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剛看著沈碧青想要說什麽,可最後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
誠如沈碧青所說,他們,都不年輕了,孩子都那麽大了,難不成因為一個錯誤會奮力成全往昔的心動麽?
不,他跟她都不會。
只是……
只是心中,不免遺憾。
“要是什麽時候能再看看槐花兒開就好了。可惜,我哪能活到那時候了呢?五月槐花香,怕是再也沒法兒體會了。”
聽著沈碧青的話,祁正剛狠狠的握著手裡的手杖。
“碧青,你有什麽想做的,我都會替你達成。”
這樣的話讓沈碧青忽然笑了,回頭看著祁正剛。
“要是時間能倒流就好了,可是,是不能的,下輩子投胎,做一棵樹吧,在一個地方就不動了,風吹,日曬,挺好的。只要你幫我照顧好景蓮就好了。別的,都無所謂。”
“好。”
“謝謝。”
相對無言,沈碧青,清咳了幾聲,喝著那濃香四溢的茶,美麗如優雅天鵝的脖頸讓祁正剛歎了口氣。他真的想象不到,她會突然離開這世界,那該是怎樣一副可怕的畫面。
韓梅覺得心裡很忐忑,一直突突的跳著。
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好像全世界都不對勁了似的。
“夫人,您怎麽了?”
“沒事,沒事。”
王嫂的話讓韓梅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回事兒,心悸的厲害,好像有什麽事要發生似的。
可能是最近睡眠不足吧。
“吱嘎”一聲門被推開,祁正剛出現在玄關,王嫂麻利兒的走過去給他收拾好脫下來的鞋子。
“先生回來了。”
祁正剛沒說話,徑直走到客廳的沙發旁坐下。
“回來了,今天有沒有看見喜歡的瓷器?”
臨走之前說是去了古玩交易市場,韓梅也沒多想,只是瞧著他這不怎麽好的臉色,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
“怎麽了,臉色這麽差。”
祁正剛看著她,一雙眸子晦暗不明,只是瞧著韓梅,不說話。
氣氛有些僵持,韓梅暗暗的吞了口口水,很明顯,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讓祁正剛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
好像要把她看個通透似的,兩人結婚多年,他從來沒這樣過。
到底……
發生什麽了?
心裡越發的忐忑起來,就在她要再次開口的時候,祁正剛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沒什麽。差點把贗品給拿回家來。”
這一語雙關的話,韓梅並沒有聽出是什麽意思,自以為他是因為差點被騙而生氣。
“真是的,誰這麽大膽?還敢賣假貨!”
這義正言辭的討伐語氣讓祁正剛冷諷的笑了笑。
他自詡聰明,沒想到,竟是被枕邊人騙了這麽多年,祁正剛啊祁正剛,你還真是剛愎自用!
三十幾年……
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不是沈碧青說到筆跡的問題,他還不會注意到,他們青梅竹馬。韓梅跟沈碧青之間的字根本就不一樣,前者灑脫後者娟秀,而當年,他一味的沉浸,卻……沒分辨出來。
該怪誰呢?
“是啊,這樣的人,真該死啊,明明是假貨,還非要當真貨賣出來,索性的是一早就發現了,不然,你說,等買回來,愛不釋手,漫長的時間之後才發現是假的,該多心痛啊。”
這一番話說的韓梅心驚肉跳,驚疑不定的看著祁正剛,唇瓣掀了掀,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
是不是知道了什麽?難不成那些信的事他知道了?
不,不可能的,沈碧青指天發誓說過的,如果將那些事說出來,她就不得好死的,她不會說的。
是自己敏感了吧?
仔細看著跟自己生活了三十多年的男人,觀察他的確沒有別的意思之後,韓梅暗暗舒了一口氣。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對,想多了。
“這樣人很多,不過是為了賺錢罷了,你也不要太生氣了,你血壓容易高,別為了這樣的事跟自己過不去。”
聽聽,多麽善解人意的話。
以前他隻當做是一個妻子的念叨,可如今,他不得不想,這樣的話背後又藏著什麽樣的陰謀呢?難不成,從一開始,她就是為了接近自己才會做出李代桃僵的事?為了韓家麽?
所以才這麽巴著自己不放呢?祁正剛咬著牙,心裡有太多疑問,然而一個都沒問出口,對於一個能夠欺騙自己三十幾年的女人,他已經沒有任何信任可言了。
果然,這個世界上,能信任的人,只有自己。
伴侶,甚至孩子都不行!只有自己!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竟然才明白這個淺顯易懂的道理。
“我累了,去休息。”
“好,我扶你上去。”
說著要撫著祁正剛手臂,卻被他輕巧的躲了過去。
“不必,我自己可以。”
說轉身上了樓。
韓梅愣愣的看著他,心思不由得又多了一重。
看來她得查查,他最近都接觸到什麽人了。沈碧青,絕對不能讓她有機可乘,毀了自己辛辛苦苦三十幾年維護的家庭。
……
“老周,你在這個家也是多年了。”
看著眼前的周秘書,韓梅臉上帶著笑意。
周海是祁正剛身邊最得力的人,也是他的心腹,年輕時一直在身邊侍候,一直到現在,也是祁正剛最為信任的助手。
“夫人有話就直說吧。”
周秘書也笑著,當然明白突然叫自己來都是有目的的。至於是什麽,他心裡也有了數。
“正剛這些日子是不是接觸過什麽人?我覺得他的總是心事重重的,你也知道他身體不好,我怕什麽事影響了他的心情。”
這話說的極委婉,周秘書自然明白韓梅的意思了。只是,做人要有原則,他跟在祁正剛身邊三十幾年,從心裡認定的主子也只有他一個。
“夫人是想多了,先生最近醉心古玩,只是沒有碰到合心意的難免有些焦躁吧。”
這四兩撥千斤的話讓韓梅眯了眯眼。
“看來還是周秘書了解正剛啊,我還以為是誰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做了什麽不該做的讓他不痛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