人,竟然是這樣的人,你讓我怎麽辦呢?”
祁正剛的話讓祁牧野好久好久都說不出話來。
他覺得自己的眼眶很熱,很熱,好像隨時隨地都能灼了自己。
真相……
真相原來就這麽傷人麽?真相原來就這樣不堪麽?他覺得自己喘不過來氣,胸口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在上面,半響都回不過來神。
不敢置信!這樣的事讓他如何相信呢?
“孩子,如果事情不到今天這個地步,我死,都不會說的。不管她做錯了什麽,對你們而言,她都是以為母親。但是如果你們景蓮欠了你們什麽,那就大錯特錯了,從來都是我們祁家欠他的。”
祁牧野抬頭,蒼涼的笑著,嘴唇掀了掀,然後就是遏製不住的大笑出聲。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像個瘋子一樣的大笑,最後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祁正剛看著他如此反常的舉動,不由得有些擔憂起來。
“牧野”
“哈哈哈哈……對,您說的對,是我欠景蓮的。青姨救過我的命,寧伯說我是白眼狼,我真的是白眼狼。到最後還是選擇了自己的母親。哈哈哈……對,都是我欠景蓮的,我就應該在那場地震中死了,也不會有這麽多事。”
沒想到祁牧野會說出這樣的話,祁正剛揚手,眼看著就要狠狠的落在他臉上。
祁牧野,任命的閉上眼,不閃不躲的想要承受這個巴掌。
“啪”的一聲!
可惜,這巴掌名沒有打在祁牧野臉上,他也並未感到疼痛。祁正剛顫抖著手,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人,看著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的麥芽。
“你……你……”
小麥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疼的她眼淚都飆出來,一顆顆砸下來。剛剛門虛掩著,她始終都在外面,所以兩人的話也聽的清清楚楚,本以為兩人說些話也就算了,卻沒想到眼看著祁正剛揚起手。她想都沒想的就衝了過來,替祁牧野挨了這一下。
他的心已經夠苦了,何必在挨身體上的苦。
祁牧野睜開眼就看著麥芽站在自己面前,歪著身子,眼睛不由得越瞪越大。大手扣住她的雙肩,將她轉身面向自己。
看著她那半張臉腫的老高,唇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那種眼神讓小麥眨眼,再眨眼,又哭有效的看著他。
“祁牧野,我沒事,不疼。”
可是嘴巴一動就忍不住齜牙咧嘴的。
撒謊果然要付出代價啊……
祁牧野黑著一張臉,拉著她的手就往出走,壓根兒沒再看祁正剛一眼。門咣當一聲摔在牆上讓祁正剛看著自己顫顫巍巍的手。
自己是怎麽了?好端端的這手怎麽就揮出去了啊!
“沒事,不疼,真的不疼。”
看著他默不作聲在廚房的置物櫃裡拿醫藥箱,麥芽怕他生氣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自己一點兒也不疼。
可他像是聽不見,偏偏執拗的找到醫藥箱才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