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輕輕的摩挲著小腹，她的表情看不出是哭，還是在笑，明明嘴角微微揚著，可是眼底，卻蔓延著絕望。

  “寶寶，你知道麽，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所有人都很愛你，都很期待你的到來。

  可是……”

  明明前一刻還在溫柔的女聲，頓了下，喉嚨酸酸的疼，胸口脹脹的，難受。

  手在小腹上畫著圈兒，好像這樣就能撫摸到那個未成形的孩子，她的寶貝。

  “對不起，寶貝，對不起，媽媽不能保護你，對不起……”

  喃喃的說著，冰涼的淚水，順著眼眶流出，在枕頭上暈開。

  慢慢的閉上眼，麥芽連呼吸，都覺得好疼。她隱隱記得，多年前的某一天，她也曾這樣絕望過，而那時是她雙親離世，外公奔走，世界上最疼愛她，她最最在乎的兩個人，再也回不來了。

  從那一刻起，她懂得了什麽叫失去的絕望。

  所以，而不久之後，那種絕望再次擊垮了她，後來，到了麥家，她凡事都不爭不搶，看似懦弱，其實是不想再浪費感情，沒有得到就沒有失去。

  可是現在，又要面對失去了，是麽……

  

  主任辦公室裡，韓梅愁眉苦臉的樣子讓李主任忍不住勸慰道。

  “事已至此，你也別太傷心了。他們還年輕，還會再有的。”

  話雖這樣說，可是，心裡還是覺得遺憾和可惜，偏偏又沒有辦法。

  “到時候給她做全麻吧，孩子說不像清醒的面對那個過程，心裡會很痛苦。”

  韓梅的要求讓李主任點頭應承，可是心裡卻是煎熬著，她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可無奈之中卻不得不為了兒子……

  暗暗歎了口氣，只要過了後天，一切就都可以過去了。

  如果真的有什麽報應也都報應到自己身上來吧，只要兒子平安無事，她只要兒子平安無事。

  “好，我會和麻醉師溝通好的，你和她說了吧？情緒是不是有些低落？”

  一提到麥芽，韓梅就忍不住歎氣好好的說要將孩子拿掉，換做任何一個母親都會接受不了，深深吸了一口氣，用歎息回答了她。

  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林夕也接到了李主任的消息。

  看著手機上的字，她終於放下心來。

  所有的事情都要向著好的方向發展了，真是太好了。

  “怎麽了？發生什麽好事了？笑的這麽開懷？”

  林夕趕緊按了手機的開機鍵，黑了屏幕。

  若無其事的抬眼看著秦宋，搖了搖頭。

  “沒什麽，看著最近的案子越來越好，心情好。”

  秦宋不疑有他，也點了點頭。

  “等牧野回來，估計，都已經辦的妥妥當當，什麽事都好了。”

  話雖這樣說著，可是，除了這件事，他還想要跟祁牧野說關於李諾的事，這幾天，他去酒吧喝酒聽到別人說李家大公子開始放話要追求祈牧雅，那些人說的繪聲繪色，煞有其事的模樣。

  雖然自己對祈牧雅沒有男女之情，可是畢竟，她是好友的妹妹，自己也覺得她是妹妹一樣的存在。

  沒道理，妹妹遇到這樣的事要袖手旁觀，所以，心裡打定主意要跟祁牧野說。

  而心裡一直煩著這事兒，連林夕最近的冷淡都沒發現。

  當然，秦宋的心不在焉，林夕是敏銳的察覺到了。

  哪怕是心裡對他沒什麽意思，可一個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男人竟然為了其他女人分心，她還是很不爽的。

  “秦宋……”

  “嗯？”

  猛然拉回思緒，一雙眸子還有些焦距未定。

  林夕心裡冷笑，可是表面還是一副純良的模樣。

  “你剛剛走神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我有沒有可以幫忙的地方？”

  她的語氣就像是一個關心男友的稱職女友那般，讓秦宋不由得覺得自己有些愧疚，心裡竟然都是別人的事，而忽略了她。

  “沒事的，你放心，我這是鐵打的身子，沒事的。”

  嬌嗔的睨著他，林夕攏了下頭髮。

  “你啊，也別太逼著自己了，身體比什麽都重要。”

  被她這眼神一電，秦宋馬上就找不到北了，心裡像是有隻老虎在嗷嗷叫著。

  “嗯。”

  “那我回去工作了。”

  說著還給他做了個再見的小手勢，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在椅子上，心情好極了，拿起簽字筆，在辦公桌的台歷上畫了一個圈，那日子，正是麥芽做流產的日子。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麥芽，你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

  

  祁牧野終於拆了線，傷口愈合的不錯，杜斌給他開的都是進口的消炎藥，在加上他本身身體素質很好，所以相較於別人，恢復的很不錯。

  “傷口是結痂了，可是，你要是勉強自己，很可能會讓傷口裂開，我勸你，最好還是……”

  杜斌的嘮叨沒有讓祁牧野聽進去一個字，在石磊的幫助下，他換好了衣褲，洗了臉，刮了胡子，那模樣跟平常無異，雖然臉清瘦了一圈兒，可並不能讓旁人看得出什麽來。

  對著鏡子看了看，還好，不是很頹廢，至少，麥芽是看不出什麽的。

  無奈的看著他，杜斌又看了一眼石磊，想要向他求助，可惜的是，石磊也是蔓延無奈。

  祁牧野決定的事，沒人能攔得住。

  他這倔強的性子，真是從來不曾改變過。

  “車準備好了麽？”

  “準備好了，三少。”

  石磊恭敬的回答著，祁牧野滿意的點了點頭。

  “走吧。”

  說著，轉身，走路的時候有些踉踉蹌蹌的，這功夫沒在麥芽面前還能收斂些，可是待會兒，為了保證自己看上去正常些，他就得忍著傷口的疼痛。

  咬著牙，從別墅裡出來，坐上車，去往醫院的路上，他開始想著能通過什麽樣的方式來勸慰麥芽。

  那些蒼白無力的話，他自己說都說不出口。

  閉了閉眼，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無能，雖然多麽不想承認，可是，他就是一點法子都沒有。

  杜斌坐在他身邊，感受到祁牧野那種森冷的氣息，忍不住抿了抿唇。

  真不知道，待會兒在手術室外等著的時候，會不會發生什麽讓人意想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