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芽的聲音有些澀然，糖糖很乖，當真就不再問了。

  ……

  回到了家，處於神志遊離狀態的小麥壓根兒沒注意到玄關處多了一雙男式皮鞋，趿著拖鞋就要往裡走。

  “小芽，你回來了。”

  麥芽轉頭，看向客廳，是霍億霖，還有景蓮。

  她看到景蓮在衝著自己溫柔的笑。

  “爸。”

  抱著孩子停住腳步，她勉強笑了笑。

  “我先把子衿送上樓。”

  衝著景蓮點了點頭，然後抱著糖糖上了樓。

  霍億霖的眸子裡有銳利的冷光，糖糖那張黯然的小臉兒刺痛了他。那是他放在心尖兒上的寶貝，誰敢待她不好，就是跟他霍億霖作對！

  “看來事情可沒想象中那麽簡單。”

  景蓮語氣很平淡，看似不慌不忙，卻是有些擔心的。

  麥芽對祁牧野的感情，他是看在眼裡的，肩胛骨的那個傷口是最好的證明，恐怕什麽要忘記要重新開始也只是她的一時之詞。

  “我絕不可能將她們母女交給他。”

  他的話讓霍億霖哼了一聲，顯然，這一次，對於祁牧野的不滿更深了一層。

  將霍子衿哄睡之後，小麥走下來，面色有些難看。

  霍億霖招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來。

  “我剛剛在跟景蓮商量一件事。現在，問問你的意見。”

  瞧著那雙眼，麥芽心裡突突的跳，好像有什麽不一樣的事要發生了似的。

  “我的意見？什麽意思？”

  “你也單身這麽多年了，子衿也大了，是時候考慮你的婚事了，剛剛景蓮已經跟我說了，要以結婚為前提跟你交往。”

  不緊不慢的說著，卻讓麥芽瞪大了眼。

  視線在兩人之間竄梭著，他們是在商量這件事？

  “爸，這件事……”

  “我年紀大了，公司的事，你雖然已經慢慢上手，可是，畢竟資歷有限，我總不能等自己真的爬不動了才找個接班人吧。”

  沒想到霍億霖會直接說道接班人的事，麥芽抿了抿嘴。

  “可是，也不急於一時啊。”

  這句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景蓮眸色暗了暗。

  “伯父，麥芽說的對，不急於一時。”

  小麥抬眼，很明顯看得出景蓮有些受傷。

  她也不是故意要傷他，只是，自己對他真的沒有那個意思，如果勉強的話也是在欺騙。

  就算真的不能跟祁牧野走到一起，也不能為了填補空缺而草率的接受他的情誼，寧缺毋濫，是她一直的準則。

  “不急？我看現在就挺急。你今天去做了什麽，我不過問，但是你要想想孩子，想想你自己。你不是小女孩兒了，不管怎麽樣，你該知道分寸。”

  這話說的麥芽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的確，之前信誓旦旦的說不會跟祁牧野有瓜葛，可是現在卻又……

  “爸，對不起。”

  “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如果你非要在他身上浪費自己的一輩子，我也阻攔不了你，可是你要想想子衿，當初我就說過，如果不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就不要輕易生下她。”

  面對霍億霖的責難，麥芽有些羞愧，可同樣又不能苟同。

  “那為什麽當初您會讓媽媽生下我？是因為什麽？”

  沒想到麥芽會這樣反問自己，霍億霖臉上瞬間錯愕。

  放在膝蓋上的手漸漸縮緊。

  “你先回去吧，景蓮。”

  說完，起身，僵直著背準備離開。

  而麥芽一開口就後悔了，想要道歉，霍億霖卻不想給她機會。

  “爸，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我累了。”

  淡淡的三個字讓麥芽有些難過，這些年來，他對自己很好很好，讓自己得到了失而復得的父愛，雖然對於當年的事隻字不提，但是她知道他一定有他的苦衷，那道疤痕也可能就是其中一個原因。

  所以，這些年她從來沒有深問過，只是用心感受他對自己的包容，對自己的好，可是剛剛為了一時之氣，她竟然說出了那樣的話。

  眼眶瞬間紅了起來，麥芽恨不能打自己一個嘴巴，她知道他都是為了自己好，一開始懷著子衿的時候就苦口婆心的勸自己，將所有的利弊擺在台面上來說。

  一個帶著孩子的男人跟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簡直就是天差地別，即便是她條件再好，想要找到一個真心實意對自己好，還不在意孩子的人太難了，她還年輕，不應該這樣衝動為決定自己的未來。

  那時候的她不明白，可是，現在她懂了。

  如果將來有一天她的女兒也面臨這種問題她一定會竭力製止，因為自己苦過，不想讓她再苦。

  “伯父只是需要靜靜，你別想太多，還有剛剛說交往的事，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這麽多年我都等了，我還可以慢慢等下去，麥芽，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永遠站在你可以看得見我的地方。只需要一個眼神，我就可以為你赴湯蹈火。”

  他聲音很輕，那麽凝重的誓言卻像是談天說地般的如此輕松說了出來。

  抬頭看著他的眸子，小麥不知道只是一個邂逅，卻能讓他記住這麽多年麽？

  “景蓮，你真的不用這樣，你這樣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跟生命，何苦呢？”

  她的話讓景蓮笑著搖了搖頭。

  “是因為你我才得到了重生，所以，你也是我活在這世上唯一想要追逐的光亮。每個人都需要活下去的理由，不是麽。”

  活下去的理由？

  這話讓麥芽震住，愣愣的看著他。

  景蓮伸手，輕柔的將她的發別到耳後。

  “我不是那麽無私，也想要能有回報，人都是自私的，我希望你能給我機會，如果現在不行，那麽至少也別著急否定我，多看看我，感受我，了解我，小麥，至少也看我一眼。”

  他的手指不經意的滑過臉頰，讓麥芽本能的後退了一步，景蓮的手空在半空，手指彎了彎，最終孤寂的收回。

  “我……我們能不能不要談這樣的事，我……”

  “好，我不給你壓力。”

  說完，景蓮轉身走向玄關，穿好鞋子，離開了宅子。

  麥芽站在客廳裡，久久回不過神，這幾天的情緒就像做過山車一樣讓她無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