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對嘴
京裡的人為楚芊眠打抱不平時,有一句話都不會忘記,“郡主欺負的是個民女”。
民女這話,是上官知去楚家為芊眠姑娘證名聲的那天,順天府以“調戲官眷”鎖拿樊家母子時,楚芊眠為救他們而聲明自己不是官眷,那個時候說出來的。
所以,都知道楚家來的親戚沒有身份。
但是上官知從看到楚雲期第一眼開始,就認定他超凡脫俗卻不是閑雲野鶴,身份應該與眾不同。
至少也應該有個衣巾在身上。
為什麽這樣看呢,有能力的人就走科舉道路嗎?
這是上官知他知道,人的學識積累到一定地步,會出現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這裡三界五行不是指成仙得道,而是成為一方名士大儒、智巧之匠。除非他憎世厭俗,否則,科舉之路走走又有什麽。
楚雲期眉帶悠然,眸舞閑適,有禮而不拘謹,分寸恭敬而又適度,滿面的於人世中之圓轉自如。
以上官知來看,他沒有理由不逛逛科場。
這是上官知不相信楚芊眠的說話嗎?有句話叫逢人隻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分心。他和楚姑娘從沒有交往過,楚芊眠不對他說實話,或者上官知不對楚芊眠說實話,這很正常。
再說,上官知隻應該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雲期表白身份以後,他就毫不掩飾的吃上一驚。但隨即,因他的個性有爽快的一面,倒也沒有刻意遮蓋自己的驚奇,而是輕輕一笑中收回詫異,落落大方對楚雲期再打量幾眼,不介意的再次說出心裡話,也算為自己的吃驚做個解釋。
“先生氣勢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也不像是恃才高臥不願意解百姓之憂之人,我還是不相信您沒有走過利祿之場?不過我年青,看不清楚的時候常有。”
他的話,讓楚雲期大吃一驚。
暗暗想著果然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如交談。
這位貴公子既不矯揉做作,也頗有禮賢下士。他對自己肯用“您”,也不是盛氣凌人之輩。又肯自謙說自己年青……楚雲期飛快對大名郡主一瞄,滿腹都是為上官知的遺憾。
挺好的一個少年,怎麽要娶這麽個東西?
大名郡主的飛揚跋扈之態,楚雲期夫妻頭一回見她,也只看一眼就能明白。
這遺憾因為上官知得體的姿態而出,楚雲期不是無知的小兒,遺憾一出來也就溜走。
別說貴族們之間聯姻是尋常,就是百姓之家,也是有錢的定親富豪之家,有才的要找有貌的。
上官家找什麽樣的兒媳婦,與楚雲期毫無關系。
他收回心思,淡然的一笑回道:“我中的倒也不晚,十二歲中秋闈,不過呢年少無行,又把功名丟了。”
上官知猛的一滯。
和他想的一樣,楚家來的這位不是一般的人,話不到三句,他就開始諷刺自己,虧他連得上來。
他不知道楚雲期說的是實話。
而年少無行?恰好對得上剛才女子跑馬在他身邊。
現在已知道那女子是個劍客,但是自律的人還是想的到,在沒有揭開劍客身份前,曾和陌生女子並騎過。
上官知就是個自律的人。
應該早早的避開她,但是……都怪那可恨的詩句。上官知滿腹的酸水又往上湧,嘴裡湧出苦水,在楚雲期的這句話後面,難過勁兒又一陣陣上來。
楚雲期知道自己說的是實話,並且實話在此時此地說出來,恰好能讓上官知不痛快一下,但楚雲期毫不介意。
他們夫妻攜帶族人進京,出現在這裡,又讓楚雲豐動用張士,不就是為敲打上官知。
雖然這個少年為人得體,看上去心性不壞。
楚雲期等著,這個讓有“政敵”名頭的楚雲豐也中肯評價的少年,他怎麽回答?
上官知強行咽下嘴裡的酸水,由楚雲期的諷刺而不再客套,微笑著單刀直入,直接代入到為今天的猜測:“錯的人不會知道自己錯,先生知道少年無行,可見現在已經改正。這意味見識更上一層。請先生以您高見,為我推想下今天這事來的奇怪,是什麽人算計我?”
他的一雙眼眸雖沒有厲色,卻炯炯有神的盯緊楚雲期。眼角余光不經意的,又看向楚雲豐四兄弟。
楚雲期笑了:“公子這話問的好,問的人也對。”
“這話怎麽說,我不明白。”上官知也是一笑。
他問的直接,楚雲期也有直接回的性子:“剛才那位我雖沒有過去看,但他說話這裡能聽到。他念的是平生難見不平事,最愛仗劍訓屑小。公子您還用問我嗎?他為什麽只會您,難道不是因為最近的不平事與公子有關。您又為什麽來見我,不是因為最近的不平事與你有關,又與我家有關?”
這個人痛快,上官知在心裡這樣說著。這話送給他一個機會,他順勢可以解釋去楚家提親,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為什麽他早不解釋?
問心無愧的人,不可能對所有的謠言都有必要解釋。而想解釋的人,不見得隨時有機會解釋。但是,不代表有解釋的機會時,他裝作不知道。
當然,上官知也不是個軟蛋包。他解釋過以後,也會正色告誡楚家所有的人,抓住那劍客以後不會客氣。
該震懾的時候就震懾,上官知能克制,卻也不好惹。
但是他還沒有開口,身後有人尖聲道:“什麽叫不平事,你好大的膽子,敢當眾諷刺我和公子!”
上官知走來的時候,看熱鬧的人漸漸的圍上來,大名郡主也以為上官知發火去的,氣瘋了的郡主以為是她的機會。
大名郡主長這麽大,也是頭回氣成今天這模樣。當著這麽多的人,她讓罵,讓揭短,臉面全無對她來說比殺人還要嚴重。
她這種人,能把上官知在自家裡維持秩序理解成對楚姑娘有意,以為上官知是鬧事也就不必奇怪。
只聽到楚雲期最後一段話的她,氣憤的滿面通紅,如果不是上官知在身邊,估計又會破口大罵。
上官知眉頭微皺並不是很歡喜,通過“提親”事件和大名郡主陽奉陰違,表面上答應父親派人去楚家道歉,其實拖拉著沒有去,他知道這位的聰明並沒有她的美貌多。
這種時候,並不願意大名郡主走上來,這位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而他預料並不錯,大名郡主的話剛落,又有一個人走上來。
這位,也是上官知多看兩眼的,楚雲期夫人鐵氏。
鐵氏傲然不行禮,冷笑質問:“這位就是益中王府的郡主?”嗓音轉厲:“就是你!帶著媒婆欺負我女兒!”
目光一轉,對四下裡圍觀的人投了一圈,大聲道:“這是哪條律法寫著的,郡主吃的朝廷俸祿,卻可以不把別人當人!毀人親事、逼良為妾,還敢抵抗不上公堂!她仗著誰的勢力,有誰在給她撐腰!”
上官知的額角劇烈的疼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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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